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面色渐渐沉了下去,眼眸中透着几分死亡的气息。星星突然冷笑了一声,声音显得有几分诡异,几分死气,“我看到的东西和你们看到的不一样,在我的身边,死人比活人更常见。”
小小听的心头一紧,一个孩子要拥有怎么样的过去,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小小呆呆地怔在了原地,眼眸中满是空洞和不可置信。
星星睁着大大的眼睛,无神的看向了小小,他的嘴唇微微的动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说:“我能看的到将死之人的样子……”
星星的声音并不是很刺耳,但是那将死之人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却是那样的冰冷。他突然抬头神情复杂的说:“不过,我很快就可以看不见了。”
小小的心中猛然一颤,一听这句话,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我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他所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意义?感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星星看起来活泼开朗的样子,还总是一副人小鬼大的小老头模样,却没想到竟然也遭遇了这么多的事情?
星星勉强的扯动这自己的嘴巴,裂开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说:“因为昨天我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小小猛然正在原地,全身的神经像是突然崩裂了一半,不敢置信,这个刚才还和他一起在超市中自由地欢快地玩着的小孩,才只有五六岁的年纪,命运竟然对他这么残忍?
“星星,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星星无神的大眼睛望向黑漆漆的黑夜,淡淡地说道:“我记得小时候,本来是很正常的,但是,后来,我发烧发的很厉害,医生说我的眼睛很可能保不住,爸爸四处求医,中医西医都用过了,可惜我的视力还是一天一天的下降。后来,爸爸花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给我求来了一个方子,说是只要吃下去我就会好起来。但是那个东西好难吃,感觉吃进肚子,肚子里就像被锥子刺一样的疼。后来我的眼睛真的好了,看得见了。爸爸松了一口气,但是之后我就变的很奇怪,我经常发现我看到的人,以前遇见过,他们的事情我并不了解,但是事情后续的发展都会映在我的脑子里。而这些事情最后的结局都是那些人的死亡。”
星星咬着嘴唇说:“妈妈不喜欢我说这些话,但是,每次我激动的时候都会说出来,妈妈就打我,爸爸来护着我。可是爸爸也害怕,我感觉得到他护着我的手在发抖。我自己也害怕,终于我看见了那场车祸……爸爸淹没在血泊之中……后来我知道了,我所吃下去的东西其实就是未满周岁的婴儿骨灰。我吃了好多好多孩子的骨灰……他们都聚集在我的眼球里,诅咒着我。”
星星低着头,而手上滴落下点点的眼泪,他继续低着头说:“后来我想要阻止,我告诉了爸爸妈妈,要他们不要出去,我拉着爸爸的手,希望他不要走,但是爸爸还是出门了,他说这一切都是他害的,他要用他的命来换回我的未来。我和妈妈拦不住。妈妈最后也疯了,我的家就被我的眼睛给毁了。后来,我也看到了妈妈从高楼上跳下去,尸体上沾满了鲜血,本是漂亮的脸蛋,却是变得扭曲,雪白的裙子也满是鲜血。”
星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小小几乎要非常专注的听才能够听清楚他的声音。他犹如进入梦魇一样,小小感觉这就是为什么他不想说也会说出的缘故,此刻他进入了一种深沉的催眠状态,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小小紧张的看着星星,大气也不感喘,满面的惊恐,。
星星低头我们看不清楚他的脸,他开始叙述着一个鬼魅的景象:“二月二十八号,下午四点三十六分。我会走到街口,那里会经过一辆运输钢筋的大卡车,于是……”
星星的喉咙发出了咕噜的声音,仿佛什么卡在他的喉咙里,他的额头开始渗出大颗汗水,他的声音也起了变化,那是一种粗哑的男人的说话声,他继续说下去:“于是我走过人行道,卡车急速开过,车上的钢筋保险带松落,钢筋因为反作用力横穿岳兰的身体,导致内脏破裂,失血过多而亡。”
小小满脸的惊恐,看到星星也是苍白这脸蛋,满面惊恐的样子,小小不禁吓的伸手把星星揽入了怀中。
不要,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能遇见自己的生死,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小小拼命的摇了摇头,他真的不敢想象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星星,不能刻意去避免吗?既然能够预见自己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不能避免呢?”小小伸手紧紧地揽着星星的肩膀,很难想象着星星描述的那个恐怖的场面。
这个可爱的孩子,这个陪他哭,陪他笑的孩子,才只有六七岁的年纪,上天为什么这么残忍?非要夺取他的生命?
“没有办法的,即使知道,也是无法避免的。”
“不,我不相信。”小小拼命地摇着头,他真的不敢想象星星会这样残忍的死去?不敢想象。小小慌忙俯下身子,坐在了星星的面前,眼泪却是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
“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到时候只要可以避免就行了。星星,我会一直陪着你。”曾经是你一直陪着我的,星星,你还这么小,怎么能这么残忍的死去?
