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体鳞伤的父亲达林泰,在病床上已经躺了三天三夜。身上的伤口经过涂抹药物以后,这时已经结成血痂。病情减轻了以后,他便忍着疼痛,向我们讲诉了,土匪联合绺子攻打农会的全过程。讲到高潮处,他情绪激昂,心情沉重。讲到土匪的凶恶和残暴时,他又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我们全家人听了之后,被农会干部和自卫队官兵的革命精神和昂扬斗志所感动。被他们的英勇顽强,不怕牺牲,坚真不屈的革命毅志,受到深深地震撼。特别是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刻下了永远也抹不去的印痕。从而认识到革命成功的不易,革命胜利的果实,是用多少鲜血和汗水换来的。同时,也看到了革命人民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和无产阶级必然胜利的趋势。时至今日,那段刻骨铭心的印象,仍然是鲜活生动,记忆犹新。
就在这时,俞会长,戚会长、佟主任来了。俞会长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便大声地说道:“让你受苦了我的队长?你们挽救了革命!挽救了全体革命同志!保护了革命的胜利果实。我代表全村的人民向你们致敬!并向在战场上英勇献身,壮烈牺牲的自卫队长赵广新,二小队长吴铁蛋、三小队长大马官、队员桑布通尔吉,表示沉痛的哀悼!”
大家立正脱帽默哀了几分钟后,便都坐下与父亲交谈起来。俞会长便说:“这两天农会在搬家,原来咱们用的那个殷伯岱大院,被土匪烧得已不成样子。经研究决定搬到七大爷府里去了,要不然早就来看你啦!你可真是拣条命呀!土匪那么折腾你,不但未有吐出半个字,还机智地逃出来!”
是呀!我没想到会活着回来!多亏半路上遇到了解放军,不然也就没命啦!当时的经过是这样的,门楼上的所有子弹已经用光,火药也就剩下最后一次装填量。正在这时,就听门楼下有人在喊:“作掩护的同志们!我们的队伍已经撤出了,你们也赶快从后门撤退吧!”
说到这里他喘了口气,随后又接着说:“我听到喊话后,知道队伍已全部突围撤离。但是,我们作掩护的人员,不能马上都全部后撤!还需要继续分散敌人的兵力。不然,敌人的全部兵力都去追击和堵截,既使是逃出大院,也不会彻底安全。所以,我立即命令道:“赫日乐!你们两个立即撤出,我把这最后一炮放完后,也随后退出!”
父亲喝了口水又继续接着话题说:“前方的敌人听到炮楼上,枪炮声越来越稀少,便黑压压地摸到院墙的附近,我调整好射击的方位,对准那群黑影,轰隆一声击发出去,只见火光一闪,前边的黑影便倒下一片。我正在为这一炮,能消灭这么多敌人而高兴。突然,就觉得背后顶上个硬邦邦的东西,随后就听到:“不许动!举起手来!”
“是土匪窜上来啦?是从哪个方向进来的?“俞会长急忙问道。
“我赶紧回头张望,只见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土匪,用手枪顶住了我的后背。他把我押到院子中央,看到满院子都是土匪,东面的围墙被炸开一个缺口,土匪们是从那里冲进来的。不多时,前边正门已被攻破,大群土匪蜂拥而入。”父亲回答说道。
接着父亲又继续说:“就在这时,看着象是一个匪首模样的人,看到我被他们的人押解着,便快步窜将上来,伸手便是左右开弓,“啪!啪!啪!”几个耳光。直打得我眼冒金星,两耳发聋、立刻嘴角流下血来。”
匪首高声喝道:“你******这个穷光蛋!还敢和我们顽抗!一会就枪毙你!快说!你们的人都跑到哪里去啦?”
“我用手擦了一下嘴角上流下的血液,考虑到这时同志们已经撤退到山里面去了,你就是现在去追赶也来不及了。但是,为了更加安全,我再拖延你们一会,以便同志们撤退得更远一些。让你们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我迟疑了一会便说:“你们也太无能啦!四五百人的队伍,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进来!如果不是我的弹药用光,你们还在外面干着急呢!匪首听后大怒,啪!啪!又是两个耳光,随后叫道:“把******这个穷光蛋捆起来,一会好好地折腾折腾!看他还嘴硬!”
