楚越川说了个大概之后,就跟苏映雪二人道别,他本应该早上就要启程去邬渠,他出发之后确认没有安平王的人在后面跟踪才半路折回来,如今交代完事情之后又要连夜启程追回路程。
苏映雪心中不舍,但是知晓领兵打战是大哥最喜欢也最为擅长之事,更何况父亲还在荆州,若是邬渠失守战火很快就要烧到荆州。
看着楚越川离开,沈沛白感受到苏映雪心情低落,开口问道:“放心,大哥和你爹都不会有事的,此次或许就是楚氏翻身的转机。”
他没说清楚,苏映雪却是明白他的意思,楚越川费尽心思所做的已经足以说明了一切,他想要洗刷楚氏冤屈,让楚氏重先回到朝堂之上,但是苏映雪却是担忧着安平王手底下有更大的动作。
安平王如同一个神秘的深渊一般,藏着无数的秘密。
苏映雪问道:“那巫蛊是鹿濛的秘药,就连他们的巫师手中都没有了,为何这个安平王手中会有。”
沈沛白沉默了一会,才道:“当年大周皇帝与鹿濛国打战,对方领兵的正是他们的公主,他们的公主十分善战,却敌不过皇帝,在一场战争中,鹿濛公主不幸被俘,鹿濛国用二十年停战之合约,换回了他们的公主,很多年之后,皇帝从外面带回了一个男孩,那人正就是安平王。”
他继续道:“皇帝对外说这是流落在外的皇子,并且将他寄养在了如妃的宫中,这如妃……正是肃王的生母。”
苏映雪眼中闪过一丝诧然,原来如此,这个安平王与肃王自小一起长大,那关系应该不错吧,当时肃王与将军爹是好友,那为何他会给自己下蛊毒,而这十多年来将军爹很少提到过安平王此人,此人沉寂多年,手段阴沉,深不可测,他谋划这二十多年,莫非……她眸色一动,猜到了什么。
然而沈沛白眸中一闪而过嘲讽之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罢了,安平王自小聪明过人,然却因为血统无法得到皇位,甚至连机会都不可能有,他心中又怎么会甘心呢。
沈沛白道:“那日在沧州城中领头闹事的灾民,是安平王派去的人。”
说到这里他眸色一深,当日闯入苏映雪宅院的那几人,原本已经借着释放灾民的机会离开了沧州城,被沈沛白派去的人跟踪,影卫调查之后才知道这些人就是安平王派来的,原本潜伏在灾民中就是想要伺机闹事,因为此事沈沛白顺藤摸瓜,摸清了安平王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第二日,苏映雪和沈沛白二人于韦金平一同出发去往那青云寨附近,抵达青云寨附近之时,恰好是正午时分。
七月的天气分外炎热,苏映雪满脸大汗,感觉自己的人皮面具都要掉了,然而这两个人皮面具似乎比之前将军爹给她做的那个还好些,薄如蝉翼,肤质极真,带上之后感觉皮肤没有闷热感,汗珠能透过皮肤分泌出去,被灼阳一晒那人皮面具就会发红,也不知是怎么做成了,就好像是真得皮肤一般。这般的人皮面具,定是千金难求的吧?
沈沛白还好些,他的脸色一如既往苍白,只是在鬓发处略有汗津。
二人跟在韦金平的身后,走进了一个军帐之中,帐篷里面正前方摆着一张桌子,那桌子也不知是从哪里捡来的,桌子的一只脚断了一节,下面叠了石块,以支撑平衡。
桌子边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穿着一件官袍,三十多岁的模样,一脸肃容,颚下留了髯须,那髯须看起来十分的飘逸柔顺,乌黑亮泽,苏映雪看到就忍不住就想问,这位大人,你平日是怎么保养你的胡须的?
