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看急救人员来了,原本围在雷振华身边的人立刻让出了一道通道,让急救人员抬着担架过去。
雷湛抬眸冷冷看了那个小护士一眼,那小护士的心跳顿时砰砰地乱跳,天哪,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长得这么帅这么冷的人。
“这就是病人吗?”小护士问道。
雷湛神色冰冷地站起身。
一个医生上前简单地给雷振华做了一下检查,然后说道,“这是谁做的急救,非常专业,非常有效,病人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其他人一听,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医生指挥着其他急救人员将雷振华抬上担架。
雷湛冷冷地看着医生的动作,先于那些急救人员一步,大跨步地走出了会议室。
“雷湛!”杜千雅一看雷湛离开,也紧跟着也追了过去。
雷湛按下总裁专用电梯的按钮,电梯门打开,雷湛一步跨入。
杜千雅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钟也进入了电梯。
然后,电梯门在两个人的面前徐徐关上。
电梯狭窄的空间里,窒闷的让人情绪紧张。
杜千雅想对雷湛说点什么,可是却在雷湛冰冷的气场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雷湛,不管你爹地做过什么事情,他毕竟还是你爹地,血浓于水,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杜千雅看着电梯上面的数字不停地变化,眼看着就要到达一楼,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雷湛依旧目视前方,似乎并没有听到杜千雅说的话。
忽然,“叮”地一声,电梯到达了一楼停了下来。
雷湛从电梯里面走出去,只丢下一句话,“让宁浩远送你回去。”
“雷湛……你去哪里?”杜千雅在雷湛的身后担心地喊了一声。
雷湛却没有回头,大步向前走去。
杜千雅一路小跑跟上雷湛,他却阴着脸转身在路边拦下一辆的士,扬长而去。
撇撇嘴,知道他现在肯定不好受,杜千雅歪着脑袋愣了一下,也拦下一辆的士远远跟上去。
车子在半山墓园停下来,杜千雅眼睁睁看着雷湛下车,穿过茂密的墓园入口,转眼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墓碑之中。
他来这个地方……她大略是猜到了雷湛的意图,他身边最亲的人,十几年前车祸遇难,一定脱不开关系。
与此同时,孤身站在千万墓碑其中一座前面的雷湛,阴鹫的眸子半天也没有闪动一下,整个人像一尊雕像,僵硬的身体,刀刻的五官,不带丝毫感情。
这样的雷湛,孤单的好像一个人生存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外,虽然背脊僵直,浑身却散发出一种无奈的错觉,浓厚的悲哀,好像从骨子里面生长出来,铺天盖地的将他淹没在其中。
杜千雅故意找了一块地势偏高的山丘,远远望着雷湛。
墓园太大,他的身影由此显得更小,或许也是太远的缘故。
站在一大片冰冷跟死亡味道当中的雷湛,杜千雅突然觉得两个人的世界一时间拉开了好宽好宽的距离,她拼命想要赶上去,却发现他在一步一步走远,她拼命追,他突然间无动于衷。
心中不由一紧,面色跟着唰白,被强烈的日光一晒,脑袋都跟着昏沉,瞅着雷湛的身影瞬间多出了重重叠叠的好几个。
杜千雅自嘲的咧嘴一笑,幸好还有先见之明,雷湛打发了出租车离开,她还让人在那里先等着。
再看雷湛的时候他似乎连呼吸也没有,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僵硬的站在墓前。
“浩远,我是千雅。”杜千雅边坚持着清醒出墓园一边给宁浩远打电话。
“千雅,我在医院,有什么事吗?”宁浩远那边似乎很乱,说话声嘈杂一片,他的声音传过来都隐隐约约断断续续。
杜千雅招手让出租车开到身边,纤细的身子往后座窝进去,一边道:“雷湛在半山墓园,没有开车,你让个司机上来接他吧,我担心……”午后的太阳光尤其灼热,担心他在日光下暴晒过久。
宁浩远闪身避开了周围拥挤的人潮,躲进了阳台上才蹙眉问:“他去半山墓园?”难怪雷老爷子还没有被送往医院两个人就不见了,原来赶着去见人了。
“是,我也不知道见谁,你有空还是亲自上来一趟吧,我先回去了,别说我来过。”杜千雅在电话里面轻声道,声音羸弱,细细的如小兔子。
宁浩远大抵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笑着问:“怎么不让总裁知道你在?”
