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钦山的竹屋内叶去币一家站着围成一圈,从老到小一个挨着一个,他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昏睡的女子。
苏婆婆站在纪东城的身边,她看了看眉头紧锁的纪东城,又看了看昏睡中的女子,忍不住最先问道:“老头子,这姑娘什么时候能醒啊?这都下午了。”
纪东城望着床上昏睡女子的脸色,淡淡地道:“方才给这位姑娘诊脉,并无发现有内伤,轻微的皮外伤没有大碍,只是过渡疲劳而昏睡,按理说就快醒了,醒来调养两天便好。”
一个时辰之前就应该醒过来的人,到现在还不愿清醒,恐怕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啊!在她还未清醒之前,怕是一家人的心都无法安定了。
叶去币站在苏婆婆身边,心有不安地接话道:“爹,这姑娘怎会孤身一人流落到这荒山野岭之中?我们收留她会不会有什么麻烦?”他不是胆小如鼠之辈,并非怕招惹麻烦,而是担心给家人造成灾祸,毕竟这女子来路不明。
卜今娥听了叶去币的话微微不悦,道:“夫君,她一个姑娘家能惹多大的事,无非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像我一样离家出走罢了。我先去熬点粥,想必姑娘醒来,定也饿坏了。”
卜今娥眼中流露不为人知的哀伤,埋头走开了。
哈杰个头矮些,正好捕捉到了她心酸的眼神,与叶家人一起生活了两年有余,他是真心实意的已经把叶去币夫妻当成了亲生父母,虽明知道卜今娥有难言之隐,却也从不多做调查,只是默默关心。“爹爹,娘亲不高兴了,你快看看娘亲吧。”
叶去币听言,也埋头跟着走了出去。
大人们之间的事,身为婴孩的小幻霓自然是假装听不懂也看不懂,能做的只是手脚并用,从床尾爬到床头,又从床头爬到床尾,只有在心里跟自己说:娘亲,等我长大一点,我一定会为你排忧解难的。
今日是美好的一天,纪东城采到了血人参,只是为寻找叶幻霓还没来得及高兴,接着又为了救人,他早就忘记了千年血参一茬,此时无事才猛然记起。“对了,我的千年血参。”他赶紧翻了翻在地上的药篓,长长的眉毛和胡须平行下垂,愁容尽散,容光焕发。“找到了,老婆子,快随我去取药,炖了给杰儿服下,我们也好早安心哪。”
“哎,好,好。杰儿,看着妹妹。”
苏婆婆上了年纪,形体有些臃肿,高兴的咧开嘴笑时,眼角的鱼尾纹显而易见,吩咐了哈杰两句,跟着纪东城熬药去了。
房间里又忽然之间静了下来,屋内只剩下了两个孩子和一个睡着的女子,相对无言。
昨夜,魔尊早夫与姬魔身受重伤落荒而逃,此时正在魔殿疗伤养身,二人盘膝对坐,四掌相对,静心闭目相互运功疗伤。姬魔伤势较重,蓬头乱发,细小的冰霜布满方脸,双唇发白,随着真气的传输,冰霜慢慢化尽,眉间的那一朵与生俱来的黑色的待君花嗜血盛开,与早夫眉间的紫色曼陀罗相互呼应,绽放耀眼的光芒,真气来回传输不间断地循环,他们足足用了8个时辰的才慢慢的恢复体力。二人缓缓收回真气,气色果然好了很多。
姬魔不放心魔尊的伤势的问道:“魔君,你没事吧?”
早夫答道:“无碍,调息一段时间便好。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这段时间找一个比较可靠的人来,我有事需要他去做。”
姬魔漆黑的双眸在听到魔尊不再用他做事时暗淡了下去,误以为魔尊嫌弃他不要他了,脸色大变重重地跪了下来,道:“魔君,我的伤不碍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姬魔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姬魔,别激动,今后需要你的地方还多,我只是想让你先好好静养,别无它意,莫多想。”早夫解释道:“紫郡仙山上的那个小丫头不简单,她的本体是天界神树绿叶,集天地浊气,若是我们得到她,就可以利用她的浊气腐蚀神树,到时天界就会动荡甚至毁灭,我们就可以趁机攻打天界,夺取江山,只要消灭了天界,人界就不足为患。适才让你找个可靠之人,暗中观察那小丫头,若有契机夺来为魔界所用。”
“原来如此,魔尊好眼力,好计策,姬魔这就去办。可神树落叶在凡间,想必天界是不会放任其不管,暗地里肯定有不少神将护卫,我们若贸然行事怕是不妥。”
“若是本尊没有猜错,那条金龙应该就是天界的龙神,藏青和龙啸的后世,没想到他转世之后还是修炼成神,守护神树绿叶之人应该就是他没错,只是不知暗处还有多少人!你且派人打探,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来通报。”
“是,姬魔领命。”姬魔双手抱拳,先行离去,偌大的魔殿上,徒留魔尊一人。
魔尊的记忆回到了三千年前,兵荒马乱,刀光剑影,分不清谁是谁的影子,看不见谁身边的人是谁。魔没有死亡终结,不在六界之内,不受管束,不轮回不转世,只要有适合的引子,就可以复活重生。因此魔尊早夫拥有前两世魔尊的记忆,深邃的眼眸尽露掩藏不住的杀机。
日渐黄昏,钦山的竹屋内,叶去币一家再次站着围成一圈,床上昏睡的女子仍然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苏婆婆还是挨着纪东城站,心直口快,忍不住打破沉静道:“老头子,这姑娘什么时候能醒啊?这都黄昏了。”
纪东城面露难色,人生最大的绝症莫过于心死,神仙也素手无策,叹道:“唉,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依我看,这姑娘是潜意识不愿醒过来,我别无他法啊。”
叶去币不解问道:“爹,何为潜意识不愿清醒?”
