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叶子在南兆开始了她的囚犯生涯。
叶子霸气地自我安慰,人家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她是住过皇宫睡过牢房,牛吧!
而自从叶子向他们投诉这里的窗口太小,能不扩扩后,狱卒很有效率地拿着锤子及一块铁板,不大一会儿就把窗口给严丝合缝地钉死,临走还不忘和她打招呼:“再不老实点,下回封的就是你的嘴!”
叶子瑟缩一下,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把本来还想让他们弄点干净稻草的话硬是给憋了回去。乖乖,话可以不说,但饭不能少吃啊!
所以,叶子后来只能通过送饭的次数来判断时间,每过一天她就在牢房角落的墙壁用头上的簪子刻下一道痕迹。尽管刻痕一日日增加,她依然满怀信心,该吃吃,该睡睡,兴起时再嚎上两嗓子。啧,人生得意须尽欢,爽啊!
只是苦了负责在此看守的狱卒和隔壁的同胞,他们很想求帝君快把人领走吧,再不然就一刀了结他们吧,也比生生被逼得精神分裂的强啊。
于是,时间就是这样在一些人觉得快如流水,一些人觉得度日如年中,日复一日,转瞬即逝。而曾承诺会很快救她出去的寒殊,却始终未再出现。
而叶子除了不见天日,不能投诉外,唯一让她头疼的就是三日前云裴假借探望之名,行折磨之实。
那日,云裴突然造访牢房,登时让这里蓬荜生辉,使得狱卒和囚犯是个个抻长了脖子,看直了眼。叶子刚想对她的“探望”表示深深的谢意,她就扔出枚重磅炸弹,直把叶子震得是七窍生烟,只剩出气的份。
云裴十分怜悯地告诉她,她身份暴露的事是北月三公主慕容雪写信通知沈贵人的,而后就像上次中毒那样,再由沈贵人泄露给国师郁梓,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中断大婚,拿人下牢。
当然,云裴之所以让她知道,绝不是好心帮她,相反她是来落井下石的。
沈贵人已不足为惧,现在这个差点和帝君拜堂的贱人才是她最大的敌人。至于沈贵人这蠢女人会选择站在她这边,只是单纯因为对方是北月人,而她却不知道比起人心,是否来自同一个国家根本就不算什么。
“你撒谎!这不可能!我可以顺利逃出北月皇宫她也出了不少力,否则惜君又怎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把我救走。”叶子恨她挑拨离间,怒目而视。
云裴却不以为意地嗤笑道:“以前她放你走,是想你远离北月,远离顾家的长子顾荣。现在她想你死,是因为顾荣抗旨拒婚,让她颜面扫地,后又被皇上指给了刑部尚书之子宋刚。虽然宋刚现在是刑部侍郎,但谁不知道他是沾了父亲的光,而且貌似他的人品不咋地吧,你说她能甘心吗?女人的怨恨可是很可怕的,呵呵……”
叶子不解,慕容雪对顾荣的心思她很早以前就发现了,且看顾荣对她的态度也并非无情,因此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利益,顾荣都没有理由拒绝她啊,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惜触怒龙颜,也要与慕容兄妹决裂呢?
叶子心中惊涛骇浪,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云裴见她如此,心中早已笑翻,面上却还要装模作样地连连叹息:“你与他们之间的事,我多少也耳闻了一些,也真心替你不值,为你叫屈。”
顿了片刻,见叶子丝毫没有答理她的意思,不禁气得咬牙。她费了这么大力气扇的巴掌,怎么也得听点动静吧,不然岂不成了笑话!