“没什么,我不舒服,先回去了。”杜千雅想起雷湛心中便添堵,他是让她先回去,根本没打算让她跟他一同来这里见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让方宇到家里看看?”宁浩远一听说杜千雅不舒服,面色立刻变了,杜千雅是雷湛心中渐渐生长出来的柔软,也深得了雷湛身边的他们的看好,不由自主便会更加相互关心。
杜千雅闭上眼睛把窗外的风景都锁在视线之外,长长舒了口气才轻笑道:“没什么大碍,不要动不动叫方宇了,人可是脑外科专家!”清淡的语调,竟然突然俏皮无比。
待杜千雅挂上电话,宁浩远才发现自己站在地下停车场,紧张得额头已经沁出了细汗。
将手机扔在副驾驶上,一路踩油门直到半山,副驾驶上有路过花店买的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
雷湛身边要好的哥们都知道玫瑰对于雷湛的意义,他不送女人玫瑰,因为这花,已经是母亲的专属。
时值正午,雷湛线条僵硬的额头不由也沁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但冰冷的眸子跟做一项重大决定时候的神情没有丝毫差别,晶亮闪耀,却坚定而狠戾的追着一处视点不放开,仿佛长久下去,这景致,便能成就最后的答案。
宁浩远蹲下身将玫瑰竖在雷妈妈墓前,然后起身拍了拍雷湛的肩膀,“事情已经过去了,结局也早定下了。”他知道他心中难受,但是已经做下决定的事情,已经不容许再有丝毫改变。
雷湛这才摇摇头,“我并没有后悔!”
“我知道你不会后悔,但是你的父亲……”宁浩远欲言又止,担忧的望了望雷湛。
雷湛忽然间剑眉一蹙,盯着母亲墓碑上巧笑嫣然的照片没有动,一颗心却猛然提紧,等着宁浩远接下来的答案。
宁浩远轻轻叹了口气,“医院才下的病危通知书,心脏衰竭!”
细看雷湛,僵硬的神情似乎开始松懈,或者说突然间散乱开,眼底疑惑渐起,瞬间又消亡。
“他的死活,应该是雷绍南的事情。”平静的嗓音找不出一点特别的地方,宁浩远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暗叹一声,也不再言语。
两个人站在雷妈妈的墓前直到太阳快落山,期间宁浩远的手机短信响过,宁浩远看完短信又极紧接瞅了瞅雷湛,却又放弃什么都没说出口。
“晚上陪我喝酒?”回程,宁浩远亲自驾车,雷湛坐在后座上,眼底绕过这个城市再熟悉不过的风影。
宁浩远微微惊讶,“千雅还在家里等你吧!”何况上午杜千雅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说自己不舒服,只是现在根本没办法告诉雷湛。
雷湛漆黑的瞳孔似乎装下了整个世界的黯然,坚持着:“你不去车给我就行!”
宁浩远立刻苦了脸,这老大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距市中心还有近三百公里的郊外!
关键是……郊外!
他若是让他下车,这地方一整晚上也不一定能有出租经过吧!
只能苦恼的屈服在雷湛的铁血威胁下,谁让车也是人家的呢?“算了,左右我晚上无事,去就去!”
“嗯,就曼陀林!”雷湛一说完跟着闭上眼睛小憩,剩下宁浩远从后视镜里面看见雷湛一脸轻松,恨不得开着他的玛莎拉蒂撞豆腐去。
两个人这酒从天黑直直喝到了半夜月光高照。
杜千雅晚饭吃得极少,被营养师劝了半天干脆上了楼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吴管家着了急,打雷湛的电话也一直关机。
而杜千雅,近乎抓狂的狠狠瞪着随着管家敲门还会震动的门,不满情绪瞬间飙升。
等了半天,门外终于没什么动静了,才将两只耳朵里面的棉球一齐扯出来扔进垃圾桶,撇撇嘴从地上捡起一直树袋熊,扑腾一声倒在大大的树袋熊身上,然后卷起被子等着睡意侵袭。
夜半宁浩远送雷湛回到海边别墅后才开车离去。
雷湛远远望着这栋算不得复杂的别墅,当年设计这套房子的人,可否想过自己连一天都没有来得及住上?
