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入狱
次日陈子尉带着陈天宇去办事。到了兵部衙门门口,陈子尉道:“我先进去跟职方郎中说一声,一会喊你进来。”陈天宇懒洋洋应了一声。他那天答应陈子尉纯粹是碍于面子,觉得陈子尉一片好心,自己拒绝的话太过伤人,事后却颇为懊悔,心想:“我随便弄点东西来卖,就有大笔的银子,自是生活无忧。当侍卫既辛苦又危险,俸禄也就那么一点,都不够给我塞牙缝的。”此时事到临头,自然没什么激情,心想最好是人家看不上自己。
在门口站了一阵,又想:“万一有人进宫来行刺,老子是上还是不上?不上的话,那皇帝老儿肯定要治我的罪;上的话以我这三脚猫功夫,碰见个虬髯大汉那样的,肯定做了炮灰。乖乖隆里咚,这活可千万不能干,一会得跟大哥说,别让我去当什么侍卫了。”正胡思乱想时,忽听一人喝道:“喂,小子,闪开闪开。”抬头一看,只四个轿夫抬了一顶轿子走了过来,走在前面左首的那个轿夫一边朝自己挥手,一边不停的大声呼喝。陈天宇四下看了看,并无旁人,那么那轿夫肯定是说自己了,心中暗骂:“你个烂抬轿子的,拽你妈拽啊!狗仗人势的东西。”但知道轿子里坐的十有八九是个大官,不但自己惹不起,大哥多半也惹不起,便一言不发的让了开来。
几个轿夫将轿子抬到门口停住,轿子下来一人。只见那人身穿紫袍,脸颊微瘦,一张微微泛蓝的脸,再配上冰冷的五官,令人不寒而栗。那人下来后理了理衣冠,忽然看见若无其事站在一旁的陈天宇,一张老脸顿时挂了下来,训道:“没规矩的东西!”
陈天宇听的心头火起,正要与他理论,又想:“这人看起来官确实不小,我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想到这里,掉头便走。不料刚走两步,身后一个轿夫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他胳膊,吼道:“小子大胆!见了丁大人还不跪下,反了你!”陈天宇转身一看,正是先前呼喝的那个轿夫。用力一甩胳膊,不料竟没甩开,怒道:“你给我放开!”那轿夫道:“你给丁大人跪下,我自然放开。”陈天宇怒极反笑,道:“乖儿子,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那轿夫吼道:“我叫你给丁大人跪下!你听见没!”陈天宇哈哈大笑,道:“乖儿子真听话!”
那轿夫此时方知上了恶当,一张老脸涨的通红,骂道:“小王八蛋,爷爷看你是不想活了!”陈天宇骂道:“小王八蛋骂谁呢?”那轿夫道:“骂的就是你!”陈天宇不禁“噗哧”一笑,道:“说的一点也不错!”那轿夫情知又上了恶当,自知斗嘴肯定斗不过眼前这小子,更不答话,一挥拳头,向他脸上打去。陈天宇一侧身,轻轻避过。忽然看见陈子尉正从兵部衙门里出来,大声叫道:“大哥!”那轿夫扭头一看,见过来的是个武官,顿时不敢造次,但抓住陈天宇胳膊的手却不放开。
陈子尉听到喊声,连忙跑了过来,忽然看见一旁站着的那个丁大人,急忙单膝跪下,抱拳道:“卑职参见丁大人!”说着连连给陈天宇使眼色。陈天宇见大哥见了那官儿也要下跪,无奈之下,只好学他样子,单膝跪下道:“参见丁大人。”不料陈子尉却更是着急,连使眼色。陈天宇只觉稀里糊涂,不知自己哪里又做错了。
那丁大人哼了一声,板着脸问道:“这小子是你什么人?怎生如此无礼?”陈子尉看看陈天宇,又看看丁大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卑职该死,卑职该死!这是我家二弟,从小被惯坏了,不懂规矩,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那丁大人道:“是么?你肯定这是你家二弟?如此怪模怪样,不会是蒙古人的奸细吧?”陈子尉听他这么一说,额头冷汗唰的一下淌了下来,颤声道:“是......是我家二弟,他不是奸细,绝不是奸细。大人明察,大人明察!”那丁大人“哼”了一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轻易毁伤?你说他不是奸细,又为何将头发剃掉?只有那塞外蛮子,才会干这等不孝之事。还有,你这二弟,尊卑礼仪一窍不通,若不是蒙古奸细,又怎会如此?”此时已有不少官员听到争吵,出来围观,听那丁大人说的在理,无不暗自点头。
陈子尉心中大急,心道:“二弟头发的事情,我从来就没在意过。现在丁大人问起,可不大好解释,怎么办?怎么办?”他连续在心中问了两个怎么办,却是半点办法都想不出来,背上尽是冷汗。那丁大人一声冷笑,又道:“蒙古人对我们大宋虎视眈眈,这京城之中,也时常有蒙古细作出没,不可不防。来人啊,将此人收押,待查明真相,再做论处!”陈子尉大吃一惊,急道:“丁大人,这......”那丁大人怒道:“这什么这!若查明不是奸细,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这时已有一队值勤官兵赶来,听到那丁大人吩咐,纷纷掏出手铐脚镣,上前拿人。
陈天宇又惊又怒,万没料到那丁大人三言两语,竟然攀诬自己是蒙古奸细。但自己这一头短发,却是没办法说的清楚,情急之下,大声叫道:“我自幼出家,最近才还俗。我......我不是蒙古奸细!”那丁大人愣了一下,显是没料到他竟然会这么说。旁边一众官员与值勤官兵听了,也觉不无道理,叽叽喳喳的议论开来。那丁大冷哼一声道:“是么!你在哪座寺庙出的家?出家之前又受的什么法号?”陈天宇心中一惊,暗道:“这丁大人好厉害!看来想瞒过他并不容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想起自己穿越前曾在鸡鸣寺边看樱花,随口胡诌道:“我......我是在建康府鸡鸣寺出的家,法号......法号空明。”说完闭上眼睛,心中默念:“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这时候已经有鸡鸣寺了。”念完睁开眼来,偷眼去瞧周围众人的反应,却见并无异常,顿时松了口气,知道被自己蒙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