不得不说,大周朝以须为美,男子过二十五就留胡须,这官场朝廷之中个个如是,有一句俗语是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话在大周也是通用的,胡须是成熟的象征,若是你无须,人家会觉得你不稳重,不可信任。
然而,这对完全是现代审美观念的苏映雪来说简直不可忍,你说四十之后的留胡须也就忍了,二十多的年纪在现代完全是小鲜肉,就一个个留着胡须,简直就是浪费颜值。
苏映雪十分怨念,每次出去看到一个留着胡须的美男子,她就忍不住怨怼一番,然后对着楚越川和楚闻庭打预防针,对他们一番耳提面命,让他们以后千万别留胡子。
苏映雪倒没至于去改变别人的做法,不过在楚越川和楚闻庭这边,还是有些成效的,如今楚越川已经年近四十,依然没有留胡子,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出头的模样,楚闻庭更是仪表堂堂,龙章凤姿,出个门仍有不少未出阁的女子心动脸红,托人询问他是否娶亲,然而听说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的时候,不知道使得多少女子芳心破碎,暗中垂泪。
而沈沛白没有留须这事,苏映雪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倒是十分意外,后来她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沈沛白摸了摸下巴道:“说来惭愧,我的髯须十分稀疏,若非如此,我倒是想留一留。”
苏映雪那时想了想沈沛白留胡子的模样,顿时打了一个哆嗦,幸好沈沛白不长胡子,不然那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却不知,沈沛白自幼被人说成美人,极力想要展现出自己男人的雄姿,所以对留胡子之事自然十分的上心,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他的胡子留起来稀稀落落,留起来十分的影响美感,所以才绝了那个留髯须的念头。
那髯须男子见韦金平进来,连忙上前行礼:“韦大人。”
韦金平点头:“徐大人。”
这位髯须男子正是洛北新上任的徐知州,而他身边的中年文士就是他的师爷。
韦金平转头介绍了沈沛白与苏映雪,那徐知州好奇看了一眼,前几****已经知晓了这两位江湖人士将上山去营救厉府三小姐,不过他心中却仍然带着几分怀疑,这青云寨何其凶险,就凭他们两个人真得能救出厉小姐吗?
徐知州生性严谨,按下心中狐疑,既然厉府的人都答应了,又有两淮总督来主持大局,那无论成败,与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大碍和影响。
韦金平道:“都准备好了吗?”
徐知州点头道:“韦大人,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您看,这是青云寨的图纸,虽有些粗略,但是大抵是无误的。”
一群人在帐内商议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确定了所有的细节之后,沈沛白和苏映雪跟着那个师爷到了一个附近的镇子上。那师爷领着他们两人,拐入了一条巷子中,敲开一户宅院的大门。
鸡鸣山峦峰雄壮,地势峻拔,独峰高耸,从下往上看如同高耸入云一般,这座山脉在当地可谓是赫赫有名,当年还未被青云寨霸占之时,有很多诗人来此游览,且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诗句,然而如今却成了最恶名昭彰之地,这附近村庄居民早已经逃得七七八八,也鲜少有人会在此地停留,而青云寨前面的道路也少有人敢走。
日头快要落下去的时候,苏映雪忍不住侧过头看看远处的风景,恰见不远处有一条溪流在夕阳之下浮光跃金,磷光闪烁,她只看了不过一瞬,跟在他身后的人抽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别东张西望,想挨揍吗?”
那鞭子还未挥过来,就被另一个人拦下了,那人不悦道:“别在此刻惹事,快点上去。”
那人只好把鞭子收了起来,却是用更加谨慎的态度监视着他们几人。
此刻,沈沛白和苏映雪伪装成了运送米粮上山的人,这些人是附近镇上的商户,原本与青云寨私底下有生意的往来,被徐知州控制了家人之后,不得不得帮助他们上山。
他们走的这条道路十分掩蔽,途中还有不少机关和陷阱,若是不知情的人走上来,恐怕会无缘无故丢了性命。
苏映雪一边走,一边暗中记下了路线和陷阱,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涧山缝,被杂草覆盖住,山壁之上覆盖着青苔,若是不仔细看的话,常人很难察觉到这里有一个入口,那山缝很窄,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里面有石头阶梯往上盘旋。
沈沛白跟苏映雪对视了一眼。
这时前面背着一带米的男子突然不小心踩到了一颗石子,脚底一滑,差点就往后倒来,还好沈沛白站在他的身后扶了他一把。
那男子站直了身子,摸了一把汗,转过头来跟沈沛白道谢:“多谢。”
苏映雪:“……”
“少废话!墨迹什么!快进去。”青云寨人厉声道。
苏映雪只好咽下差点出口的话,跟在了沈沛白身后,走进了那条山缝之中。
那山缝里面的陇道极为长,倒不是什么迷宫之类的道路,在石壁之中修迷宫,这也太夸张了些,只是光着几千步的石阶,就足以让人惊叹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