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一愣,这皇宫之中除了皇帝和王爷还有哪个男人能随意走动?
就算能够走动,谁不愿意置身事外。
为了一个因为救了皇上才稍微得到垂怜的小小贵人逆了宠妃洛氏的意,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况且这后宫终究是女人的,欺软怕硬,见风使舵早就是寻常事。
晃神的功夫,怜风那丫头极其机灵,一下子扑过去,夺下慕月手里的药碗,一把摔在地上!
黑色的药汤溅了一地,苦涩膳腥的味道立刻蔓延开来。
谁!电光火石间,洛妃已然顾不得那碗药,厉声喝道
只见远处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而入,因为逆着光,看的不十分清晰,是能看到那人的轮廓和随风飞舞的衣带。
白衣飘飘,恍若谪仙。
竟和重生之时的白莲仙子有几分相似!
慕月微微眯起眼,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神秘的人。
一旁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洛妃,此时脸色煞白,身形险些不稳,珍珠的流苏微微晃动,发出细碎的响声。
皇帝唤你。
那人走到洛妃身前,不急不缓,一字一顿,神色如常,话音清浅。
洛妃周身一震,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竟然给那人行了大礼,僵硬的笑笑,道:
不知道您今日进宫,多有叨扰,还大人不要计较!
那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随后转身朝着慕月而来。
慕月这才看清了那人的容颜。
那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一身白衣似踏风而来,伴着中秋的月色,白衣胜雪,纤尘不染。
一头银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清冷的光。
一双星眸空灵又深邃,彷佛世间万物都藏不过他的眼,又彷佛世间万物都能被纳入他的眼。
项颈间用红色丝线系着一块血色美玉,似是开在雪地里的血莲,美而不柔,妖而不媚。
慕月一时间看的呆住了,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是把世间所有美好事物集合而成的,女人艳丽炙热的美,男人清秀刚劲的美,彷佛都在这一人身上完美结合。
你还好么?男人开口,星眸微沉。
慕月定了定心神,暗道一个帅哥而已!姐还曾经是女神呢!
都好,多谢大人相救。
男人看着慕月镇定自若的笑容,低头一瞥便看到了慕月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随即清浅一笑,像极了花开的声音。
贵人安好,我便放心。
随即顿了一顿,星眸注视着慕月有些苍白的脸色,一丝暗淡一闪而逝,随即隐没在了星眸中。
望贵人安好,来日还有相见之时。
转身而去,只留下慕月在原地和始终没有脱口的那句谢谢。
一阵秋风起,慕月打了个寒战,才发现,那人早已远去。
夏去秋来,转眼就是深秋。
慕月所在的祁水宫梧桐极好,即便在深秋也还是郁郁葱葱一片青翠。
秋日的阳光已经不如夏日那么毒辣,反而含了特有的温暖和舒适。
慕月抱病,祁水宫清净之极,连叶落的声音都声声在耳。
慕月是爱极了这样的清静的,之前在21世纪的她,见惯了钢筋水泥的城市,见惯了忙碌拥挤的人潮,蓦地腾出这么个宁静悠长的时光,反而叫她贪恋之极。
所以每每这么晴好的午后,她就捧一本书,在树下透着细碎的阳光,一页页仔细读来,书墨的清香蔓延在四周,风托起她两侧细碎的鬓发,让她觉得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呼吸,洗净一身铅华,只留下最最本真的自己。
翩翩玉指做蝶舞,书被催成墨半浓。
可惜这样的日子终究不会长久,慕月虽然悠然自得,但是心中的警惕和戒备却从来没有放松。
慕月是极心细的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逐渐对身边的几个丫头有了些了解。
现在手上能用的人不多,除了追月怜风和小李子以外,慕月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还好追月怜风伶牙俐齿,办事沉稳,而小李子又会些拳脚,暂时可保一时无虞。
想到这,慕月有些烦躁的放下书,唤来一旁的追月:
查到那日白衣人的行踪了?
追月费解的摇摇头说,那白衣人似是人间蒸发了!前朝后宫,竟然没有他一点消息!那日的神秘人虽然替她挡下一劫,可不代表她会一直这么幸运下去。
慕月深深叹了口气,在这深宫之中,光靠着运气是不可能的,要想生存,必然要依靠自己的实力,所以她必须要强大自己!
她不是不知道这一入宫门深似海,只是没想到,这风波,这么快的就来了。
在她不知不觉中,一张大网已经撒开,只等她坐以待毙,正好请君入瓮。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她修养的二月里,自从那次洛妃为难自己以后,皇上必然是一天一到的,一下子,她便成了这后宫死水中翻起的一朵巨浪,人人侧目,人人仰望,人人银牙咬碎,人人无计可施。
慕月清楚的知道,绝对不是宫中纷传的那般。
她才不相信,这个喜怒不定的皇帝是为了保护她才日日来她宫中打发时日。
只是,慕月不明白的是,自从那****点破她,这件事便再也没有提过。
他不追问她的来历,也不关心她的目的,更不在她是否对他造成威胁。
彷佛对于皇上来说,慕月依旧是那个为他舍身的嫔妃。
而对于慕月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死皮赖脸的陌生人。
伴君如伴虎,慕月也不好不高兴,只能乖乖的与皇上扮演着恩爱缱绻的戏码。
其实慕月和皇上心里都明白。
那日受伤,身为帝王,他大可不必守在慕月床前。
一个嫔妃的死活根本不足为道。
更何况是她一开口,他就知道那不是她。
而这日后的日日探望……难道是他害怕自己再次被宫中妃嫔欺侮?
慕月不会傻到这坐拥万里江山的皇老虎会是真心爱护自己,怕自己被他人欺侮。
自古有云:事出异常必有妖。
慕月敏锐的嗅觉告诉她,皇帝这么做,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