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岳带着这支运粮队走进了前线宋军的大营。营盘无比广阔,营帐一眼望不到边,巡逻的兵士盔明甲亮,好不威风。
望楼高耸,望楼上的哨兵机警地巡视着,新修的木栅栏,尖锐锋利,营门口的拒马足以挑开任何一匹马的肚皮。宋军中,禁军的战斗力还是很有的。
大营之中,马蹄践踏下的烂泥让车队前进有些困难,车队缓慢地驶向粮库。
粮库在大营的上风口,不算很中央的位置,为了避免火灾的影响,四周还有很深的壕沟和周围隔开。吊桥放下,车队在一片吱呀中驶进粮库。
进到粮库,楚岳抬头四望,这绝对是楚岳此生见过最大的粮仓。草席围成的粮屯接连成片,一望无边,有军士正在搭建着全新的粮屯,也有支领今日军粮的车队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楚岳远远看着一个人服色与旁人不同,正在指点军士规划粮屯,就走上前去。
“敢问这位大人,可是此地的虞侯么?”楚岳问道。
“是我,怎么了?”那虞侯转过头来,很不屑地看着楚岳,似乎嫌弃他干扰了他的正事。
“小的奉命从汴京押粮过来,到此地交割。”楚岳捧出文书,一躬扫地。
那虞侯看了看楚岳的士兵服色,心中不悦,以为这支运粮队的都头也忒谱大,差遣这种虾兵蟹将就想要交差!那虞侯想到此处,转身继续指点兵士去搭建粮屯。楚岳尴尬地立在那里,双手捧着交接文书,鼠首两端。
楚鸿在队尾看到如此形势,赶紧催马来到队伍前面。身后押粮队的士兵也都在探头探脑。杨再兴在马上抖了抖手中的银枪。楚万愣愣地看着。
“虞侯大人,小的奉命从汴京押粮到此地交割,还望虞侯早日交割,我也好回去交差。”楚岳并没有直起腰来,低着头又说了一遍,声音较之前大了很多。
那虞侯还在指挥搭建粮屯,并不理会楚岳。楚鸿下马,整了整衣服。身后的士兵已经围上来了,楚万靠在楚鸿身边。杨再兴也下了战马。
“有些人啊,就是想着离前线越远越好,这仗还没打起来,就想着回家,还好意思穿着这身军装,快点回家抱孩子去吧!”那虞侯在那里自言自语,语出伤人。楚鸿怒发冲冠,正要发作,楚万按住了楚鸿。士兵之中议论大发。
“这是什么鸟虞侯!”
“还不知道见没见过辽人呢!狂个什么劲!”
“若是把那厮放在昨日的阵仗之上,恐怕早吓得屁滚尿流啦!还轮得着他在这里饶舌!”
“看文书的二哥一会儿把那鸟虞侯打个不知荤素!”
“大人,小的奉命从汴京押粮到前线,还望虞侯大人早日交割,莫要延误了期限!”楚岳的语气强硬起来,弯着腰继续说道。
“不就押了一二百石粮草么?粮草啊,我这里有的是!还用得着你……”那虞侯刚刚转过身来,却被楚鸿冲上来一把抓住前心。楚鸿单手用力,把那虞侯举离地面三尺有余。
“你要犯上作乱么?反啦!反……”那虞侯惊呼。
楚岳抬头,见自己兄弟正抓着那虞侯,一时间惊呆了。
“大宋朝军队正是有你这样的混蛋才被辽人欺负!你也就会窝里横!”楚鸿说罢一拳正中那虞侯的面门,而后随手将其掷在地上。
这一闹非同小可,粮仓内的禁军见虞侯被打,几个都头便带着人将这支小小的运粮队围在中间。
“你们要干什么?”
“我当谁呢,这么大谱,原来是一支叫花子厢军,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那虞侯看到自己的人来了,顿时腰杆硬了起来,打了个滚,从地上爬起来,破口大骂,“你们要干什么?犯上作乱,你们要造反么?快,快,快把这些人抓起来,不得了了!”
虞侯手下的都头有了虞侯撑腰,顿时如疯犬一般狂吠起来。刀剑出鞘。
楚岳见状,赶紧到虞侯面前,把楚鸿推在一边,立刻跪下,“虞侯大人,我家兄弟不识体统,冲撞了虞侯大人,还望虞侯大人开恩,不要为难他。”
“滚到一边去!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那虞侯一脚正踢中楚岳前心,楚岳栽倒在地,四脚朝天。
运粮队看到楚岳竟然被这样羞辱,顿时炸开了锅。楚岳平日里对士卒宽容关怀,又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众军士对他颇为尊敬,看到楚岳被这样羞辱,自然群情激愤。
双方剑拔弩张,局势眼看失控。
楚鸿看楚岳受辱,火冒三丈,窜上前去,一脚蹬开那虞侯身边的一个都头,回身夺下一都头手中的刀剑,横在那虞侯脖子上。
“你是什么货色,也配我三弟给你跪下!你给我趴下!”楚鸿把那虞侯的发冠一掌打落,脚底使劲,将那虞侯摔倒在地,抓着那虞侯的头发,把他的头往地上猛磕。那虞侯被惊得说不出话,哆哆嗦嗦地求饶。
地上那两个都头从地上弹起来,冲过来把楚鸿拉在一边,和楚鸿打在一处。一时间在粮库内,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尽管环境嘈杂,可是这句话依然声若洪钟,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而且声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让人不自觉地放下刀枪,扭打在一团的楚鸿和那两个都头也停了下来。
只见吊桥那边打马扬鞭,过来一员武将,全身银甲,黑色的战袍,马上挂着一口大刀,骑着一匹大黑马,来到近前,勒住马匹。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宋军营之内,岂能容得尔等造次?国家的军法,岂能儿戏!”那将军用马鞭指着那虞侯,双眉倒竖,豹眼圆睁,怒发冲冠。
“禀韩将军,小的正在此处指挥搭建粮囤,不料被这军士无故殴打!”那虞侯赶紧把罪责推到楚鸿身上。
楚鸿扬着头站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