丠文跟着囚梁在兴州城内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搭话想问出他刚才所说的话的内中含义,囚梁却避而不答,反而好像真的对兴州城内的特产很有兴趣,不断地询问着摊位上的物品的价格,两人绕了不一会,便有个士兵跑过来和丠文说了几句,原来是山城内叫他回去,丠文料想囚梁也不会和自己透露太多索性便干脆回了山城。
回到山城之后,丠文就直接被带去试穿新郎服,任由一群人摆布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才结束出来的时候他赶紧跑到枭冬的住处去,枭冬的嫁衣已经改好,此时正穿在身上,长发盘起,头顶凤冠,身披绣花红袍,下身着及地的红色长裙,她本就是美人,此时一身艳红更是映得千娇百媚,看到丠文进来,枭冬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道:“文哥哥,你看好看么?”
丠文虽然平日见惯了枭冬的素颜,此时看她这般打扮却也不由得看呆了,痴痴道:“嗯,好看。”
枭冬羞涩地低下头去,道:“文哥哥,你等一下,冬儿换一下衣服。”说完又对身旁的裁缝道:“那就这样了,不用再改了。”然后便走进了里屋,不一会换了平日的衣物披了件白色外套便走了出来。
丠文和她慢慢地走到屋外,一边走一边看着下人布置着婚庆的准备工作,枭冬伸手去搂住丠文的胳膊低声道:“文哥哥,方才里囚家的那个女子来见过冬儿了。”
“囚凛凛么?她欺负你了?”
枭冬轻笑一声嗔道:“她才不敢呢。冬儿是在想如果冬儿真的没办法为文哥哥生孩子的话,她应该可以为文哥哥生下很不错的子嗣吧。”
丠文停下脚步,直视着枭冬,道:“我没有推掉这门婚事不是因为我要娶她为我生孩子,是因为看她可怜所以才让她来丠家的,你不要多想。”
枭冬摇摇头道:“不是的,冬儿没有放弃为文哥哥生孩子的念头。冬儿只是觉得她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可以在很多事情上帮到文哥哥,和冬儿不一样,冬儿比较笨,什么都不会。文哥哥娶她过门冬儿也不会嫉妒的。”
丠文伸出手捏了一下枭冬白白的小脸笑道:“所以才说你不要多想啊,丠家少主的妻子只有你,丠家山城未来的女主人也只会是你。”
枭冬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道:“冬儿只想当文哥哥的妻子就够了。而且你这些话早就说过了啦。”
丠文一脸疑惑,道:“是么?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枭冬脸上浮起红晕,低声道:“不告诉你。反正你说过了。”
丠文仔细想了想,确实不记得这几天有没有说过这种话,也许自己是真的太忙了所以才忘了也说不定,此时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他也不再纠结,对枭冬道:“差不多该去吃饭了呢。”
枭冬恰在这时也开口说道:“文哥哥,该去吃饭了。”
两人相视着露出会心的笑容。
次日一早的兴州城,天蒙蒙亮便陷入了欢庆的节奏,自从荒神兽灾以来便再也没有过的愉悦的气氛在城内弥漫着,因为这是丠家少主的大婚之日!
兴州城三个方向的城门全都完全向外开放,迎接各地而来的宾客,所有的守卫士兵也都在盔甲外别了一朵小红花,脸上流露出喜悦的表情。当然为了防止荒神兽群对兴州发起攻击,兴州城内的军队已经提早数日便对周围再次进行了一次大肃清,甚至于兴州到松阳只见的沿途都被清理了一遍,方便南边远道而来的宾客。
城内所有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都走上街道,来到丠家山城的山路下为兴州未来的主人送上祝福,同时从士兵们手中领取派发的米粮,当然他们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丠家大婚之日的大开粮仓的大派送,而是发自内心地祝贺丠家的喜事,北地自从丠悿担任家主以来在他的治理之下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即使是在五年前突发的荒神兽灾的情况下,整个北地也是大良境内最快做出反应的地区,在损失最少的情况下将所有百姓全部迁入了城池内,因此整个北地的百姓都对丠家极其爱戴。
丠家山城,丠文的房间内,丠文正怀揣着紧张的心情来来回回地踱步,一旁坐着的青年男子一边悠然地喝茶一边笑道:“看你这样子,当初我成亲的时候你还笑话我呢。”这人却是枭厉,他在昨天傍晚便提前到了兴州城,此时看着忐忑的丠文不禁取笑起他。
丠文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脚还止不住地一直抖动着,对枭厉道:“总觉得一没事干就紧张得不行。”
“你要不紧张才有问题呢。你紧张我却是心疼啊,我这妹妹养这么大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你。”
丠文笑骂道:“那也不是你养大的啊,对了,枭叔叔来了么?”
枭厉摇头道:“不知道,我比他早了一天出发的。”
枭厉和枭冬的父亲是枭家家主枭斌,然而他们的母亲却不是生性好色的枭斌诸多妻子中的一个,而只是一个侍妾,当然枭斌的子女也是极多。
丠文只是随口一问,虽然说是自己的岳丈,但其实也只见过寥寥几面,并不算熟稔,不过和枭厉闲聊几句倒是多少缓解了下他的紧张,他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看出去,道:“不知道南方那几家会派什么人来?”
