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夜里,二姨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不但是因为一夜的狂风暴雨,使得人们惊恐不已,不得安宁。更主要是姨父的一夜未归,使她牵肠掛肚,提心吊胆。最不放心的便是他那可怕的发财梦,今天去乱闯地宫,差一点丢掉性命。明天又去盗挖地下金库和地下陵墓,不但危机四伏还空跑了好几趟。
今夜这么大的狂风和暴雨,他不知在哪里?是在崇化禧宁寺,还是又去盗挖金库?呜呜作响的山洪,他们是否受到威胁?回家路过那拉街水沟,那里的洪水也是很利害的!
天亮了,尼玛还没有回来。不好!一股不祥的予感袭来,我得去找一找,二姨这么想着便迈步出门。首先奔向常年在那里上灶的崇化禧宁寺,到那里一打听,庙里人说昨天晚间就走了,未回家还能上哪去呢?
二姨着急了,估计丈夫大概是出事了。怎么办?到哪里去找?二姨心里急速地盘算着。不能是外出,如果是公事庙里应该知道,是私事每次都告诉我。可能是贪黑盗挖地下金库而遭到不幸!还是在回家的路上被山洪冲走了?去找姐夫吧。
“不好啦!姐夫呀!尼玛大概是出事啦!”二姨一进门就呼天抢地地哭叫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慢慢地说……”父亲急切地追问着。
“是呀!什么事值得你这个样子?”妈妈也被弄得莫名其妙,不仅发问。
“尼玛昨晚一夜未归,庙里也说不知道,是否被洪水冲走了?”二姨诉说着。
“怎么会呢!一个大活人,哪能瞪着眼睛让洪水卷走。”妈妈不解地说。
“你还不知道吗?这一阶段他就和喇嘛医,在盗挖王爷府的地下金库。”二姨随后便把他俩,到王府西山脚下去盗挖了几趟,到东衙墓王爷陵墓去盗挖了几次,差一点被那里害死等全部过程细细地说了一遍。
“是呀!前一阶段尼玛就找过我,说是抠挖王爷府的地下金库,我未答应。”父亲说。
“不去就对啦!现在出事了吧?”妈妈比较赞成父亲的观点。
“那你怎么不制止他呢?或许就罢手不干了!”二姨埋怨父亲不劝阻。
“当时他的劲头可大啦!就象着了魔似的,我不去他还很恼火!”父亲辩驳说。
“别说那些没用的啦!还是赶快出去找一找吧!”妈妈抢白了他俩。
“到哪里去找呀?也没有个准确地址!”父亲感到很为难。
“王爷府地下金库和王爷地下陵墓,就这两个地方呗!还能有哪呢?”二姨抢白地说。
“尼玛就算是死在了这两个地方!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王爷府院里你敢去挖吗?王爷的陵墓你能去抠吗?挖坟掘墓是违法的,还可能被那拉街沟子洪水冲到松花江去”父亲争辩说。
“活着要见人,死了要见尸,活蹦乱跳的人就这样自消自灭了吗?”二姨强调找的必要。
“那我们就先到这几个地方看一看,是否能查到点音讯。但是,我们一定不要声张,一旦被官府知道了,就要追究我们的罪责!这可非同小可!”父亲警告说。
我始终在炕上坐着,仔细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当听到姨父尼玛可能被洪水冲走时,心里便是一惊,感到很惊讶,很悲伤。他们在争论着,辩别着,也弄不清谁是谁非。小孩子也不便于插嘴,更不能去阻拦,只能听之任之。
“你是个小孩子!好好在家里看门,我们出去一会就回来。”妈妈不同意我去。
“不吗!我也要去找姨父!”我不愿意留在家里,坚持要去。
“去就去吧!但是,你不要乱说话!”父亲强调说。虽然当时我只有七八岁,但是很懂事。
这件事故,虽然是生别死离,人命关天的人生大事。但是,同时也是一件违犯国法,破坏纲常,有损伦理道德的行为。所以,既不能报告官府,立案侦查,尽早破获。又不能大张旗鼓,群策群力,发动多人去找寻。只能是有苦水往肚子里咽,有眼泪暗自流,有困难只能找亲人去帮助。
在父亲的带领下,我们几个人首先来到较近的东衙墓。这场罕见的暴雨太大了,东衙墓东北角的一段围墙,也被山洪损坏。我们便沿着被洪水毁坏的缺口,踏着洪水带来半米多深的砂石,走向东衙墓的深处。
有几个守墓人在清理雨后的残留物,看到我们便说:“你们是干什么来啦?好象是在找什么东西!”
“不是!不是!听说山洪冲坏了这里,我们关心地来看看!”父亲抢先答道。
“有什么可看的?这里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守墓人严厉地训斥道。
“我们看看就走!看看就走!”父亲一边应付着守墓人的哄赶,一边暗示二姨,那座高大醒目,上有蒙安和墓碑的便是王爷的陵墓。我们不仅全都注意地看了一下,只见陵墓周围,同样是被半米多深的砂石所淤埋,白花花的一片,什么痕迹也没有,整个陵园里都是一样。
二姨看后就哭了,边走边叨念道:“就是知道在这里,人家也不能让你挖呀!连看都不让你看呢!哎!怎么办呢?”
