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曲终了,桌上不知何时多了酒。夜晚的汴河两旁灯火辉煌,汴河之上船只稠密,有赶忙趁着夜色转运明早货物的,有往来客商连夜赶路的,更多的是画舫游船,在夜色中游动,揽歌舞繁华,品人间盛世。
绣月抱着琴,坐在一旁,看着直勾勾发呆的楚鸿。
“那位公子好一副痴相,倒像是醉在曲子里一般!”绣月用袖子掩着半边脸,咯咯地笑着。
“恐怕,我二哥不是醉在曲子里,也不是醉在这酒里,到是醉在绣月姑娘你的怀里了!”楚岳此时已然微醺。
绣月的脸忽然一红,低下头,偷偷地看着楚鸿。楚鸿此时如梦方醒,“这一曲,好极!”引得整船的人哄然大笑,楚鸿兀自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众人好端端地笑些什么。
“绣月姑娘,我这位二弟可是很少这般的!万万不要把他当作寻常轻浮子弟!”楚万调侃着,绣月脸更红了,那腮间的胭脂却变白了一样,抱着琴跑到后面去了。
江月高悬,汴河静静地流淌着,讲述着人间风月总无情。
正在这时,画舫左舷一边的另一艘船上一阵嘈杂,叫骂声、杯盘撞击声不绝于耳,瞬间打破一阵祥和,很煞风景。
“你往哪里走?”“是怎样的蝼蚁草芥,还想和我家公子争风?”“也不跳进汴河,好好看看自己是个神马东西!”
接着就听到有人落水,水花四溅,那边一艘画舫之上,几个家丁夺过船夫手上的船橹,向水中那人劈头便打,水里那人像是不识水性,正在扑腾不已。
楚鸿见状,来在船头,脚尖一点,落在那艘画舫之上,握住正在挥橹打人的家奴小臂,像一把钳子一般,毫不放松。
那家奴手上再加了一把力,却发现只是徒劳。
“水下那兄弟,还不赶紧爬上来?”楚鸿手上加力,夺下那家奴手上的船橹,伸给水中的那个青年。
水下的那个人拼命抓住船橹,被楚鸿一把拉上画舫。
“你谁呀!别挡着我家少爷的路,知道我们家少爷是谁么?说出来,吓死你!”一个家奴的语气虽然已经软了下来,但是说话的威风还在。
“你们家少爷,是谁啊,自己养的狗都管不好,在大街上乱咬人,这,他可知道么?”楚鸿收拾收拾衣袖,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骂谁?”家奴气急败坏。
“我骂狗!”楚鸿抬头一笑。
“你们行不行啊,几个壮汉跟一个毛孩子斗嘴,也不知养你们干啥!”画舫里椅子上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怀里搂着花容失色的歌女,右手端着一杯酒,满脸的轻浮浪荡。
几个家奴看主子发话了,一齐向楚鸿扑来。
怎奈画舫本来就是小船,容不得大打出手,人多了反而不便,楚鸿身手又好,接连把几个家奴丢下水中,那公子看不下去了,慢慢踱步出来,刚才被楚鸿丢下水的一个家奴刚刚爬上船头,又被那公子一脚踢下船去,“没出息的家伙。”
“呦,对面这是谁呀?”那公子语气轻浮,官腔十足。
“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指使家奴在汴河之上行凶!”楚鸿质问。
“哎呦喂,诸位看看,诸位看看,咱们东京汴梁可是有日子没见过侠客了,这位小爷恐怕是传奇书看多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逞这个英雄,知道我是谁么,说出来吓死你!”那公子满脸无法无天。
此时楚岳和楚万在这边的画舫之上满脸焦急,却又帮不上什么忙,船夫为了躲事端,已经把船撑开了些,跳不过去了。
“你为何要指使家奴殴打这公子?”楚鸿再次发问。
“为啥?你管我为啥?爷爷想!”那公子胸脯一拔,跋扈异常,“这小子不长眼,抢女人抢到我头上来了,我能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么?怎么,你也想和他一……”
还没等那公子说完,楚岳出手如电,早抓住那公子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在船头。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爹是当朝太尉,公子如此身手,定能在朝中谋得好职位,好汉饶命啊!”那公子着实害了怕,只好搬出老爹来镇场子,原来这小子正是当朝太尉高俅的儿子高衙内。
“当朝太尉,就是那混账高俅么?呦,今天抓了他的崽子,正好替天下百姓报仇!”楚鸿说着,把高衙内交在左手,腾出右拳,一把抹掉高衙内的帽子,照着高衙内的面门便打,一拳正中鼻梁,鲜血直流,而后将高衙内抛起,一脚踹在小腹,将高衙内踢入水中,水花四溅。众家奴面面相觑。
“赶紧回去报告老爷啊,赶紧搭高衙内啊!”众人乱作一团。
楚鸿搀起正在一边吐水的那个年轻人。
“这位兄弟,你是?”
“谢哥哥搭救,在下杨再兴……”杨再兴满口酒气,味道很冲,怪不得刚才被打落水时竟无还手之力。楚万赶紧要船夫靠过去,搭起楚鸿和杨再兴,回到他们的船上。
老妈妈吓得脸色煞白。
“几位英雄,不是我胆小怕事,只是这高太尉我等着实是惹他不起,你们赶紧下船,逃命去吧。”老妈妈催促着。
就在这时,绣月姑娘走了过来,径直走向楚鸿。
“敢问这位爷尊姓大名?”
“楚……”楚鸿正要回答,被楚岳拉住衣角。
楚鸿会意,绣月也看在眼里。
绣月摘下头顶的玉簪,秀发飘散,更加几分妩媚。
“这位英雄不要多想,只是平日我们姐妹受够了高衙内的欺侮,大气都不敢长出一个,这高衙内平时作恶多端,对画舫上的歌女更是肆意玩弄,今日英雄不便透露姓名,便拿了这簪子去吧。”绣月说完回头进舱。
楚鸿背起杨再兴,和楚万、楚岳一起飞一般奔回三通客栈。
回到三通客栈,楚鸿拿出自己的一身衣服为杨再兴更换,杨再兴此时酒也醒了一大半,拜谢楚鸿,楚鸿赶紧将杨再兴搀起。
楚岳去找岳飞,发现岳飞早已踪迹不见,只留下一张字条。
莫负平生凌云志,汴河画舫知迷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