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出游
贞观七年阴历六月。曲江江畔,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和熙的阳光铺洒在浔阳江面上,微风习习吹来,水面上波光荡漾。夹江峭壁旁,一条狭窄的栈道蜿蜒向江边伸展。
江畔的碎石滩旁停泊着一条渔船,舟尾的红泥火炉冒着淡淡的轻烟,一个年轻的女子用力摇扇,催燃炭火,炉上的茶壶嘴里吐着袅袅水汽。船头一位身披蓑衣的人独坐垂钓。
“姐夫,茶好了。”身后传来萧若兰的叫声,萧若兰端着茶碗从船尾走来。李宽笑呵呵地接过茶碗,连喝两大口,擦了擦嘴道:“嗯,茶好,水好,就是烹茶的手艺稍微差了点儿。”
萧若兰笑道:“得了吧,姐夫,您老人家就凑合点儿吧。您老钓了一上午,连条鱼影儿也没见着,害得我们白白陪您在这儿待了几个时辰。我看您这手艺还不如我呢!”李宽哈哈大笑。忽然,水中的浮漂猛地一动。李宽站起来:“哎,有鱼,有鱼上钩了。快来!”
萧若兰手拿着两摞宣纸从舱内奔出来,就要帮着李宽提起鱼竿。李宽大声叫道:“别急,别急!先溜再拉,别让鱼脱了钩!”说着话李宽沉住气,拉动手中的鱼杆溜了起来。
“啪”!一条大鱼蹿出水面,溅了李宽和萧若兰一身水。萧若兰急忙将手中的宣纸扔在地上,抢上一步拉住钓竿,使劲往上拽着。李宽看着地上的宣纸心疼地喊道:“哎哟,若兰,我的诗!”
萧若兰笑道:“先别管诗了,把鱼拉上来再说!”。李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双膀一较力,“砰”的一声,大鱼破水而出,重重地落在甲板上。萧若兰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将鱼按住,欣喜地道:“嘿,这条大鱼,怕是不得有好几斤重!”
看着手中的鱼,萧若兰笑道:“姐夫,你天天外出垂钓,可鱼没钓上几条。您这诗可真没少写今儿个可算是收获甚丰啊!”李宽道:“哎,赶快把我那诗捡起来,别弄湿了!”萧若兰笑道:“反正都是诗,湿就湿了吧!”
同一时间,郊外的一片田野上,看着长势不错的庄稼。身穿便服的李世民从田埂上站了起来。笑问马周到:“宾王,你来看看?”马周凑近说:“十分不错,长势喜人呢”
几个农民挑着担子走来,李世民见了,伸手让他们停了下来,李世民向其中一个老农问道:“今年收成这样好,能吃饱饭吧?老农苦笑:“我可没有那个指望”。李世民一惊,连忙疑问道:“怎么说”。
老农道:“收成好了,东家的租子也上去了,交了租,交了税,剩下的省着吃也就刚够半年的”。李世民的脸色沉了,心思也沉了。“几位也是来买地的吧,你们来晚了。这里的地都被人买走了”说完老农就要转身离去。李世民问道:“老人家,你没有自己的田地吗?”
老农说:“原本祖上攒了点钱,也置了两垧地,去年一闹粮荒,家中维持不下去了,也就把地卖了……”。马周问道:“老人家,村中卖地的人家多吗?”
“周围几个村子的地,差不多都被城里的张老爷买下了,现在这里有自己田地的不多了”老农说道。李世民和马周都是一惊。李世民:“那得要多少钱?”
老农说:“说到钱,其实张老爷没花多少”。李世民:“你们都是心甘情愿把田土卖给他们的吗?”
老农说:“不情愿又怎么样?家中一点粮食都没有,总不能看着全家人都饿死吧……”。李世民脸黑的像锅底,没有再说一句话,背着手向远处的马车走去。
傍晚,在李宽租住的小院里。萧若芷正坐在屋中,对着远道而来的李长栓说道:“夫君不在,余杭那边全都靠你了。生意还好吧?”李长栓坐在靠门口的凳子上,“殿下这么抬举我,我还不该尽力?好得不得了,小人和几个掌柜商量了,不管府上这边出什么事儿,余杭那边儿全包了,绝不会叫府上为难便是!”