“小小,人总是要死的,我也是要死的,早在妈妈死去的时候,我就应该死了。”
“不要。”小小拼命的摇着头,伸手却是紧紧地揽着星星的肩膀,泪水却时速无忌惮的滑落。
这天晚上,小小一直搂着星星的肩膀,他的心中满是恐惧,满是悲痛。可是,是朱星云一直陪在了他的身边,给与他希望,还告诉了他一个方法,一个能让星星活下去的方法。
星星的脸色苍白的吓人,这个时候生机对他来说微乎其微。他本能的坚信这自己的预言,而预言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残酷。
小小也是一脸的苍白,她紧紧地揽住了星星的肩膀。她知道事情会发生,却不知道朱星云说的这个方法到底能不能实现。
小小这次专门陪着星星,在星星的学校门口,一直等候着。她要一直陪伴着星星,直到他安全了。
但是,那孩子坚强的要命,他到这个时候,依然咬着牙,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同样面对死亡,他比那些成年人显得坚强许多。哪个人会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星星同样希望有活下去的机会,即使他自己已经否定了那渺小的可能。
这个孩子总是这样的坚强,即使父母死了,还依然这么坚强。小小想要哭,可是,在这个时刻,在这个决定生死存亡的时刻,小小不能哭。可是,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着。恐惧弥漫了整个身心,史无前例的恐惧。
时钟一分一秒的移动,小小额头的汗水也渗了出来,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神情也慢慢的紧张了起来,他们之中只有沙沙的写字声音和时钟的滴答声。小小握住星星的手有些颤抖,于是虚脱的放开了星星,这才发现手心里都是汗。随后又是进入了寂静之中。
星星却是一脸淡然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恐惧。
渐渐的,星星开始也哆嗦了起来,小小终于能感受到星星身体内的恐惧。
因为时间已经快到了,小小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了,他的精神撑到了极限。任凭他再怎么坚强,但是这种活生生等死的恐惧感可以折磨疯一个大人,更别说在小小面前这个娇小的小男孩。小小紧张的看着时钟,每一秒的移动都几乎残忍之极。小小看见那孩子已经满头大汗了,他闭了闭眼睛,稳定下情绪。小小拼命地拉着星星的手,靠在了大路边的窗口边。
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躲过了这一场车祸,星星就安全了,不是吗?
就在这个时候,小小听到窗外传来了一声轰然巨响。所有人都浑身一颤,小小感觉自己被这一声巨响吓的心脏骤停了好几秒。当她捂着狂跳的心脏,透过窗口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只看见街角一辆解放牌卡车斜倒在路口,车子还冒着眼,司机被人给拖了出来。好像还受了伤,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顿时,小小整个人都沉了下去,星星傻傻的看着我们,他转头看着窗户外面,苍白的脸上除了些许的错愕,还有的就是一份重获新生的解脱感,他逃过了这次劫数!
小小依然没有搞明白这算什么情况,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哆嗦的问道:“朱星云,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朱星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显然他前面也紧张的要死,他喝了一口茶说:“我把时钟搁慢了十分钟,另外传讯室的铃声也被我给关了,千万别说是我干的,否则扣的工资算你头上。”
小小脑子跟不上思考,岳兰也是一脸疑问,但是好歹是逃过了死运,小小们的心都没有先前那么恐惧了,岳兰的死亡诅咒终于被打破了。小小虚脱的倒在位子上,这个时候汗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感觉喉咙发毛,就想要喝水。小小舔了舔嘴唇问道:“那你为什么早不告诉小小们呢?”
朱星云接过考卷,压在桌子上说:“因为不能让星星知道。”
星星傻傻的看着小小们,小小有些明白但是更多的是不着调的线头。小小们两个同时向朱星云投去询问的目光,他叹了一口气,放松下神情说:“按照原先星星的那些描述都是让人知道自己的死期,而且知道时间,于是说主观上他已经确定了何时何地会死的讯息。”
小小点头说道:“没错,因为岳兰都会说,于是死者生前都知道自己死亡的细节。”
朱星云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那么小小就赌了一把,让时间错开。如果说星星他知道的那个时间点没有到,而事实上时间已经达到了该发生事故的时候。那么或许就可以错开死亡,而本人不知道时间差,就可以依靠这一点躲避过去,这就是一种无意识的错开。”
小小看着朱星云说:“难道说人为的制造了一个拖延时间的假象,而星星却不知道,他依然在他的脑子里等待这死亡的时间,而现实中其实时间已经到了。”
朱星云点了点头说:“没错,因此如果让星星知道了,那么他内心就会明白这是一个错开时间的机会,而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精神就会依然维持在死之前的状态,不会有任何的情绪变化。而小小们赌的就是这点。”
