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伏以来,身体有些疲乏,心也浮躁,甚至躁动不安。尤其眼瞅着满大街白花花的妩媚与性感,难免心生轻浮,不知不觉就有点被诱惑。该如何清凉一夏,到底是个问题。
话说渭河风景线风景不错,尤其是月明星稀且华灯俱亮的夜晚,赶时髦似的戴上耳机,一双跑鞋、一条短裤、一件坎肩,一个我,顺着河岸,从东向西,或者从西向东,虽看不到水中的自己,却隐隐能感受到“风生水起”。偶尔哲学似的打心底泛起“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疑惑;时而瞥见黑压压地静默于淤泥中的水草,又或想起“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当乘凉的人群渐渐散去,独自伫立水边,望着清晰的明月,是否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遥念?抑或晚风悄悄划过之间,感叹“岁月如水,生活如月”。
总之酷热难耐是白天的事,而感悟生命仿佛又可以在晚上。青涩年少时,难免“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而奋斗路上,总能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实至名归的瞬间,最难忘“众里寻找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就像人类从猿人到智人,然后走向文明,总不能够一帆风顺,于是我们可以原谅“为赋新词强说愁”,以及“岁月蹉跎”,而这些仅仅是青春,却远远不是人生。
奋斗的年龄一开始,人生便仿佛迎来‘奢靡’后的‘初红’,常见却极为珍贵。就像城市的建立,是人类文明的标志;我的努力一旦挂牌开张,也标志着我从蛮荒走向文明,自我文明,圈子的文明。我不一定能跑完42.195公里,但10.195亦能建立人生的自信力,只要奋斗不息,我总会想办法冲破极限阀。跑无止境,即便鞋底磨穿;可我知道,‘伊人’就在下…下一站。
读书是一个虚伪的话题。因为我本来书就少,加之读的时间更少,两个少相遇,读书对于我就是个小概率事件——就像买彩票连中六、七个号码。但我有一个毛病,喜欢把仅有的几本书反复读,好比隔三差五地,我总要吃一碗牛肉面;而我手头有的几本书,大致不过三国、西游、水浒、王小波、余秋雨、易中天。
于是跑完步,冲个凉,盛杯水,轻轻拿起某一本,悄悄瞥上几眼,权当催眠,不过用书催眠,效果真不错。要么关云长走一晚上的单骑,要么鲁和尚拔一晚上的杨柳,要么孙猴子打一晚上的白骨精,要么王小波表演一晚上的黄金时代,要么余秋雨喊一晚上的“偌大的中国”,要么易中天碎一晚上的三皇五帝。可是我没有金庸,偶尔跟着易筋经的脉络,好不容易从吐蕃来到江南,却被段誉的六脉神剑打到少室山。我也没有张爱玲,虽然渴望男人一生中的红玫瑰和白玫瑰是一个女子,却被她怪诞的眼神所轻蔑。如果跟着戴望舒邂逅于《雨巷》,如果寻着余光中《听听那冷雨》,我们的燥热便只是头顶的蝉燥,而我们,却在树下。
人生不必刻意,而跑步和读书却贵在坚持。万一跑不下去,请用下一个惊艳诱惑自己;万一读不下去,请用下一轮蛮荒吓唬自己。君不见乱世英雄、大师辈出且云集,不是谁天生就是英雄或大师,而是时势需要,也是时势所逼,当后有窘迫、前有陷阱,我们总能够袭获一把交椅。
(人生不该有这么多的说教,我们却不能够回避说教。人生的不刻意,总需要许多刻意来支撑。人生的轻松自如,总会有诸多刻板来填补。‘人生’二字貌似有点大,但立足一点,亦可以思量整个人生。本来只说‘入伏’,起初只打算从‘消暑解闷’入手,轻描淡写,却不料大话‘跑步与读书’。本想逻辑简单而清晰,却不料逻辑这东西本来就不简单,越想清晰越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