萧若芷:“现在被停了俸禄,要不仗着余杭,这儿的日子可真是没法儿过了。夫君的性子你也知道,我几次说先从娘家借些钱财来度日,但他就是不肯”
李长栓:“钱财上的事情,您就别着急了,小人刚才和您说的那件事儿,您再想想,赶快拿个主意才好”。萧若芷叹了口气:“嗨,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得听夫君的”。
这个时候,院中一片喧闹之声,老远就听见萧若兰的叫声,“姐姐,姐夫今天钓上一条好大的鱼”。萧若芷和李长栓正要起身,李宽撩帘走了进来,李长栓忙向李宽行礼:“殿下好”。李宽没有想到他会来京师,“哟,你来了,以后别要叫我什么殿下了,我现在和你一样,是个平民百姓”
李长栓低着头说道:“殿下,那怎么行,无论到什么时候,您在小人心中都是王爷”。李宽还要和李长栓说几句关于称呼的问题,萧若芷:“长栓这次不光带回来二万贯钱,还把你的宝贝女儿和如诗如画她们也带来了”。
李宽一愣:“啊?这是干什么?我还打算在将养一段时间身体,就去余杭那边养老呢?你现在把她们带过来,过些时日还有带过去。何必折腾呀”
李长栓:“二位如夫人十分担心您,和小人说了几次要来京师服侍您,小人这是没有办法”。李宽:“嗯,辛苦了,你先歇着去吧,好些事儿呢,明儿再说”。
“是”李长栓答应了一声,忙走了出去。萧若芷对李宽问道:“夫君,先是用膳,还是先去看看伊人和无悔她们姐妹呢?”。李宽说:“先去看看伊人和无悔,一会在用膳食无妨”。
大明宫御书房
“民失其田,国必失其民,国失其民则未见有不大乱而尚能存者!是以失田则无民,无民则亡国”李世民手中拿着一本奏折,口中不断地重复着同样一句话。由于李世民太专注了,连长孙皇后什么到自己身边的都不知道。
长孙皇后看见李世民满脸的忧虑。和王德的目光互相碰了一下。长孙皇后对王德说道:“你们各自退下吧”。王德问道:“那当值呢?”长孙皇后对他们:“两个当值的留在这里,你们都退下去”。
“是!”一大帮人都退了出去。御书房里只剩下了李世民、长孙皇后和那两个站在门外的当值内侍。
“观音婢,你看看这个奏折”。李世民把手中的奏折递给了长孙皇后,声音由于疲惫更加细弱,“你不知道这几个时辰朕是怎样过来的。”
“陛下还是圣明的”。长孙皇后将奏折放了下来说道:“不至于会出现那样的后果”。李世民指了指那个奏折说:“可现在这个后果也好不到哪儿去。当时宽儿给朕上这个奏折时,朕心里真的不疼快,不想信朕治理的天下会是这个样子,但今天朕微服所见所闻之事。天子脚下,首善之区都能如此兼并民田,其他地方会是怎样的肆无忌惮,也就可想而知了。现在看来,宽儿这个奏折还是给朕留下几分颜面的”。
“陛下,不要这样悲观,事情也许没有宽儿说的那样严重,谨从今年看还是不错的”。长孙皇后又接着说道,“粮荒解决了,没有给百姓加赋税。即便是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也和陛下无关,以臣妾看陛下不要把过错都算在自己的头上”。
“看来宽儿的眼界,要比朕看的长远的多”。长孙皇后没有想到李世民会转变的这样快,一时接不上话。又听见李世民说道:“现在朕才相信朕推行的均田制有着不小的漏洞和隐患,要不能及时加以修正,怕真要像宽儿所说的,过不了几代人,天下又将被掌握在那些世家手中了,倒是后君将不君,臣将不臣”说完李世民不断地轻击着自己的额头,这个问题实在是棘手,但有不能不解决,已经让他苦恼了好几个时辰。
听到这话,长孙皇后一怔。“不能让他们得逞!”长孙皇后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必须要阻止他们,要是真到了那一步,就会像宽儿所说的,到时候就算知道他们图谋不轨,朝廷也是无能为力的,陛下现在应该防微杜渐才是”。
李世民:“怎么能阻止他们?从朝廷到地方都是他们的人,朕这里还没有开口,人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