“你心中现在想必是愤恨难平,那不如我帮你好好发泄一下吧。”说着,递给叶子一瓶药水。
叶子看着她一脸得意的冷笑,接过来想都没想就一饮而尽。
云裴此行的目的,显而易见,就算她丑态毕露的摇尾乞怜,她也不会善心大发地放弃折磨羞辱她的念头。与其最后被人按着灌药,不如留些尊严,省些力气,也免去多余的皮肉之苦。
还记得那日云裴离去前的笑容异常的妖冶妩媚,而她却犹如掉进冰潭火海之中反复地煎熬,两种剧烈的极端痛楚非常人所能承受,她禁不受遵循本能地翻滚嘶喊,整整持续了一夜。
直到翌日守夜的狱卒获救似地与接班的同伴哭诉,她才终于消停下来,如一条落水死狗蜷缩在角落里,满身的汗渍,满手的血污,她慢慢阖上充血失神的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浑浊,再不愿醒来。
可惜,她的愿望未达天听,今日云裴又来继续“探视”。
叶子此时正靠坐在杂乱的草剁上小憩,那比花猫还要脏乱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虚弱疲倦,那眼下的青黑和指尖斑斑的血迹也在无声诉说着她的遭遇。
相对的,叶子越是狼狈,云裴就越是高兴,于是她决定再好心奉送一条更劲暴的消息。
她让狱卒进去踢醒叶子,那些狱卒为了讨好云裴不分轻重杂乱无章地踢打在叶子的背上、头上、肚子上,不顾叶子的呻/吟,只要云裴没叫停,暴行就持续不止。
“啊!”是谁踩在她的手背,还用力碾压。
“呃!”又是谁重重踹她的肚子,她只觉五脏六腑都绞成一团,疼得剧烈抽搐。
“唔!”又是谁拎起她的头发掼向墙壁,鲜血染红了双眼,脑中也嗡嗡作响。但她只期望这声音一直响下去,哪怕再也听不见,也是甘愿。
云裴似知道她心中所想,冷笑道:“帝君不会来救你了,现在整个皇宫都在筹备我和他的婚事,全南兆都知道我会是未来的皇后。”
叶子瞳孔一缩,大声反驳:“他不会失言,而且我信他!”叶子不知她为何还能这么镇定,但此时激怒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果然,一声暴怒响起:“让她闭嘴!”
随即“噼里啪啦”数不清的巴掌呼啸而至,一会儿功夫别说让她开口说话,就连睁眼都十分困难。随着口中腥甜渐盛,叶子不禁在心中喟叹。她不该得罪小人,尤其是胸大无脑心眼小的悍妇!
云裴津津有味地在一旁欣赏,直到叶子奄奄一息了才满意地点头离开,只淡淡地留下一句话——
“南兆的帝君不是非他不可,端看他要如何取舍。”
没错,“妖帝”的确足够优秀,是宫中所有女子的向往,但如果她不能坐上后位,那不如另立明君!
从那以后,一连几日云裴都未再来折磨她,终让她得以喘息,恢复些许体力。只是,她却轻松不下来,相反还更加的忧心忡忡。
那晚云裴临走前的话,一直在她脑中回放,让她心生不安。她不怕寒殊失言,将她致于险境不管。她怕的是寒殊为了承诺,以身犯险,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傻事。最后无论结果是什么,付出什么代价,都将是她不能承受的。
因为她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爱他,她怕还不起,更怕将来他会后悔,那时就是把她大卸八块也无法挽回。
于是,叶子整日唉声叹气,狱卒和隔壁的囚犯又开始跟着头疼了。再这么下去,非被她叹出几根白发不可,他们是如此渴望揪住青春的尾巴,你就行行好,可怜一下爱美人士的心情,少叹几声吧!
叶子胡乱地哼着歌,百感交集地数着墙壁上她刻的划痕:“一、二、三……”唉,这记的也不知道准不准。这破牢房多留个窗口能死啊,还能省几块砖呢,真是浪费!
叶子郁闷地拿头撞墙,好像这样就能解气似的。
“不要!”
一个女子尖锐的叫声由远及近:“不就迟来几天,你怎么就想不开了?叶子一向不是最坚强的吗?”
这声音……
叶子抬头,果然站在铁门外的是容若及一旁沉着脸正在开锁的寒殊。
叶子心中一暖,弯了下嘴角:“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我只是……试试这墙结不结实。”
容若鄙视地挑了挑眉。这谎扯的,真是弱暴了。
“结果呢?”寒殊站在她头顶凉凉地问。
“挺结实的,没偷工减料。”叶子硬着头皮,答得那叫一个脸不红,气不喘,死猪不怕开水烫。
半晌后,在与寒殊对视中心虚地败下阵来,只能讪笑地挠头。
寒殊轻叹一声,想伸手摸她的脸,却不知为何又收了回去:“对不起,没能早点来,让你受苦了。”
寒殊眼中的痛惜,浓烈地能融冰化雪,抹去所有的猜疑怨怪。叶子展颜,笑容清幽:“没关系。”
想起什么,叶子吐了下舌头:“其实就是换个地方过养猪生活呗。”
寒殊抿紧唇,虽没说什么,但眼中的自责更盛。
容若实在看不下去了,拿手指使劲戳她的头:“行了,连谎话都不会说,别丢人了!赶紧把这些衣服换上,然后我给你打扮一下。”
叶子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看容若臭臭的脸,明智地表示服从,拿过衣服就要换,却见寒殊“嗖”地一下站起身,背对她,可疑的红晕从他的脖颈一直蔓延到耳根。
叶子不由莞尔。寒殊脸皮好薄哦,这就害羞了,那以后岂不是……
容若对她一脸不纯洁的坏笑,直接翻个白眼:“快点换!”
“是!”叶子一哆嗦,三下五除二将自己剥了个精光。其实她身上就穿了一层囚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