星星第一次激动的笑了起来,他捂着嘴巴,笑着的眼睛溢出了大量的泪水,小小看到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了许多的情绪,他终于没有熬住,第一次放声大哭了出来,而小小和朱星云只有无声的看着这个坚强的孩子发泄的哭喊着,任凭他喊道脱力为止。毕竟他逃过了死劫,而后的人生对他来说依然是一个十分沉重的包袱,他还是一个预见死亡的人。
小小伸手紧紧地揽住了星星小小的肩膀,这才感受到星星是一个有心跳的人,才能感受生命的存在。
朱星云看着哭到没有力气的星星,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小小,意思小小们可以送那孩子离开学校。小小会意的点了点头,帮着岳兰收拾着书包。送他离开了房间。当走出学校的那一刻,星星又恢复了以往冰冷淡漠的表情,只不过在他肿的通红的眼睛深处藏着另一种感情。走到门口,他挥了挥手向小小们作别,小小看着星星安全的离开了那条街道后也舒了一口气,朱星云抿着嘴巴看着星星越走越远的身影,最后叹了一口气说:“走,回去吧,记得别把关掉下课铃的事给小小抖出去,否则小小真的会揍你。”
小小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拉住了朱星云洁白的衣袖,心中满是感动,这次星星能够得救,全靠了朱星云想到的方法。
他也笑着说:“对付你当然够了。不和你废话了,回去吧。”
小小点了点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小的身影,跟着朱星云一起回家了。
此事之后,一切回复了正常。依然和以前没啥两样,星星恢复了那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偶尔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
小小想到上次那个大声哭喊的孩子,或许这个才是真正的星星吧,他把自己包的太严实了,越是坚强越是让人觉得心疼。
今天办公室里依然十分的冷清,朱星云和小小无聊的翻着报纸,把一篇篇的新闻看了一遍又一遍。小小虽然对于星星预言死亡这一件事还有些疑虑,但是不得不说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个孩子还得面对今后的人生。
小小摸了摸自己的左眼,心里想着自己到底是属于什么样的存在,能够看见那些奇怪事物的小小,曾几何时也被别人耻笑和排斥过。这也是小小对岳兰的事特别挂怀的缘故之一,人总是害怕和自己不一样的东西,不能预知有的时候反而是一种无知的幸福。
突然朱星云翻着报纸的手有些颤抖,他随后他看着墙上的闹钟显得更加的激动了。小小有些搞不明白了,一向面瘫综合症的朱星云怎么有那么激动的时候?小小放下报纸抬头问道:“你小子没事发什么疯呢?”
朱星云的脸色十分的惨白,头上的汗就那么下来了。顿时小小感觉到一种不安,他颤抖的指着报纸上的日子哆嗦的语气都变了,他说:“小小们都错了!其实今天也是二十八号!农历二十八号啊!小小靠!今年是闰年,双月啊!”
说完就准备起身冲出去,小小马上接过报纸,扫了一眼,正好是介绍今年是双月闰年的文章。突然意识到今年是每四年一次的闰年,会多出一个月份来,而多出的正好是二月份!也就是说今天也有可能是岳兰的死亡之日!小小扔下报纸,就跟着朱星云一起飞奔冲向二年级四班的教室。心已经吊到嗓子眼了,小小安慰着自己说:“不会吧,小小们不是看到那辆车子翻了么!”
朱星云懊恼的的咬着牙说:“翻了但是车子上根本没有预言所说的钢筋啊!我们被侥幸搞混了脑子!”
小小感觉浑身冰冷,顿时那种死亡的压迫感又回到了小小的心里。小小一听加快了速度,手表上离死亡时间只有短短的6分钟了,现在正是下课放学的时间!”
小小嘴里口中骂着粗口,浑身却是猛然颤动着,和朱星云飞奔到教室,最后发现星星的位置是空的,小小抓了一个学生的肩膀就问:“星星人呢!他人呢!”
那个学生被小小吓的哆嗦的说不出话,透过教室的窗户小小看见星星已经走出了教学楼,往大门口走去了。小小猛的放开学生的肩膀,咬着牙冲了出去,不安的恐惧感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的笼罩着小小。小小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小小飞奔着跑出教学楼,发狂一般的横冲直撞,被人绊倒了爬起来继续跑。就算被人骂也毫无感觉。
小小只有祈祷,祈祷着那孩子没有过马路,当小小跑出学校门口,看到星星在那家小小请他的快餐店门口停留了片刻,他甜甜的看着店里的食物,小小几乎想要扯开自己的喉咙喊道别跑,别过马路。
但是持续快速奔跑让小小根本喊不声音,星星转过头又朝着马路走了过去。小小无力的最后扑倒在地上,小小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星星!回来!”
星星回过头,他第一次对着小小甜甜的微笑,像一个普通的孩子,眼神不再是死灰,而是充满着孩子该有的生机。但是突然他的眼眶里出现了好多人脸,一个一个被扭曲了的婴儿的脸孔,仿佛在黑色的地狱里咆哮嘶吼,小小被这样恐怖的眼睛怔住了。就在此时,一辆行驶中的卡车里的钢筋冲了出来,硬生生的砸向了星星,最后小小的眼前只有他一声惨叫,瞬间鲜红的血液喷溅了出来,染红了小小的视线。
小小睁着眼睛,张着嘴。小小想要喊出什么,但是小小听不见,小小听不见还有什么声音了。眼前除了血红之外,脑中只有回荡着最后女孩的一声惨叫,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
小小面前的东西模糊了,小小趴在地上,最后在星星的血泊中看见了一条黑色的身影快速的穿出,犹如鬼魅一般,这就是小小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