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没有尽头的圣塔屹立在迷之森林的旁边,塔尖隐没在白云里,若隐若现。
神殿之内,身着黑色长袍的女子站在台阶上,冷眼看着跪在地面上的男子,一双精明的眼盯着男子,却不说话。
“禀报大祭司,苍城已经出现了十三起人命,苍城城主至今尚未查明。”男子低垂着头,禀报着自己得来的消息。
“嗯。你下去吧,继续探听。”大祭司挥了挥手,说道。
“是。”男子的话音刚落,就消失在神殿之内。
“大祭司,这事恐怕是魔族之人干的。”曲幻上前说道。
“这事一定是魔族干的,只有魔族之人,才会做出这样阴狠的事。”大祭司肯定地说道。听探子来报,每一个死者的身上,都有被野兽撕咬的痕迹,却又有些不像。每一处伤痕都比野兽撕咬的伤痕要大很多,而且看起来又像是被人用手撕裂的,场面十分的恐怖。这件事,已经引起了苍城百姓的恐慌。如果再不解决,就会发生暴乱了。那种场面,根本不好制止。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也是这么残忍。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曲琛淡淡地问道,仿佛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曲烟。”大祭司沉默了很久,开口道。
“属下在。”曲烟上前一步,回答。
“你带领一千骑兵前去苍城,暗中帮助苍城城主守护苍城,有情况立即疏散百姓。”大祭司看着曲烟,皱着眉,很久才开口。
“是。”曲烟愣了一下,立刻半跪着接受任务。只是,她心中有些不安。甚至,她有种会去了就回不来的感觉。
“曲琛留下,你们都下去吧。”大祭司沉声说道。在八位长老之中,只有曲琛和曲枫是最尽职尽心的。只是,她没想到,曲枫竟然为了一个外族女人,而放弃了职位,甘愿闲赋在家,受尽家族的鄙夷。如今的曲枫,根本不能胜任这职务。
“是。”其余几位长老应声退下。
“曲琛,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大祭司问道。一边问一边走下台阶,来到了曲琛的面前。
“属下认为,这一次魔族应该要反攻了。如果没有好的计划,大陆估计要易主了,百姓也会陷入无尽的杀戮之中。”曲琛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九百年来,一直很平静。直到现在,才出现了这样的怪异的事。记得三百年前,魔族曾大肆进攻大陆,肆意屠杀圣族百姓,血流成河。传言是创世神救了大陆,镇压了魔,将它压在圣塔之下。
“那你认为什么才是最好的计划?”大祭司问。
“我们静观其变,先看看宸帝那边有什么行动。”曲琛皱着眉,说。
“那你就下去吧。”大祭司同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自从她收到川布的消息,心中就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没想到,北戈不仅仅能开口说话,还知道她的家族被灭的事情。看来,她真的不能做她心中慈祥的大祭司了,圣塔对她的约束力也消失了。不知道她的灵力现在是如何的程度。
曲琛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门外,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双眼不住地往里面看,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
本家的后院里,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坐在青石板上,看着水中争先恐后地争抢着食物的锦鲤。左手优雅地撕下一小块馒头,捏碎之后,洒下。馒头屑在水中浸湿了,慢慢下沉,还来不及沉到水底,就被锦鲤蚕食殆尽。看着水中的锦鲤受他的控制,一串低沉的笑声从他的嘴里溢出。
一个女子慢慢地靠近男子,在他旁边蹲下,看着水里的锦鲤争食,不说话。
男子也安静地坐在青石板上,不起身,不开口。似乎,在比谁的耐心更好一点。
“安,我下午就要带兵去苍城了。”曲烟终于还是开口了。她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可是,旁边的男子却总是喜欢这样的感觉。一直都不喜不悲,任何情绪都不曾摆在脸上。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喜欢他,爱他,爱到自己都无法自拔。
“嗯。”本安轻哼出声。语气冷淡,不以为意。只是,拿着馒头的手,有些用力。
“这次去了,有可能……有可能就回不来了。”曲烟小声地呢喃着。伸出的手,又伸了回来。因为,她记得,本安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哦。”本安淡淡地看了曲烟一眼,继续撕下一块馒头,捏碎,再洒下。饶有兴趣地看着水中的锦鲤争食,反而冷淡了一旁的女子。
“安……”曲烟叫着男子的名字,想说什么,却又忍下了。
“说吧。”本安转过头,说道。多少年了,她一直这么坚持。然后,又盯着水中的锦鲤。
“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一次,就一次就好。”曲烟很激动,只是,可以收敛了许多。她多么希望他能叫她的名字,他已经很多年不曾叫她的名字了。是她的错,她不该那样做的。不然,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本安手中的动作忽然停顿了,转过头,紧紧地看着曲烟,许久都不开口。
曲烟等了很久,依旧没有听到她期望依旧的声音唤出她的名字。忽然,心中一片苦涩。也罢,他不愿意,她不会强求。站起身,准备离开。可是,为什么她的心会那般的疼?为什么她的眼泪会那般的止不住?只不过唤一声名字,为什么会那般的难?
“白沫。”本安忽然唤道。不知为什么,曲烟那萧瑟的背影,让他有些难受,心也开始隐隐作痛。这许久不曾有过的感觉,为何现今又出现了?他以为,她嫁作人妇之后,他的心就不会再疼了。
曲烟离去的脚步顿了顿,却在下一刻,再次迈开了。
一旁的下人,又开始了指指点点。对啊,是她,就是因为她,他才会受尽别人的鄙夷。就是因为她,他才失去了曲枫这一职位。可是,有谁知道她心中的不愿?有谁知道她心底的苦?又有谁曾试着了解过她?没有,除了自己的姐姐,没有其他人了。就连本安,也没有,从来没有过。她不怪谁,要怪只能怪自己一时的冲动。
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层模糊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