丠文拿着那幅刺绣转身走进房内,丠悿看到那幅刺绣开口道:“咦?这好像是冬儿的刺绣啊。看来进步还不错嘛。”
丠文一听,诧异道:“冬儿的刺绣?冬儿不是有事回枭家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丠悿微微一笑道:“冬儿在丠家山城已经住了小半个月了,这几天每天都拿刺绣来给我看,到昨天为止还都看不出样子,今天的倒是挺不错的了。”
丠文和枭冬毕竟算是青梅竹马,当然知道枭冬的性格,从来没看过她绣过刺绣,更何况刚才如果是她的话为何看到自己不进来打招呼,丠文脑中闪过这些疑问,虽然他已经有了一个不确定的答案,还是不禁问道:“父亲大人,冬儿为何会在丠家山城绣刺绣?”
“我代你向枭家提亲了,他们也答应了,冬儿作为我们丠家的准媳妇住在丠家山城学些女红也无妨吧。”
丠文不等丠悿说完已经跑了出去,他推开院门,只见丁旭正站在院门,连忙问道:“丁爷爷,你有看到冬儿跑向哪一边了么?”
丁旭指了指地上道:“如果是枭家小姐的话,她好像情绪有些激动,脚上有点用劲过猛呢。”
原来地上居然被人用脚掌硬生生踩出了一地浅浅的脚印坑,丠文向丁旭点头道谢道:“谢丁爷爷。我先走了。”说话,跟着那些脚印就追了过去。
丠文一路追到后院的断墙处,脚印才消失不见了,这处断墙据说原本是没有断的,丠文的母亲嫌丠家山城内看不到夕阳,所以就把这里拆了,通往外面的空地,丠悿也随着夫人的意在这里种了两棵树,盖了一座亭子,亭子下便是悬崖峭壁,自从囚玥不在之后,这里便很少有人来过,只是丠悿仍旧吩咐下人时不时地过来清扫一番,也不再将断墙修复。
丠文慢慢地走过断墙,果然看到枭冬那清瘦的身影正坐在断崖边的地上,呆愣愣地看着远处一动也不动,对于身后丠文的靠近她明明感觉到了却仍是没有回过头来。自觉理亏的丠文只好拿着那幅刺绣慢慢地走到了她身边,直接靠着枭冬并排坐了下去,将刺绣递给她轻声道:“挺好看的,就是有点歪。”
枭冬一言不发结果刺绣就要往悬崖下扔去,丠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枭冬刚要反抗,丠文轻喝一声道:“别闹,掉下去了怎么办?”
枭冬埋着头低声道:“反正冬儿摔不死。”
丠文委屈道:“可是我掉下去就不见得摔不死了。你舍得我死么?”
枭冬啐道:“谁管你的死活啊。”
丠文作势就要跳下去,道:“那我跳了啊。”
枭冬连忙一把拉住他的衣服,抬头一看发现丠文一脸笑意,羞得满脸通红,却又想到方才丠文说的对婚事不满意的言语,眼眶中的泪水又止不住就要落下来了。
丠文看她要哭,连忙道:“你别哭啊,有什么事情我们说清楚嘛。”
枭冬忍住眼泪,鼻子抽了一下,低声道:“文哥哥不喜欢冬儿么?为什么对婚事不满意?”说着,眼眶又红了,声音也颤抖了起啦。
看着枭冬娇滴滴的模样,丠文忍不住伸出手去替她擦掉眼泪,他素来知道枭冬对自己有好感,只是自己一直以为枭冬和自己是兄妹之情,没想到原来枭冬一直是如此喜欢着自己,不禁道:“怎么会不喜欢呢?冬儿这么美丽,哪像我这么丑,我刚才说不满意的是和里囚家联姻的事情。”
枭冬对丠文一直都是完全信任,听他这么一说便也不怀疑,直勾勾地看着丠文道:“文哥哥才不丑,文哥哥在冬儿眼里是最好看的。”
丠文实在受不了枭冬那炙热的眼神,只好转移话题道:“我父亲要把玲儿许配给里囚家的囚梁,但是玲儿并不喜欢囚梁,所以我和父亲起了争执。”
“囚梁是谁啊?长得很丑么?”枭冬歪着头问道。
丠文一时语塞,他知道枭冬是真的不记得囚梁这个人,只好哭笑不得地和她解释道:“松阳城围攻艮荒神的时候有帮过我们的那个,和节茗香一起的。”
“节茗香,就是里囚家的那条母狗吧,和她在一起的,冬儿知道了!是那个高高大大的傻大个是吧。”
丠文苦笑道:“另一个,矮一点的。”
“啊,是那个叫文哥哥搬艮荒神身体的家伙吧!哼,冬儿当时就该揍他一顿的。”枭冬举起小拳头挥了挥道。
丠文叹了一口气道:“揍一顿能解问题就好了。”这时候回想起那天和囚梁交手的那一瞬间,丠文依旧有些迷茫,想不明白囚梁到底做了什么。
“那就再揍一顿,揍到问题解决为止。”
看着枭冬气势汹汹的样子丠文不禁笑道:“说得对,再揍一顿。”丠文忽然停了下来,片刻之后喃喃自语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原来还可以这样!”
