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故事的开头都有时间、地点、人物,就像童话里的“很久很久以前,在xx国有一个美丽的公主……”他们的故事也不例外,故事发生在2006年9月。
说到A市A大学总是让人难以免俗的闲扯几句,哪怕脱离了中心话题。A市是全国五大城市之一,是一座经济、商贸、科技、教育、政治和文化名城。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各类各级高校多如夜色中的霓虹,而A大学(简称A大),无疑是这些霓虹中最耀眼的几盏之一。A大,是一所学科门类最全的综合性百年老校。学校占地2000余亩,校园环境幽雅、花木繁茂、碧草如茵、景色宜人。它的名气,不仅是因为悠悠的历史,更是因为从这所学校走出不少响当当的人物。有一句话说:教育是大众的,所以大众教育是必然的。然而,你不得不承认,学校的名气需要那么几个精英来打响,如同南开大学有周恩来、复旦大学有童第周一样。为此,精英教育是必须的,否则教育就太寂寞了。
就在这座学子们梦寐的象牙塔里,在新生开学前不久,被爆料有学生跳楼自杀的传闻,一时社会上沸沸扬扬。但究其各种杂音,最多的是惋惜。惋惜什么呢?年青生命的夭折?是的,不过后面都有一句——进了这么好的学校而不知珍惜!可见,A大学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只可惜了那位消陨的学子,在世人的谈资过后,竟成了A大免费宣传品。
时值新生开学,校园总是比以往更加热闹,这种热闹,使人们很快遗忘了曾有一个生命在这里逝去。
大一的新生,多由家长陪着,大包小包,提着、挎着、背着,校园因这些新面孔的到来而变得忙碌起来,偌大的校园似乎因这片忙碌变得拥挤了,面对新的面孔,新的故事似有不安。
在这份热闹里,出现了这样一个女孩——瘦高的个儿,柔顺的披肩长发,白皙光洁的皮肤,赤臂的淡蓝色过膝长裙。这配上她标致可人的脸庞——黛眉、明眸、秀鼻、丹唇,可谓赏心悦目。她独自一人,行走在这片热闹里,拉着旅行箱,挎着手提包,走着,走着,如幽谷的兰花,芳香、恬静。为着炙热的阳光,她一直低头赶路,直到花的幽香扰乱了她前行的步骤。
这是行政楼前一池花开正好的白荷。她想起了周敦颐笔下的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她远远观赏着,忆起那个白莲一样素净、清脆的女子——林微因,甚至自身有一种莫名的向往。水池边的凉亭里,一对中年男女正和一个男生交谈着,那个男生带着眼镜,很睿智的样子,他们的脚边放着洗漱用具以及衣架什么的,不难猜出他们是一家人,那男生八九也是刚入校的新生。她生出羡慕,想到安顿好后也要买生活必需品,就不再驻足了。
“妈妈,我真是倒霉,竟被分在了混合寝室,还在六楼。”林文蹬着楼梯,对旁边那位美丽的中年妇女抱怨道。
林文的母亲倒是很认真的说:“混合寝室有什么不好,可以认识各种朋友,而且,住在六楼,每天上上下下,锻炼身体,很好的。”
“爸,你看妈!”林文抗议着,想从爸爸那里得到支援。
林父提着一个大皮箱,吃力地爬着楼梯,加上微微发福的身体,这一折腾,额上渗着密麋密的汗珠。听女儿这娇嗔的”求救”,微喘着气说:“你妈说的有道理,可这六楼,真够我累的。”
瞅见父亲额上的细汗,林文知趣地不再纠缠了。
怡园六栋六楼606寝室。
这是一个四人间,约20平米。一进门,便可见对面那扇门——通往阳台。房间的左右两边各有两架约离地两米高的单人床,床下面均配有带柜子的写字台,每个写字台上放置着黑色液晶屏的台式电脑。值得提及的是,房间中间地段的两边都有一个扶梯——方便学生上下床。其余的,像什么洗手槽、卫生间等等都被锁在了对面的那个门外。
“爸爸,床沿贴有标签。”这是为了方便新生“对号入座”标签,上印有床位号、院系和姓名。林文像被苹果砸中了,跳跃着,“哟!我在这儿。”
“嗯,不错,靠着阳台!”林母观察着,“夏天可能有点热,但是有空调,问题不大;冬天就好了,可爱的阳光进来,首先就光顾你的床,那可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林母是小学美术老师,在用词上很讲究优美。
林父一边擦汗,一边朝林母微笑。
林文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用她父母的话说就是不消停。这不,室友还没到就开始收集资料了。说资料,就是床沿的标签罢了。“我的邻床是计算机系徐燕,斜对面是音乐系陈思雨,对面是中文系蓝青青,蓝青青——”林文正念叨着,寝室的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
她拉着旅行包进来了,发际满是细密的汗珠。
“叔叔阿姨好!”
又是一个有福的孩子!她这样想着。本来爸爸说好送她来学校的,但是由于临时有急诊病人失约了。她没有怪爸爸的意思,只是从进校门一路看到那么多学生由家长陪,难免有些酸罢了。
“你好,一个人来的?”林父问道。
“嗯。”她淡淡一笑。
林文一见来了室友,马上就开始套近乎了。
“我叫林文,叫我文文就好。你呢?”