“这还用问吗?就是说这姑娘没病没痛,却不愿意醒过来面对这纷纷扰扰的世界。我该去准备晚饭,说不定她一会就醒了。”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总之看到这个女孩,卜今娥就不禁想到过去的自己,也曾这般安静沉睡不管不顾。深深叹了一口气,埋头走开了。
个头矮小的哈杰再次留意到卜今娥的不对劲,此时此刻的气氛令他感到十分熟悉:“爹爹,快去陪陪娘亲吧。”
叶幻霓眼巴巴看着母亲走出房门的萧条背影,心想着小孩子就是不方便,她一定要快点长大,为父母分忧才行。手脚并用从床尾爬到床头,肉乎乎的双手,抱着床上女子的脸狠狠亲,口水蹭的到处都是,不信不把她恶心到醒过来。
苏婆婆询想起药罐里还有剩余的药,问道:“老头子,给杰儿熬的千年血参还有半碗,不如我端来喂这姑娘喝下?”
“也好,千年血参是世上罕见难觅之物,不可浪费了,快去。”
房间里剩下清醒的一大两小,纪东城眼见小片片“胡作非为”,把她一把抱到地上,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轻声低斥道:“霓儿,不可胡闹,自己玩一会,乖。”
由于不放心,纪东城又为床上女子把了把脉。哈杰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这个女子出身非凡,即使昏昏沉睡,身上依然有非同凡响的灵气,宛若一株盛开的睡莲,出淤泥而不染,圣洁而亭亭玉立。
叶幻霓一落地,就跟家里的两只小兔子玩了起来,她唯一的玩具也就只有这两只小兔子了。灰色的一直小兔子蹦到哪里,她就跟着蹦到哪里,白色的那只有点胆小,跳到角落的药篓里不愿意动,很不幸被她发现了,学着兔子蹦跳过去,推开药篓却发现它不是胆小躲起来,而是偷吃了爷爷采的另一枚千年血人参。叶幻霓突然眼波流转,夺过千年血人参开始干啃起来,上下乳牙加起来不过八颗,嚼都没嚼直接吞了进去,敢偷吃这么重要的药材,被爷爷发现是会吃巴掌的,她要在爷爷发现的时候嫁祸给白兔,这样就能躲过一劫了。
“老头子,药来了。”
苏婆婆端着汤碗遣愁微笑着走了进来,发福臃肿的身材麻利而不笨重,径直走到床头坐下,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汤勺,慢慢给女子“灌”了下去。
这时,一旁无事的哈杰回眸间瞅见了叶幻霓偷吃,大喝一声“不要吃”小跑过去。她是天界神树之绿叶,本身就自带神力,服用了千年血参,他大费周章,灵力散尽封印其清浊两气之心就付之流水了,封印在她体内的清气随时都可能自动解除。
纪东城听见哈杰喝了一声,才留意到角落的药篓旁边的小片片,她被哈杰突然的喊声深深地吓得目瞪口呆,口中还含着一块没来得及下咽的血参,手中紧紧抓着被啃到只剩半支的千年血参,那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再配上嗷嗷放声大哭,用此刻的表情与哭泣告诉他人,我还只是不懂事的婴孩,不要凶我。
“杰儿,莫冲动,片儿不懂事。”纪东城连忙上前抱起叶幻霓,取回她手中的半只血人参,遗憾地道,“哎呀,我的血人参,多好的药材啊,就被片儿你这样给偷吃了,就是用来炖汤也比干吃了好啊!”
千年血人参已经被叶幻霓吃了半支,哈杰无力阻止,无奈地垂下了双肩,该发生的事,怎么阻止都阻止不了。
“姑娘,你醒了。”千年血参的药效就是好,才刚喝完人就醒了,苏婆婆顿时眉开眼笑。
昏睡多时的女子被一阵哭闹声吵醒,苍白的面容恢复了一丝血色,她勉强支撑着坐起来,如瀑布般的发丝由肩膀处垂落到后背。
“是你们救了我?这里是?”
“是我家老头子把你从山上背回来的,姑娘尊姓芳名?家在何处?因何孤身一人流落在这荒野之中?”好不容易将人给盼醒,苏婆婆忍不住一口气连问了几个问题。
“我姓芙,名真渠,字姑芳,家在、、、、、、”真渠初醒,脑袋一片空白,想到头痛也只是对自己的姓名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