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茶没有想过自己再遇见乔忻晏会是这样的一个情景。
京城到寒星并不远,加上这次没有带着腿脚不便的西门茸儿和慕容绵,卿茶的速度应该可以更快一些才是。可是,路途才到一半,天竟然下起了大雨。卿茶狼狈地跑到一个茶棚避雨,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浇透,印出了里面的衣服,勾勒出了身形。其实也没有太如何如何,只是被人瞧去了终归是惹人遐想的。
就在这时候,身上突然披了一件衣服。卿茶抬头,乔忻晏就坐在了她的对面,说道:“卿茶姑娘,许久不见了。”
卿茶点点头,更加觉得丢脸。
乔忻晏抬头看了看雨势,对卿茶说:“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如今我在这里,替姑娘护法,姑娘可以运功将雨水蒸干。”
卿茶点点头,闭目运功。
如今再遇见了乔忻晏,除去这样窘迫的处境,卿茶还是很开心的。只是,为何乔忻晏和她说话的时候,卿茶只感受到乔忻晏的客气,曾经的温柔已经荡然无存了。那种感觉就像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在此偶遇,寒暄客套几句,就可以各奔东西了。
原来之前的感觉,都是她因为喜欢,一厢情愿地误解了吧。不过,现在想来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也许三天之后她便要死在寒星了,乔忻晏是不是喜欢她,她能不能和乔忻晏在一起,也就没有意义了。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卿茶身上已经没有雨水了。她将外袍还给了乔忻晏,比划着“谢谢”二字。
乔忻晏把外袍穿上,问道:“姑娘为何一个人在此处?慕容姑娘可安然回到慕容世家?”
卿茶抬起手,想着自己比划那么多复杂的手势他也看不懂,而且这里是茶棚,周围的人也不知来路。所以,卿茶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直到雨停。卿茶率先站了起来,告辞离开。
“卿茶姑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卿茶当即想拒绝,就又听见乔忻晏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了。”
卿茶这才开始思索。乔忻晏的命是四方谷救的,若是他出事,也只当是还了这恩情。只是,我还是不愿意他冒险。不论他日后是喜欢哪个姑娘,娶哪个姑娘,活着,总比死了要好。
卿茶对他坚定地摇了摇头,然后快步离开。可是,当她在客栈里住下的时候,突然有人敲她的房门。卿茶以为是小二,可是打开门之后才发现竟然是乔忻晏。
“卿茶姑娘,你越是拒绝我的帮助,我就越发肯定你遇到了麻烦。你孤身依
一人,可见是整个四方谷的麻烦。你可以拒绝我还你的恩情,总不能拒绝我还四方谷恩情吧?”
卿茶皱眉,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道:“我是去救我哥哥。要还四方谷恩情,你去京城才是。”
“茸儿姑娘可在京城?”卿茶点头。乔忻晏便又说:“以茸儿姑娘对我的成见,我还是留下帮助你比较容易还这恩情。”
卿茶用手沾了水,在桌子上划了一个一撇就没有下文了。
乔忻晏会这么热心,是想赶紧还了恩情,就不用再围着她们转了吧?
“你来京城所谓何事?此去凶险,莫要耽误了你的事情。”
“我是来送欧阳旦的。耽误不耽误的,也无所谓了。”
原来如此。那他要来,便随他吧。
卿茶住的房间不是随便乱选的。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去往寒星的那个方向。卿茶就这样在自己的房间里关了三天。乔忻晏好几次想要进去,可是每次在门外徘徊了之后又折回了自己的房间。第四天,卿茶终于走出了房间,走过去敲了敲乔忻晏的门。乔忻晏开门,还没有说话,卿茶就将一张纸举到了他的面前。乔忻晏定睛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片的字,他细细看来,才明白了卿茶要表达的意思。
“你让我在外面接应你?”
卿茶点头,看着纸指了一个地方,上面写着:此去危险,在外接应比较安全。
乔忻晏将那张纸撕了一个粉碎,扔在了地上。“就是因为危险,我才要和你一起去。万一你死在里面了,那我岂不是和没去一样?”卿茶焦急万分,乔忻晏说:“你别再说了,我不会听你的。你不要我去,我也会悄悄跟去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卿茶看了乔忻晏半天,最后点点头,做手势让他跟自己来。
卿茶和乔忻晏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上没有交谈。路途越来越偏僻,最后到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掀开芦苇,有一个入口就露了出来。卿茶率先进去,乔忻晏紧随其后。两个人走过了一条湿滑的甬道,再出去,就看到了一片广阔的,波光粼粼的湖水,湖水上有一大片连在一起的水榭。
“这里……是寒星?”
卿茶点点头。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她刚踏出一步,一大片人就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个是灵鹫,上下打量着卿茶,调笑道:“小哑巴挺厉害啊,连我们主人都敢暗算呢!听他们说主人待你很好,你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有良心吗?”灵鹫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然后又去打量站在卿茶身后的乔忻晏,一脸地嫌弃,“你不会是喜欢这样的家伙吧?怎么看都是一个小白脸,你喜欢他什么啊!还有你啊!不知道我们寒星要杀你啊?居然还送上门来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卿茶翻了一个白眼。她怎么不知道灵鹫是那么聒噪的一个人呢?
卿茶不会说话,但是乔忻晏会。他对灵鹫的排斥和反感充耳不闻,只是有礼貌地拱手,说道:“请问各位可知白凤现在在何处?”
灵鹫冷笑了一下,说:“我哪儿知道。这你要问主人去啊!如果,你敢去见主人的话。”
卿茶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灵鹫立刻就笑了,说:“你这个丫头胆子倒是挺大的。可是,你不会还以为你背叛了主人之后他还能原谅你吧?你未免太有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