“后来又怎么样了?是否又折腾了你?”戚会长这时又问道。
“众土匪看到院里已是人去院空,又有土匪来报告说是都从后角门逃跑了。那个匪首便高喊道:“给我追!都把他们抓回来!特别是王爷的小老婆!更不能让她跑掉!”土匪们一部分去追赶撤退的人们,剩余的一部便冲进屋内,东找西翻,把所有的箱箱柜柜都翻了个底朝上。就连坛坛罐罐也都不放过,被他们打个稀巴烂,到处寻找宝物和钱财。结果,什么贵重的东西也未有找到。”
“最后,众土匪看看也未有什么可拿的东西,便把那些从地主老财那里收缴上来的,绸缎,布匹、衣裤、被褥等东西都收拾走。还有一些土匪,把马棚里的马匹牵出来,就算是自己的一点收获。这时,那伙追赶农会的土匪,回来报告说是追出好远也不见人影。而且,在东方和西方突然响起了枪声。西来顺看看既未抓到三褔晋,又没有找到金银财宝和地下宝藏。气得他牙齿直咬,七窍生烟、气急败坏地命令土匪放火烧房子,之后便匆匆撤离。”
父亲达林泰又接着上面的话题继续说:“我后来才知道,打我耳光的是西来顺,那个俘虏我的黑大个便是草上飞。众土匪呼呼啦啦赶紧从大院撤出,一路上又是抢劫,又是打砸、见到鸡,鸭、鹅抓起就走,抓不到的用枪打死。还有猪,羊、牛犊子他们都不放过,能弄走的全部洗劫一空。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土匪们肆意妄为。
“那么,这些土匪又把你押向哪里?他们又在哪里折磨你七八天?”佟主任问到。
“我被两个匪兵押送着,走在队伍的最后边,骑着农会的一匹老黄马,这时绑绳已被松开。但是,左右两面各有一个,手持步枪的土匪看管着,想要逃跑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跟着他们走。来到绿林通已是日出东方,西来顺吩咐道:“把******那个穷头先绑到树上!等一会吃完饭再收拾他!”父亲接着说。
这些土匪来到绿林通内,先把枪支架在一旁,便仨一帮,两一伙,杀鸡的杀鸡,宰羊的宰羊,又架起篝火烧烤起肉食来。这时,二当家的哥俩好,在那边小声地对西来顺说:“赵混子这小子摸索的情况也不******准呀!农会大院有个后门他都不知道!不然,这些人能跑掉吗?”
“可不是吗!白******折腾了一回!还伤亡了不少的弟兄。”西来顺也有气。
“九江龙,草上飞也得有想法!埋怨咱们太草率,情况摸得不准!。”哥俩好说道。
“那有什么办法!这都是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怨那个******火龙!后围墙未有负责到底,中途扔下不管了,不然能让他们跑掉吗?”西来顺指出了责任者。
“啊!原来如此!是“大活人”赵混子给透的信。那也不对呀!他怎么知道农会的内部情况呢?”这时俞会长插话,找到了泄秘的线索。
“据群众反映,在那段日子里,赵混子经常往赫日乐家里跑,是否他给泄露出去?”戚会长猜测到赫日乐身上。
“赫日乐思想进步,工作积极、出身穷苦、不可能出卖农会,泄露机密!”俞会长肯定地说。
“那也不一定!可能是不慎说出。原因有二,一是赵混子是赫日乐的连襟子,未把他当外人,什么话都与他说。二是他不可能知道赵混子会透露给西来顺绺子,不然他也不会向他说。”佟主任说话向来是有条有理,分析得也很透彻。
“我当时听到他们的这段谈话后,感到也是很纳闷!赵混子可能是考虑有利可图,把消息透露或是报告给西来顺。然而,他是从哪里听说的呢?我们农会和自卫队的人员,不可能向“大活人”说呀!”父亲达林泰补充说。
“这是一个特别重大的流血事件!我们一定要尽早破案!给以阶级敌人严厉的打击和坚决的镇压!不然,对不起牺牲的四名同志!对不起父老乡亲。”俞会长态度坚决,心情沉重地说。
父亲达林泰,便又接着上面的话题,继续说道:“众土匪,这时动作快的已把肉烤熟,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动作慢的还在继续烧烤。突然闯进一名探子,大声地向西来顺报告说:“大当家的!不好啦!西荒老家出事了,要你马上带队伍回去!”西来顺听后大惊,马上命令下面的四梁八柱,赶快集合人马,立刻向西荒开跋。因为在攻打完茂都农会撤退时,其他各路绺子,就已经分道扬镳,各奔他乡、个回住处。所以,只剩下西来顺的绺子,很快就集结起来。”
“这样他们就都走啦?把你又怎么样了?”俞会长有些担心地问。
“西来顺这时命令道:“为了尽快到达西荒,我们要轻装上阵!把后勤和秧子房暂时扔在这里,留下一个班的兵力保护!其他人等一概随大队前去救援!我们要加快速度,不准有丝毫的怠慢和延误,违者枪毙!众土匪眼睁睁地看着,已经烧烤熟烂的肉食,不能及时的享用,不禁垂头丧气,长吁短叹、有些土匪没有办法,只好慌张胡乱地把食物塞到怀内,有的边吃边上路。这些忙火了一夜的匪徒,不但未有得到休息,连顿饱饭都未吃上。”父亲又说到。
“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把老百姓可糟踏苦啦!家禽和牲畜损失了不少!还打砸了几家杂食店,抢去了很多的货物!”戚会长愤恨地说。
父亲又接着说:“大队土匪绺子走后,剩下这些留守的匪兵可便宜坏了,肥吃脏喝好几天,仍然未有吃光。中秋节前后的天气比较热,最后有些东西发霉腐烂扔掉。秧子房掌柜的叫刘黑,匪兵们都称他为刘爷。这里原来就扣押着两个票子(被绑架的有钱人)都是从农安那边抓来的。其中,有一名老者由于赎金交得少了一点,就被割掉一个耳朵捎回家中作警示。现在,他头部的那一侧,就剩一个血迹斑斑的耳朵眼儿。”
“这些土匪真是残无人道,作恶至极!抓住他们就应千刀万刮!”佟主任咬牙切齿地说。
父亲的话被打断后,现在又接着说:“秧子房是专门管理被绑架来的有钱人。这里有看守人员,行刑人员。掌柜的专门负责拷问,刑讯、索要赎金。如果家人迟交或是少交赎金,便把人质的耳朵或是鼻子割掉一个捎回去,以此来威逼利诱家人。”
大家正在谈话的高潮时,从外面走进来一名自卫队员报告说:“俞会长!三褔晋找你有急事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