“还有地下金库没有找呢!全都看完了再说吧!是在哪个位址?”父亲既是安慰又是督促。
“尼玛说是王府西墙外的西山脚下!”二姨一边慢慢地回忆,一边含混地说。
“你说的那个地方就大了!是否有个准确的地点?”父亲追问了一句。
“说是……说是……距离王府北炮台不远……有个地下通道?他们挖了一个三米来深的竖井……才到两米来深的地道……”二姨不太清楚,说话断断续续。
“天哪!上下加起来离地面就有两丈来深?就是知道在那里,一天半晌也挖不出来”父亲说。
说话间便来到了王府西山脚下,一眼望去,到处是白花花的一片。父亲说:“看到了没有?老爷庙这股山洪能有多大!就连两丈来高,两米来厚的王爷府大墙,都被洪水冲毁了一段。墙外淤积的泥砂也有一米多深!”
“那咱们就在这一带挖一挖吧!或许就能找到他?”二姨恳求地说。
“这里偷着挖还可以!如果被王爷府的人知道了也不允许。”父亲提醒说。
在附近找来几把铁锨,他们几个便在西山脚下,炮楼附近的王府院墙外开始挖起来。挖下一米多深的砂石,便是密集的蒿草和灌木,横七竖八很难挖。大家正在聚精会神地挖着,突听炮楼上喊道:“什么人?赶快离开!这里不准乱挖!”
“怎么办?怎么回答他们?”父亲看了一下二姨,急切地问道。
“说是找人?不成!盗挖是违法!说是挖黄鼠,也不成!是破坏山林。”二姨无话可答。
“快离开!不然就开枪啦!”王爷府炮楼上的警卫人员最后威胁说。
“走吧!不然就麻烦了!再说,这么大的地方,不容易挖到的!”父亲规劝着说。
二姨又哭了起来,并叨念道:“哎!是不太好找……但是也不能不找呀!”
内蒙古扎鲁特旗的三褔晋,在老姑家呆了半个多月,老叔家又要接她去那里小住。老姑夫妇很是留恋,还打算留她多住些时日,老姑说:“自从你嫁到王爷府以后,这是你第二次回来,以前呢,在王爷府生儿育女,忙于扶养和教育。同时又要管理府里的后勤事务,还要帮助王爷治理旗政,没有时间回老家来。现在呀,孩子都已长大成人,成家立业,自立锅灶过日子。老王爷又褔禄圆满,寿终殡天。你现在无牵无掛,无拘无束,正是清闲自在,自找乐趣的时候。何不就此时光在故里多住些时日。”
“是呀!是应该多住些时日,出嫁这么多年啦!只是中间回过来一趟,次数太少了。那还是小王子一周岁那年,家乡父老都要看看小王子青古吉的英姿,盼望我早日抱回来。唉!不知道是王爷的命薄,还是我没有福分,不幸他却在九岁那年夭折。”三褔晋伤心地说。
“好啦!不要说那些不愉快的事了,你看,家乡这些侄男外女一大群,不是都很可爱吗?我们这个家族,可说是枝繁叶茂,人丁兴旺啊!虽然没有做高官当栋梁的。但是,在地方也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这也给你这个王爷贵夫人争得一些面子,给我们这个家族争得荣誉。”老姑说。
“我原计划回来呆上一个月,在家和我同来的喇嘛医已商定好,这里的几家亲属都走一走,看一看。可是,在这里就呆了半个多月,还有几家未有去。老叔家捎信让去,我看明天就去吧!以后的时间长着呢,有时间再回来看你们。”三褔晋说。
第二天便去了老叔家,他家比较富有,四合院的大草房,还有几群牛羊,同时顾了几个长工。儿女也比较多,一大家人二十几口,可说是儿孙绕膝,子孙满堂、好不热闹。三褔晋因为出生的比较晚,父母已去世,老叔便是自家的掌门人了。他虽然没有什么官职,却有个四等台吉的爵位,属于贵族阶层,每年领着上边发放的俸禄,享有着特殊的待遇。
一晃十几天过去,回到老家已经月余,三褔晋不免有些想念第二故乡,掛念王爷府的事务。更使他牵掛的是同来的喇嘛医,自从回来之后便无影无踪,音信皆无。现在已经是三十五天,怎么还不见喇嘛医的人影?
三褔晋想到这里便说:“老叔啊!和我同来的喇嘛医在家时已经商定好,到一个月时他便来找我一起回家。但是,现在已经超过五天,他却还没有来。是否能打发一个人去找一下,看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好办!打发一个人去找他就是了。但是,你虽然在我家呆了半个多月,我们仍然舍不得让你走,这么长时间未有回来了,应该多住些时日。特别是你的这些侄子侄女和外孙,还都从来未有见过你,不知道王爷的褔晋长得是什么样。这次走了,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老叔爱抚地说。
“老叔你有所不知呀!自从老王爷去世后,王位一直无人继承,王爷生前确定了祥大爷的儿子包明宇为接班人。说他头脑聪明,道德品质好,又有包氏家族的风范。但是,既未举行什么仪式,也未立下什么字据,就没有法律效力。”三褔晋说到这里喝了口水接着说。
“王爷死后,几个长辈和我们褔晋一商量,大家普遍认为,七大爷的儿子吉仁泰比较合适。按照包氏家族的血缘关系来看,七大爷的儿子吉仁泰,要比祥大爷的儿子包明宇近一些。而且,七大爷经常参与旗政事务和王爷府的事务,对吉仁泰有一定的影响。”三褔晋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