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河畔,芦苇随风飘荡,几只水鸟掠过水面,若蜻蜓点水般击起一圈涟漪,飞向远处山间,又往返于水面,似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来来回回。
这是一个秋阳高照的响午,没有夏季阳光的热烈,却又有另一番别致的精彩,若君不懂,应看看秋水烈阳画,那之中有你所想要的答案。
清水河里,一条小船随波逐流,船舷上一只黑雕梳理着毛发,船里躺着黑色的狗用粉红色的舌头舔着毛发,黑狗边上躺着一个少年,少年翘着二郎腿头枕在双手上,嘴里挑了根狗尾巴草,静静的看着蓝天白云,只是没有人看到他的瞳孔是灰白色的。
·······
是的,少年就是司马旗风,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似乎是灵魂出窍了,也许是人家常说的精神分裂吧,只是好像一切又那么真实,戴在脖子上的黑塔没有了,而且他隐隐能感觉到这个世界微弱的灵气。
昨晚胖子的老爹挑了把镰刀要来砍死他,连柳小军和瘦猴的老妈也来了,闹得家里乱七八糟的,算好老妈聪明,他才从后门跑了出来。
小银和精灵悄悄的跟了上来,可是还没有跑多远,瘦猴的老爹拿起根木棍就拦了上来,也不听他如何解释都得先打一顿再说。
司马旗风看到瘦猴他老爹凶悍样,被吓得拔腿就跑,精灵原本呲着牙打算来个攻击的,扭头一看自家主人跑得远远的,哪里还有胆子留下,甩了下尾巴,啊呜一声,转身追着主人而去。
司马旗风身子小,即使跑再快也跑不赢瘦猴他老爹,没一会功夫却是拉近了不少距离,瘦猴他老爹也是被气的,不过看到精灵那硕大的身子,也不敢追得太紧,只是不快不慢的追着。
司马旗风见越来越近的黒个子,心里暗暗叫苦,嘴里却是喊道:“叔叔,你听我解释。”
瘦猴他老爹却是懒得回他,也懒得听他解释,只是咬牙切齿的追着不放。
司马旗风越是跑,越觉得累,气喘吁吁的杵在芦苇荡边,眼看瘦猴他老爹快要追上了,心里觉得好委屈,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打下我孙子试试,妈的,自己儿子管教不好,丢了来怪我孙子啊。”
一个老头杵着把锄头,从芦苇荡里走了出来,站到司马旗风身边,看着瘦猴他老爹,精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掉回头来,龇牙咧嘴的看着对面的大汉。
瘦猴他老爹看到老人,和去而复返的大黑狗无语道:“你看看,这小子成天没事,什么****地方的乱串,他怎么不去死啊,我儿子丢了,他却从天上掉下来了,妈的,掉下来怎么不摔死这个****的。”
司马旗风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几句,却是话到嘴边说不出来,有些东西太匪夷所思,连他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过去了四五年,可是怎么自己又长回去了呢,弟弟妹妹都比他高了。
“你个南茅说什么,老头子我和你拼了。”老爷子抬起锄头就要向着瘦猴他老爹挖去,却是不管不顾了,司马旗风赶紧拉住老爷子,他可不想到时候瘦猴回来怪他,只是他拉住了老爷子,精灵还以为要干仗,已经冲杀了出去。
瘦猴他老爹看老爷子抬起锄头不屑一顾,不过看到精灵扑了过来吓得他浑身冒冷汗,赶紧转身就跑,根本就没有刚才的威风,他可不是胆小,实在是心里虚,没有看到精灵的那一嘴好牙吗,这一口咬下去那还得了,更何况瘦猴什么时侯走的他知道,人家根本不是司马旗风叫去的。
再说了,这个年代哪家不夭折几个娃,这很正常,随便闹闹就够了,没有必要搞得那么隆重,更何况这小子说他儿子没有死,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好好的,虽然不相信,但是耐不住司马旗风说得真实,而且没有看到现在的司马旗风还是以前的司马旗风吗,五年不见长个的,这怎么解释。
还有人家父母五年前不也哭哭闹闹了许久,这事还不是不了了之了,至于派出所连个人都没有派来,毕竟丢的就司马旗风一个有户口,其他的都是黑户,谁在乎呢。
越是想得深远,瘦猴他老爹跑得更快,生怕被精灵给咬了,被咬了还是小事,要是事闹大了,惊动派出所,他婆娘被拉去计生局做手术,哪个时候有得他哭的,他老子可是给他下了死命令,开支散叶。
旗风看着瘦猴他老爹跑得如此之快,很是不解的看着老爷子的锄头,没有什么不同啊,要是说干架,老爷子十个加精灵也不够他打的,看看跑回来邀功的精灵,旗风摸摸揉揉脑袋,一脸的茫然。
“小崽子,你自己跑去再躲躲,等小黑子气消了你再回来。”老爷子疼爱的摸了摸司马旗风没有多少头发的脑袋说道。小黑子是胖子老爹小时候的绰号。
“不是,爷爷,我不是带他们去看了吗?我说胖子他们没有死,在那边过得好好的。”司马旗风委屈的说道,要不是现在功力尽失他真想给不相信他的人来几下。
“你小子带去的那个鬼地方,人家信吗?你现在能找来几个那种石头?”老爷子气急,什么玩意,你耍我们呐,若不是要好好的稳住这些家伙,老子相信你才怪,想到这里,老爷子杵着锄头走了,轻飘飘的传来句:“先去躲躲。”
司马旗风无语的看着走远的爷爷,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怎么就回来了呢,转过身带着精灵消失在芦苇荡里。
······
小船随风飘着,狗儿随地躺着,静悄悄的湖面偶尔有只小鱼浮出水面吹个泡,小银偏着脑袋瞧瞧这瞧瞧那看起来,它也是无聊极了。
司马旗风呼吸均匀,静静的看着太阳,分散的灰白瞳孔渐渐变得有些聚焦,有个黑点似从遥远的过去,回到了现在,慢慢的在他眼里变大,逐渐成为了他黑色的瞳,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似能看透现实与虚幻,迷离与死亡。
只是司马旗风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他这些天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失去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以前他觉得没有什么,那原本就应该是他自己的记忆,不过现在这些东西再逐渐消失。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变得比以前更柔弱了,只是他现在却不能改变什么,只能静静的等待着,或许有一天会死去。司马旗风自己也找过原因,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受了太重的伤,他记得那片云海,记得他摔在枇杷树上,然后被精灵和小银发现。
而这一切似乎又是一个梦,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不小心从枇杷树上摔了下来,可是弟弟妹妹们都比他高了,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而唯一没有变的是自己的时间,就好像停在了过去。
司马旗风想着家里那台熊猫牌黑白电视和拉了老高的天线,这些当年没有,还有弟弟妹妹说的农网改造,当年也没有,自己的时间,似乎还停留在煤油灯下。
司马旗风想着现在的一些事,半眯着眼睛无神的看着河尽头,一轮红色的太阳缓缓向水里沉去,几点黑烟处处飘荡而来,旗风突然睁大了眼,他站起身来,震惊的看着远处,久久无法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