“蓝青青。”
“蓝青青!真美丽的名字,蓝天碧草的,和人一样。哦,你在我对面。”
蓝青青趁势打量了眼前这个活泼的女孩:一米六二的样子,束着短发,白体恤,红短裤,一对眸子闪亮闪亮的。
刚坐下来,林母就递过来一张湿巾:“来,姑娘,擦擦汗。”
“谢谢阿姨!”
“这是我的爸爸妈妈。”
文文的这句话显得有些多余,却使得蓝青青羡慕之余的小感伤被带了出来。
“你怎么一个人来,你的父母没送你吗?”林文坦率的问。
“他们也想送我,可是工作抽不开身。”她故作轻松状,又认为面前那个叫文文的女生话太多了。
“青青,爸爸不能送你去学校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不是小女孩了。”
和爸爸生活的时间长了,耳濡目染,她懂得爸爸,也太理解生命的贵重,她早前读瞿秋白时,就记住了那句话:本来,生命只有一次,对于谁都是宝贵的。但在火车开动,爸爸的身影消失的时候,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林母喜欢这个可人的姑娘。“文文,你可要多向青青学习,人家多独立啊。你上大学了,要学会自己长大,记得我给你讲得雏鹰的故事吗?只有放开父母的手才能学会飞翔。”转而她又朝青青说,“你们有缘成为室友,共同走大学的四年,要互相帮助……”
林文嘟囔着说:“我的妈妈啊,你真哆嗦!”
蓝青青不再言语,顾自整理自己的东西,她有她的拒绝。
窗外,夜色朗朗。校园里的景色辉映在昏黄的灯光里,迷离得让人欣喜,明明暗暗温馨的姿态将白日的躁动湮没了。
台灯下,青铺开浅蓝色的笔记薄——
“Date:September2th。
大学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606,多吉祥的数字,它将伴我四年的生涯。在这个寝室里,有计算机系的,有音乐系的,还有我中文系的。这应该很热闹吧。我最先认识是音乐学院的林文——一个活泼、开心、可爱的女孩。她现在正听着MP3玩手机呢。我们会成为朋友吗?”
写到这里,青朝林文投去一笑,回头继续写道——“还有徐燕,一个有着健康的咖啡色肌肤,扎着马尾,模样清秀却似乎不爱说话的女生,不知道她好不好相处,她进寝室来,文文那女生问这问那的,但她只是象征性的‘嗯’‘哦’了几下。对我,似乎只是顺便瞧了我一眼,像是对我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笑。怎么看都觉得两人的名字有种调换的错觉,文不文,燕非燕的。不过,燕一定是一个爱学习的女孩,行李箱里除了书还是书,许是学理的女生都比较内秀。甚于陈思雨,和文文一样音乐学院的,挺时尚的一个女子,从开始到现在表情不可一世,气场很大,连叽叽喳喳的林文都没能参合进去……”
几个青春靓丽的女孩聚在一起,注定会有故事,但故事的情节是怎样的呢?蓝青青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就像青年作家韩寒说的,一切到来之前都叫“未知”。时间会记下发生的一切的。合上笔记薄,青轻吁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什么任务一样。不知曾几何时,记日记成为了她每天的功课,日子久了,就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虽然现在流行网络日志、**、博客之类的,但是青上网的时间不多。中学的时候学习负担很重,很多时候上网都是为了查阅学习资料,连聊QQ的时间都很少,更别说是玩博客了,加之青青也喜欢淡淡墨香在纸笺上划下的痕迹。书桌上的电脑电视屏用饥渴的黑眼睛望着她,提醒她以后的生活,她们要亲密接触了。
“不懂爱恨情愁煎熬的我们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相信爱一天,抵过永远,在这一刹那冻结了时间……”林文瞥见蓝青青合上浅蓝色笔记薄,突然冒出一句,“嗨,蓝青青,你真自觉!我中学那会也写日记,不过都是被老师的那双张飞眼逼得。”
张飞眼?青的脑海中立马出现了历史上那个怒目圆瞪的张飞形象,觉得这个女生说话真的可爱。她报以微笑。“习惯了!”
“声音小点,行不行?”不声不响看书的徐燕突然甩出烦躁的声音。
蓝青青怔了一下,寝室的空气在煞那间变了样。青有些难过,却懒得理会,翻开了林清玄的散文集,在空灵、跃动、幽幽的文字世界中她的心情往往变得很宁静,如同飞舞的尘埃在一场湿雨后落定。
“我说同学,心静自然宁,你看不进去书,也不要迁怒于我们吧。”林文哪藏得住话,理直气壮的说了。倒是徐燕,发飙完了没再冒泡。不过林文再听不进去MP3了。没想到那个叫徐燕的,看起来多纯朴的,脾气倒不小。还有那陈思雨到从在寝室晃了一遍后就没了影,不知又在哪里招摇撞骗了。想到大学生活的第一天就被添堵,林文竟跟自己生起气来,用枕头蒙住了脸。她想起爸爸妈妈了,两个小时前她还催着他们快离开,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云云。可是当他们真的离开,还是恋恋难舍,想到之前一直嚷嚷着脱离他们的魔爪,自由自在的生活,神马都是浮云啊。好忐忑!她想起网络上流行的《忐忑》,她看了很多的视频,想到那搞笑的表情,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丫头!蓝青青兀自也抿起来了嘴。
那一夜,陈思雨一夜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