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连绵,将方圆几十里全都变成了泥泞之路,给前行的马宏骑军又增加了诸多困难,人马皆疲乏,仅能在绵雨里缓慢地步行,近两百名骑兵,在马宏的带领下,终于到达了胜鸿关界。关界早已有重兵把守,为叛军之首郑魁的部下,领头为俗称“打虎棍“的金思元,也是马宏的拜把兄弟,其精湛的棍法独步天下,在整个军营内被誉为‘棍定乾坤’!见金思元手握一根铜棍,立于城门正中,坚毅的脸注视着向自己步行而来的马宏一行。
马宏左手抱着太子卢天,右手握着被雨滴打着发出“晃晃……”响声的古铜剑,正气凛然地望着身前百步之处的金思元。二人对视,许久无言语,仅是静静地望着。
“大哥,多时不见,别来无恙?”金思元率先打破沉默,拱手向立于前方的马宏问道。
马宏望着关界城墙上数十名弓箭手以及城下几百名蓄势待发的将士。见对方已做好战斗的准备,便轻声笑了下,回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两百骑军便对正前方的金思元喝道:“金兄弟身经百战,在战场上杀敌退兵名震天下,又有‘霸王先锋’的称号,如今对我这不足两百的残兵败将却还如此提防?可真是抬举你马大哥我了!”
“大哥……”金思元说话的声音偏小,似有难言之隐。许久后才继续道:“马大哥教过我,战场上千变万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轻敌。”
“哈哈哈哈……”马宏闻后大笑,随后怒目横视吼道:“金思元,你好糊涂!如今谁是敌,谁是友,你当真不明?勒国三十万大军攻我卢国,胜鸿都内无辜百姓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曾经与你我共患难的兄弟们都血溅沙场,全军覆没在勒国大军之中。你到现在还不知晓谁是敌人?”
闻后的金思元皱了下眉头,许久后才缓缓道出:“各为其主,天经地义,军法不容情!郑魁大将军已下令,若马大哥归降,将太子交出,便过往不究,依旧职任护国大元帅!”
“哈哈哈哈……”马宏闻言长笑后怒道:“国?我们哪还有国?郑魁那狗贼说的话你也信,他又向你许诺过什么?金思元啊,你我兄弟曾共战沙场数十次,还不了解你大哥我的为人?宁肯战死千次万次,也不会苟且偷生,做一个叛国的贼子!废话少说,你们动手吧,我与部下宁可战死也不愿偷生于世。”说完将剑举起,指向前方的金思元。后方的两百骑军也举起长剑,异口同声的吼道:“杀!”
“准备放箭!”忽然城墙上另一将军模样的人吼出,此人为金思元的副手钱彪。也是叛臣郑魁有意安排在金思元军队里监视他一举一动的心腹。
“慢着……”忽然金思元向城墙上准备放箭的弓箭手下令阻止到。
“金思元,你还磨蹭个屁!难不成忘记了郑将军的命令?”钱彪在城墙上满脸狰狞地向下方的金思元吼道。
金思元望着城墙上破口大骂的钱彪,又回转头将目光指向马宏和他怀中的太子卢天,见马宏一身正气以及有着大人般目瞪舌疆表情的婴儿卢天,金思元好像明白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向身前的马宏缓缓说道:“马大哥,这次算是兄弟我对不住你了。”说完后将手中铜棍横举于身前,渐渐挥舞起来,直至舞成为一圆弧形的棍墙。地上落叶随棍风旋转,“呜呜。。”的声音从旋转的气流中发出让人不寒而栗,当速度快得看不清棍形之时,金思元忽然半蹲身体,三百六十度转身将手中铜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城墙上方的钱彪扔去。钱彪还没有回过神来,已被飞速而来的铜棍击中头部,当场七窍流血,气绝而亡。被惊呆了大众面面相觑,还没有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金思元已半跪于马宏身前,拱手说道:“大哥恕罪,我金思元一时糊涂,差点害了大哥和太子殿下以及众位将士。”见金思元长跪于马宏身前,大家都懵了。而能理解金思元的唯有马宏大元帅了,见马宏向前扶起羞愧至极的金思元,叹道:“你这么做怎么向郑魁交代?”
“交待不了就不交待了,思元愧对卢国,愧对大哥,今日当弃之郑魁,以后跟随大哥,我手下八千将士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今日一并归顺大哥,供大哥调遣!”金思元说完转身望着身后步兵及城墙上方的弓箭手,喝道:“兄弟们,今日我金思元归顺马宏大元帅,不愿再做郑魁的走狗,毁自己的国度,出自家兄弟百姓的血。你们当中有愿意留下的我们将一起复国,不愿意的我也能够明白,不过兄弟之情今日告绝,以后沙场再战,决不留情!”听金思元一席话让城墙上的将士无不激昂万分,其实大多将士都对郑魁将军的叛国行为切齿痛恨,却又碍于军令不得不从。今听金将军这番话让他们从内心找到了希望与良知,片刻后便异口同声的喊道:“誓死效忠马元帅,誓死效忠金将军……”这呼声让马宏及部下两百骑军激动得热泪盈眶。
“大哥的骑军准备护送太子殿下撤至何处?”许久后金思元才问道。
“我认为最有利的地形还是八年前我们打败叛军赵正的黄崖山,那里悬崖峭壁,羊肠鸟道,即便是勒国大军发现了我们的形踪,要攻上来也绝非易事。”马宏不加思索果断回答到。
“不妥!”金思元此话让马宏诧异。金思元也不顾马宏反对,接着道:“当年打败赵正是大哥与郑魁联军作战,不止大哥,郑魁也对山中地形了若指掌,若是数日后勒国军队与郑魁联军攻上,那不出十日有利地形必定被破!而到那时太子殿下的安危也就不能保证了!”