枭厉在枭斌的众多子女中也是佼佼者,甚至可以说是除了枭冬以外最强的,恐怕联手发起战事的事情他也知晓,只是丠文如今已经知道了丠悿是为了自己考量才不告知自己,所以对于枭厉知不知情却也不那么在意了。
不知道这些事情的枭厉听到他的话却忍不住心脏狂跳了下,看丠文神色自然,似乎没有其他含义,才坦然道:“多半是派家中的某个继承顺位比较靠后的过来吧,玉家就不好说了,小皇帝肯定不会离开玉京的,长公主多半也是不会来的。”
丠文看着远方城门的位置,笑道:“那你可说错了,长公主殿下好像已经来了。”
只见城门楼上升起了一面纯白色的旗帜,上面绘制着一只玉色的凤凰,那是长公主玉无依的标志,只有她要公示她的到来的时候才会升起。
枭厉也走过来奇道:“我还以为她最多只敢偷偷摸摸到松阳呢,居然会大张旗鼓地到北地的腹地来,看来这边应该有什么让她感兴趣的东西,难道她要来抢亲?”
丠文捶了他一拳,道:“就你这嘴总爱胡说八道,早晚要出事。”
枭厉笑道:“开个玩笑,不要那么严肃嘛。我去我那可爱的妹妹那边瞅瞅,以后就不好见到了。”
“那你去吧,我去看下玉无依到底来干什么。”
丠文来到前院大厅,丁旭正笑呵呵地迎接着宾客,看到丠文走过来,他吩咐了一下身边的人便向丠文走去,笑道:“文少爷,你怎么出来了,晚上你可是主角,白天就好好休息吧。”
丠文露出一个苦笑,道:“丁爷爷,忙了几天忽然闲下来总觉得有点难受,我刚才看到城门楼上升起了长公主的旗帜。”
丁旭点点头道:“嗯,长公主殿下我让人安排好住处带过去了。文少爷有事找她的话我可以让人带少爷过去。”
“没事,我就是看到了旗帜,所以问下。对了,玲儿上山来了么?”
丁旭想了想,不确定道:“我好像没看到,等我去和负责城门的人确认下。”
丠文摇了摇头道:“那不用麻烦了,我反正没事干,我自己去看看吧。”
丠文和丁旭道别后来到山城门口,城门口络绎不绝的人群正将一箱箱的贺礼搬进城内,他问过守卫的丁家子弟后,却被告知没有看到丠玲来过的迹象。
此时的别院内,一个许久没有出现过的人正步伐缓慢地在别院角落那间无人居住的院子内走着,赫然便是丠家家主丠悿!
他的目光中包含着温柔,一样样地看着院内的物件,那些在他的吩咐下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摆放着的物件。
丠玲默默地站在门外冷冷地注视着他。
半晌,丠悿才收回留恋的眼神,转而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丠玲道:“你今天不要给我搞什么花招,否则就算你身上留着玥儿的血,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是么?你舍得对长着这张脸的我下手么?”丠玲对他不屑地嘲笑道。
“我默许了你的很多行径,但是,文儿大婚之后你就到里囚家去吧。”
“我如果不去呢?”
“那你试试,看是你的手段更高,还是我的拳头更硬?”
“兄长大人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到底会怎么想呢?”
“文儿不会知道的。”
“兄长大人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却好像什么都瞒着他,真是个好父亲啊。”
丠悿从丠玲身边走过,道:“你这披着人类外皮的怪物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丠玲看着远去的丠悿低声自语道:“我不是人类难道就是我的错吗?我又何尝不想当个普通人。”
丠家少主大婚的晚宴从下午时分便开始了,宾客们被引领着入席,偌大的丠家宴客厅不一会便被坐满了,丠文穿着一身红衣坐在正中主席位的右侧,左侧的空位是留给玉家的,他脸上堆着笑容应付着一个个过来和他打招呼道喜的客人。
片刻之后,玉无依才翩翩而来,入座之后对丠文抛了个媚眼,丠文直接无视了她。
又过了一会,丠悿到场,拉开了晚宴的序幕,仆人们开始井井有条地上菜斟酒,一众婢女歌舞助兴,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身着新衣盖着头巾的枭冬由婢女带着走了出来,成为全场的焦点,与丠文一同完成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仪式。
仪式完成后,玉无依带来的人高声宣了小皇帝的御旨,赐封丠文为北贤王,枭冬为王妃。
夜渐渐深了,宾客们尚在席间举杯交错,微醺的丠文已经悄然离席,回到了他的新房。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点着数不清的大红蜡烛,映得房间里红彤彤的。枭冬盖着红头巾,怀着紧张而又喜悦的心情坐在床上,听到声音,微微挑起头巾看了一眼见是丠文忙又放下,柔声道:“文哥哥。”
丠文关上门,笑道:“现在要改叫夫君了才对吧。”
枭冬又羞怯地唤了一声:“夫君。”
丠文坐到她身边掀开她的头巾,只见烛光照耀下的枭冬更是美艳动人,正娇羞地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丠文倒了两杯酒,和枭冬同饮了交杯酒,恰是屋外夜凉如水,屋内春宵帐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