枭冬好奇道:“文哥哥,你怎么了?”
丠文一把搂住枭冬笑道:“冬儿你提醒了我!还有这个方法,我差点都忘了,谢谢你!”
枭冬被一把搂住,臊得脸上满是红晕,只觉得头晕晕的说不出话来,羞怯地点了点头。
丠文兴奋地站起身来,跑了两步又转头对枭冬笑道:“对了,冬儿,晚上下山去吧,我们一起吃晚饭。”
枭冬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一个妻子一般站在亭子里目送着丠文渐渐跑远的身影。
丠文跑向的地方正是丠家的祖祠!丠家祖祠本就位于丠家山城的后部,因此没跑多远便来到了祖祠门前。丠文缓缓地推开祖祠沉重的大门,鞠了一躬之后才走了进去,在供奉祖先牌位的桌子上找到了自己要寻找的东西!
丠家的家族族规!
丠文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慢慢地打开翻阅了起来,终于在中间某页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内容,那是自己曾经在小时候祭祖的时候无聊乱翻发现的,却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有用到的地方。
那上面赫然写着“裁斗”以及与裁斗相关的族规!
丠家自从数百年前初代家主创立家族以来便一直信赖以武为尊的信条,这在丠家山城内随处可见的演武场就可以看出来,因此相对的用点到为止的决斗的方式来决定某些纷争的结果也成为了家族内的规定写入了族规中,名为裁斗!族规的记载中,裁斗的发起者若是家主或者家主继承者的话,被发起裁斗的对象是无法拒绝的。丠文此时的想法便是要利用裁斗向自己的父亲丠悿发起不可拒绝的裁斗,虽然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发起裁斗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但是丠文确实想不出其他更有效直接地可以解决当前局面的方法了,无论是阻止即将发起的和玉家之间的全面战争,还是逼迫父亲放弃和里囚家的这场联姻,权衡利弊之后他也是迫不得已选择了这个方法。
丠文再次回到丠悿办理公文的院子内的时候,丁旭已经并不在此,倒是枭冬回来了,正拿着她的刺绣给丠悿看,丠悿也仔细地端详着给她提着意见道:“这个地方你这一针歪了所以看起来整个图案也跟着歪了。”
枭冬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发现是丠文,开心道:“文哥哥,悿叔叔正在教我怎么改进呢。”
丠悿笑道:“我也不是很懂,只是凭感觉说说的,不过你也该改口了吧,还叫我悿叔叔么?”
枭冬羞地不行,一把抢过刺绣跑了出去。
丠悿笑呵呵地看着跑出院子的枭冬对丠文道:“文儿,冬儿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啊。”
丠文点了点头走到丠悿的书桌前,双眼紧紧盯住丠悿。
丠悿感觉到气氛似乎略有不对,皱起眉头看了眼丠文,最后眼神落在丠文手中拿着的族规上,沉声道:“你拿族规来是要做什么?”
丠文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自己内心的躁动,缓缓地说道:“我丠文,丠家第二十九代子孙,向第二十八代家主丠悿发起裁斗!”
丠悿的眼神渐渐地犀利起来,他看着丠文平静地说道:“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
丠文点点头道:“我知道。这是我和您抗争的方式,无论是发起一场战争,还是关于玲儿的婚事我都无法接受您的安排!”
丠悿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丠文身前站住,冷冷地道:“你可知道裁斗自从初代以来便没有人发起过。当然这是族规中明确记载的所以我不会拒绝。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趁现在还没开始!”
丠文这是自成年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丠悿的眼角和额头已经爬上了几道细细的皱眉,头发中夹杂着的那几根白发也越发的显眼,他第一次意识到父亲真的老了!丠文差点就忍不住想要随了父亲的意,然而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决定了我要发起裁斗!”
丠悿嘴角微微上翘道:“看来我这个父亲是时候教育一下不听话的儿子了。”
丠文不甘示弱道:“面对昏庸无知的父亲,我这个儿子有义务劝诫父亲!”
一时间,两个人势如水火一般盯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