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钟文臣开口，我登时就是一愣，心说这些高人是在家装了面魔镜还是怎么的，怎么不管是会算卦的还是不会算卦，什么事他们都知道？开挂了是吧，这技能点都加什么玩意儿上了？就我一个人主加颜值？
玩笑归玩笑，我还是皱起了眉头，向钟文臣道：“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钟文臣还是那副要死不活、弱智兮兮的模样，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却都让我心跳如擂鼓：“因为我给你画的……不是结界符，是招鬼咒。”
我蹭一下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说什么？！”
钟文臣抬头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就跟他刚才告诉我的不是害我的事，而是今天买了根火腿肠，走在楼下看见一条流浪狗，他不想吃火腿肠，顺手就给那狗吃了似的——毫不在意：“我说，我在你手上画的……”
“老子听见了！”
我一把抓起钟文臣衣领，正要发火，脑子里蓦地闪过个念头：钟文臣这人和白仲卿不一样，白仲卿要是这么说，那他是真的要害我，或者逼我直面危险，但钟文臣这么说，很可能是……他丫的因为那低得爆表的情商导致引起旁人的误会。
想到这儿，我松开钟文臣，清了清嗓子重新坐下，看着他道：“没事，你慢慢说，把你这么做的理由、想法全说出来，我会耐心听完你的解释。”
钟文臣迟疑地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抻手抓了抓自己后颈，缓缓道：“嗯，我在你一只手上画了结界符……用来保护你不被冤魂缠身，但另一只手，画的是招鬼咒……根据你一直以来的遭遇，红衣女鬼很显然盯上了你……这个咒语，很有可能把红衣女鬼的‘先祖’也引到你身边，这样，你就可以知道最终需要对付的是那一只……因为结界符的作用，你不会被她们伤到，当然是会收到一些影响，不过只要确定了最终斩杀对象，这些小影响我可以给你一张符，慢慢就消除了……”
我送了口气，暗道还好自己冷静下来了，钟文臣做事就是这样，非得把最惹人火大的那部分说出来，才慢慢讲完整件事，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喜欢被人误会。可是我一琢磨，不对啊，如果当时不是紫竹针发挥了威力，我很可能就被那些女鬼拉下地狱了，结界符根本没起到保护我的作用！
“可是……钟大师，你给我的画的结界符没用啊。”
钟文臣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看着我。我这才将我昨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跟钟文臣说了一遍。听完我的话，钟文臣也皱起了眉头，他低下头琢磨一阵，有摇头道：“不应该啊……”
说完，钟文臣让我把手伸过去，我依言照做。就见钟文臣握着我的手，拇指在掌心缓缓摩擦而过，给我激起一阵瘙痒，我也不好抽手，强忍着痒意等钟文臣检查完毕。
好一会儿，钟文臣放下我的手，喃喃道：“没问题……符咒的力量还在，为什么会不起作用……你昨天碰过什么东西吗？”
我仔细回想了一阵，向钟文臣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害怕符咒失效，我上完厕所练手都不敢洗。”
听我这话，钟文臣脸色一变，我暗道不好，难道是上厕所污浊了符文？却见钟文臣蹭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向卫生间，几秒后就听见哗哗的水流声。我顿觉尴尬，只好冲钟文臣喊那是昨天的事，后来我洗过手了。
钟文臣像个没事人似的从卫生间里出来，重新在我旁边坐下，一本正经继续刚才的话题：“符咒没有失效，如果挡不住鬼魂，很可能是你本身的问题……”
“……钟大师，你等我缓缓，我的脑神经还停留在洗手这事儿上。”
我本来是想表达自己的尴尬和布满，没想到钟文臣“唔”了一声，竟然还真让我缓缓。我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好半晌才给咽下去，心说跟钟文臣交流真不能说得太隐晦，他根本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我摆了摆手，叹口气安慰自己，向钟文臣道：“我本身的问题，是指什么？”