只是短短一天时间,雷氏终于易主,所谓的雷家,终于还是倒下。
月光下,雷湛一双漆黑的长眸如发现了猎物,充满了侵略,定定望着别墅半天也没有要进门的准备。
“湛,是你回来了吗?”
雷湛定定的视线被拉回眼前,才看见李惜颜站在眼前不远的草坪上,娇小的身材裹在一条薄薄的碎花短裙当中,在夜风的吹袭下楚楚可怜的缩成小小一团。
“你在这里干什么?”雷湛呼吸间自己都能感受到厚重的酒气,在这样的状况遇见李惜颜的娇柔,身子不由自主便热了起来,随即烦躁的扯了扯紧紧套在脖颈间的领带。
雷湛的所有动作一分不落的映入李惜颜眼中,娇小的身子借着月光的朦胧,更是将身上的曲线展露无遗,嫣红的唇边鲜艳欲滴,半磕的眉目更是一点一点加深魅惑。
该死!雷湛喉头忍不住滑动,目光火热的注视着李惜颜。
女人容颜娇美是不争的事实,何况还是曾经爱进了骨子里面的女人,轻易便勾起了男人欲望的源头。
“睡不着,刚好在这里看看月色呢!”李惜颜莞尔一笑,仿佛瞬间跳过了中间这些年,回去了那个青春美好的年纪。
雷湛喉头发紧,目光如炬的盯在李惜颜裸露的脖颈跟香肩上,身下的火热越来越甚,快叫人忍受不了。
李惜颜似乎丝毫不知道雷湛的痛苦,还招手朝学校道:“这草坪很柔软呢,坐这里陪我看看月色吧!”招手的动作做得缓慢而柔媚,放在雷湛眼中已经是变相的勾引。
况且还有那一句草坪上很柔软。
雷湛脑海中不由自主陈现出一片温软的画面,但是含情脉脉的女人,偏偏是……杜千雅!
脑袋如临一盆冷水,再看向李惜颜的眸子,已经冷静如一汪死水,“早点休息吧,晚上外面寒气重,不要生病了!”淡淡的嘱咐丝毫没有亲密味道,反倒带着浓厚的拒绝。
李西亚不可置信的瞪着雷湛,这回的她没有像上一次一样穿透明睡衣,而是特意买了件跟当初他们在一起时候他最喜欢她穿的碎花裙子!
但是雷湛,他竟然连多看她一眼似乎都不屑,转身迈开修长的双腿,推门进屋。
“湛!”李惜颜动作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快跑两步追上雷湛,一把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身,声音中已经带了隐隐的哭腔:“湛,我睡不着,老是做恶梦,你陪我呆一会儿好吗?”
雷湛僵住,才压下去的火热又在慢慢复苏,呼吸瞬间急促得多。
李惜颜见雷湛没有动作,唇角悄悄上扬,得意的味道跟一身碎花裙相去甚远。
打铁趁热,李惜颜硬是挤出两滴泪,转身扰进雷湛怀中,纤细的双臂挂在雷湛脖颈上,楚楚可怜的道:“湛,就陪我一个晚上好不好,我好累,每次睡着了就会被惊醒!”一个晚上之后,她就不信雷湛还能真离开了她。
这也正是李惜颜自信的地方,雷湛当年爱她至深,如果不是半路杀出来的豪门恩怨,说不定两个人早结婚生子了,还用等到现在给杜千雅这么好的机会?
雷湛眉目深沉,投射在李惜颜脸上根本叫人分辨不出,只觉得一不小心,那眸子便会将你吸入其中,万劫不复!
但李惜颜却乐意,这么多年,她的真心,也只有雷湛得到过,多与少,又有什么区别?
见雷湛半天没有反应,一丝阴鹫在李惜颜眼底滑过,随之而来的泪水清澈,楚楚挂在眼睑上,直叫人疼到了心坎儿里。
“湛,你真的不记得我们的从前了吗?你说过,会一生一世跟我在一起,要一辈子在乎我,喜爱我,让我开心幸福呀!”眉目一转,泪如泉涌,过往历历在目,她是真不能忘,也舍不得忘。
最好,所有人都跟她一样记得,她的地久天长,才算是真正的地久天长。
雷湛复杂的眸子在了李惜颜身上转了一圈,想要退出李惜颜的拥抱,李惜颜却根本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生生要将两个人揉在一个模子里面的味道。
“惜颜,我说过会照顾你就是会照顾你,你真的不用担心,以后雷绍南的事情我会负责,相信我,很快,他便再也不能随心所欲来找你。”雷湛深深看了一眼李惜颜,又接着道:“而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在我这里吧!”