“哦?”闻金思元此言不禁让自己想到前些时蚕豆豆对他说过的话,太子卢天与自己相处不能超过十日,否则必有生命危险。难道此语的预测是真实的?这言论不禁让马宏陷入沉思之中。许久后才问道:“你以为如何更好?”
“不瞒大哥,思元出身贫寒。未入军队时是卢国边镜切里斯草原上的游牧部族,也是思元的老家。那不毛之地人迹罕至,郑魁及勒国军队再聪明也不会想到那偏乡僻壤之地。我认为是我军养精蓄锐最好的地方,不过……”金思元忽然止住了言语。
“不过什么?”马宏追问到。
“那里气候恶劣,时热时冷,风沙及空气不适合太子殿下,怕难以维持生命。且胜鸿都城距切里斯草原之地将近三千里,行军至少得一月时间。路程中敌军无数,我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会有所……”
“我知道了,”马宏一口打断金思元的说话,接着道:“其实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我军说护卫太子,可太子与我军在一起,若真是遇上敌军,我们连自己都顾不上,又怎能保护好太子?太子殿下与我们在一起,无疑是更加危险罢了。”
“大哥的意思是?”金思元不解地问到。
马宏忽然眼前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果断作出决定。见他抱起太子,快步向关外一偏僻丛林处走去,任他的部下诧异地望着他。半个时辰后,马宏与太子二人来到了一平坦草地上。见他心思沉重,若有所思地望着蔚蓝的天空。谁也无法猜出他在此时要做什么,只看了看怀中的太子,脸上呈现出不忍释手的表情。随后又抬起头来望着那漫无边际的天空,用最大的力气吼出了三个字:“蚕豆豆……”声如洪钟,响彻云霄的吼声震飞出林中无数只小鸟。
回音盘旋于整个林间,直到渐入宁静,忽一股熟悉的白烟骤然漫出,围绕马宏身边四周。熟悉,活泼的身影再次出现,只见蚕豆豆现身于马宏身前。双手交叉于身前,熟悉的笑容依旧如方才。
“元帅怎么知道我暗随于你们,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真没意思!”见蚕豆豆不满的噘着嘴。
“我并不知道豆豆姑娘就跟随在我们身后!”马宏倒也直接回答道,不过仍无法掩饰欣喜的神色。
“什么,你不知道??那你在这里喊什么,耍赖!”蚕豆豆皱眉抱怨到。
“豆豆姑娘,马宏有一事相求!”马宏说完不顾自己大元帅的身分,毅然双膝跪于蚕豆豆身前。蚕豆豆见状大惊失色,连忙道:“元帅大人这是干什么,我说过要拜就拜我师父,快起来啦!”蚕豆豆连连叫道。
“豆豆姑娘不答应,马宏就在此处跪到死为止!”马宏斩钉截铁地说到。
“好啦,好啦,我先答应元帅大人了。你先起来啊!”蚕豆豆知道马宏是言出必行之人,没办法下只得暂时应允。
马宏立身后看了看手中的婴儿卢天,说道:“不瞒豆豆姑娘,这孩子是当今太子殿下,因刚刚失去双亲,与我等残兵败将在一起实在是危险,这仅剩的卢国龙脉……”
“别说了别说了,不行不行,我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不清不楚照看一个小孩子,那别人闲话得说死了!”蚕豆豆连连摆手后退说到。
“难道豆豆姑娘愿意看到太子殿下被勒国狗贼生吞活剥?”马宏激动追问到。
“我说过,元帅大人可以将太子殿下托付于一农家处啊。”
“如今的天下,还有哪处太平?豆豆姑娘的本事我已见过,依我之见,太子殿下跟随豆豆姑娘是最安全不过的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姑娘怎可为了顾自己的名声而至一小孩子的生命不顾?否则为何舍身相救于我与部下?”马宏依旧恳求道。
“这……总之这事不妥嘛!”蚕豆豆口气渐渐变软了,似乎在犹豫之中。
“若豆豆姑娘怕影响了自己的名声,为何不选一户人家暂时寄托太子殿下?只要姑娘答应空时常去照看关望太子,马宏也愿肝脑涂地终身为豆豆姑娘做牛做马!”马宏始终激动地请求到。
“哎,真是看不起自己,没想到我这么灵牙利齿却说不过一位长辈。好吧,就看在你如此忠诚于卢国的份上我就答应你了。不过这孩子以后的命运怎样你可要负全责!”蚕豆豆始终还是松了口答应了马宏大元帅之请求。
“豆豆姑娘的大恩大德让马宏没齿难忘。请受马宏一拜!”而这次的蚕豆豆却没有拒绝,只是静静地望着马宏及他怀中的太子殿下卢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