“你的灵魂，”钟文臣伸手点点我胸口，“你的灵魂不全，阴气过盛，结界符不能分辨你究竟是人是鬼……所以起不到保护你的作用。”
“……你也能看出我魂魄有问题？”
钟文臣缓缓点头：“很明显……你身上鬼气太重了，根本不像个活人。”
我叹了口气：“这事儿我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难道因为我魂魄残缺的关系，在我身上用什么符咒都会失效？”
“那也不一定……看运气吧。”
我心说你还真会安慰人，但反正目前对此无能为力，索性不去想它，很快换了个话题：“算了，找魂魄这事我也琢磨着尽快办，但总不是我能左右的。现在更麻烦的是是红衣女鬼，我已经知道了她们的先祖是谁，能直接杀到老巢把她给送走吗？”
“能，但这个人不是你。”
我一愣，刚想问为什么，就听钟文臣道：“以你的能力，即便那只女鬼受了重伤，道行不比从前……你也打不过她。我知道你身上有件宝贝，但是……它的力量你还掌握不了，打不过那只女鬼的。”
“那怎么办？我不去，你不能去，郭大顺……呃，就是我一个也干这行的朋友，他现在人在外地，没人能去了。”
“可是……”
我看得出钟文臣是在担心我，但这件事必须要解决，否则再这么下去，死得女孩儿会越来越多，那神经病人唐太太也会越来越强，到时候，别说我，可能郭大顺他们都不是那女鬼的对手，那就更不好办了。倒不如趁着现在那女鬼还没成太大的气候，趁热打铁把她驱逐，可能性还要高一些。
钟文臣低头思索一阵，终于点了点头：“好……你去，不过，不能一个人去……”
“在这种事上，我没帮手了。”
“不是人，”钟文臣转过头看着我，那双向来没有焦距的眼睛却仿佛真跟我四目相对，“是尸体。”
“尸体？”
我大为惊讶，不明白钟文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嗯”了一声，收回那古怪的视线，缓缓道：“尸体能盖住你身上的活人气息，再加上你由于灵魂残损导致阴气充盈……只要稍加利用，你或许有机会成功混进女鬼老巢里，还不会被她发现……但是，这样做有一定的风险，你愿意试试吗？”
“什么风险我没试过？地狱都走上一趟了，你说，我能做一定会做。”
钟文臣抓了抓后颈，告诉了我一个极为诡异的法子，我听的过程中都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但他这个法子的确不错，就连我一个半外行都能意识到这样做的成效。说完这个方法，钟文臣又问我敢不敢冒险，我告诉他现在不是我敢不敢的问题，是我必须去做，否则没人能压住那猖狂的红衣女鬼。
临了，钟文臣又给了我两张符，一张是在潜入女鬼群中之前，烧成灰化水喝下去，能稳住我的心神，让我不至于被过重的瘴气迷住神志；第二张是贴身放着，又攻击作用，如果我被红衣女鬼发现，可以将那符甩出去并大喊“急急如律令”，黄符会登时爆破，给我逃命的时间。当然了，虽然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但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红衣女鬼究竟在哪儿。
这个问题钟文臣帮不了我，他算不出来，除非水无烟在，或许还能得知具体的位置。所以这件事，我需要自己去查。离开钟文臣家后，我径直去了图书馆，翻查当年唐先生唐太太的新闻报道，唐先生既然是政府要员，即便没有太家大业大，但终归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一家离奇惨死，不可能没有一点报道。
不过找了一圈，由于我不太清楚具体的年份，找起来非常困难，所以迟迟没有收获。没办法，我只好用图书馆的电脑上网，到之前发过帖子的网站看看，想知道有没有人也看过唐先生唐太太的那张照片，或许能提供一些资料也说不一定。不过看了一圈，天涯上全是说得神乎其技的点评，连那团污渍都能牵扯出五行阴阳、奇门遁甲的学说，完全不靠谱；贴吧里更是一团乱，底下竟然还有黄色小网站的推荐链接，我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点开。至于其他大型网站上，要么是阴谋论，要么就是哈哈党，几乎找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就在这时，我的邮箱却突然响了，我一愣，本来以为是垃圾邮件，没想点开竟然还真有内容。我想起之前在各大网站注册的时候，都绑定了自己的邮箱，所以这封邮件很有可能是在某个网站看见了那招照片的人发来的。我急忙拉动鼠标往下看，正文第一张就是当时我扫描到网上的老照片，下面附上了很简单的四个字：
顺其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