李惜颜心中的什么东西猛然间坠落,吓得她面目苍白,一双水晶般的眉眼中水滴黯然下坠,生生揪住了雷湛一颗心。
“湛,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否则我宁愿生活在过去的水深火热当中,只要还有跟你见面的机会,我都愿意等!”李惜颜的决绝不是那么简单,倔强的眸子深深刻在雷湛视线里,丢之不掉。
“惜颜,过去的就当过去吧,我不能再辜负另一个女人,千雅……我们有孩子了!”雷湛说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残忍,但是李惜颜的执着也让他害怕,现今不忍心伤害她,以后便会更深的毁灭她!
李惜颜闻言猛烈摇头,泪水其噗噗的往下坠,打在自己的睡衣或者雷湛的衬衣上,堪堪让人怜惜不已。
雷湛伸手去解开李惜颜困住他的手腕,动作温柔……却也坚决。
李惜颜面色更加苍白,如一叶没有帆的小舟,驶在大海中,风雨飘摇,却无人可依靠,可哭诉。
两个人的被对面,杜千雅手中握着一只空白的玻璃杯,两只手因为用力过大差点没有将杯子捏碎,却浑然不觉。
目光始终定定的放在门口纠缠的两个人身上。
看不清面目,动作却很清楚。
翛然,脸上居然升起了淡淡的笑容,苦楚却动人。
李惜颜的两只手被雷湛一点一点从自己身上拿开,正准备转身进门,却逢李惜颜“嘭”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坠落在地面,修长的双腿交叠,碎花裙太短,连大腿根部都隐约可见。
雷湛想伸过来扶她的手顿时僵住,怔了半响,才沉声道:“快点回去休息吧,要不要我帮你叫仆人来帮忙?”
李惜颜满脸绝望,赌气的狠狠咬住自己娇嫩的下唇,闻言狠狠摇头。
雷湛暗叹了口气,进门上楼,之间的动作连停顿一秒都不曾。
杜千雅背朝着门口的方向埋在被子里面,呼吸平淡安稳。
雷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轻轻关上门。
紧闭的眸子忽然间张开,坐起身定定的瞅着黑暗中已经冰冷的门扉,那里,刚刚出现了她的丈夫,但是,又走掉了。
杜千雅说不出什么心情,两个人的对话她并没有听见,但动作,她却一清二楚。
李惜颜的那句话说的真对,她先于她认识雷湛。拳头不自觉的握紧,眼睛瞅着窗前那束淡淡的冰冷的月光发呆。
适时,门口又传来拖鞋的拖沓声响,杜千雅一愣,转身飞快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面。
不消片刻,浑身温热的男人身体已经钻进了她的被窝,呼吸喷在她精巧的耳垂上,令她整颗心脏都麻酥酥的。
雷湛回房间是洗澡去了,担心在杜千雅的房间会影响她休息。但是这么一钻进被窝,杜千雅浑身立刻僵直,反应一时间太大。
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慵懒的弯起,长臂干脆将杜千雅环住,她的小腹已经微微凸起,里面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
而这个小生命,是他的孩子……
这么一想,温暖的笑容不知不觉间染上了男人的心情,撑起身子将杜千雅翻过来,让她平躺在自己怀中,借着昏暗的光线,似乎也能看清她清理无双的面容。
“小丫头,还装睡呢!”雷湛看着杜千雅,突然间就松了口气,一整天的坏心情也被彻底抛弃,不由眯着眼睛弹了弹杜千雅的小鼻头。
“干什么呢你?”杜千雅不满的张开眼睛,愤愤的瞪着雷湛。
“看我的小丫头知道了些什么!”雷湛接着笑道,杜千雅孤单单站在楼梯上的事情他早知道了,这丫头不知道九十度的玻璃几乎让他站在一个角度四面都可以看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