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时分,大明山深处的一座庭院里,青衣女子一把双刃剑耍的出神入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那敏捷的身姿,势如破竹的剑招,还有那双晶莹明澈的眼睛,不知不觉间吸引了旁人全部的心神。
突然,远处有一灰衣弟子疾步而来,在庭院门口俯首一礼说到:“小师姐,阁主召见。”话闭半晌,对方并无半声应答,他不由偷偷抬头,看向那剑锋凌厉的女子,只见她衣袂飘飘,一招一式间气势惊人。
看着眼前的人,他不禁想到平日里师兄师姐们说起这位小师姐,言辞间皆是止不住的羡慕与钦佩。
这青衣女子名为芊荨,身世来历一概不知,入门不算最早,年龄也不甚长,却偏偏功力精湛,这两年阁里门内弟子大比能胜过她的寥寥无几。旁人说起来都会提到她是阁主亲传弟子,资源比其他人丰富,所以功夫好也没什么。但此时看来,好像并不像外间传的那样。
武学一道,第一要紧的就是要勤奋刻苦,且要长此以往坚持不懈才会有所提高。其次,比起勤奋刻苦更为重要的就是心态。习武之人,想要有所成就首先其心要正,要有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至高境界,因此就要克制住自己的喜怒哀乐,抵得住名利色欲的诱惑。可见众人只知她武功精湛,却很少有人注意在这背后要付出的代价与汗水。
他思虑之间,芊荨已练完晨功,略微收拾后站在一边。看着他脸上一时疑惑一时了悟又一时钦佩的神情简直无言以对,抬起手在他肩上一拍道:“阿衍,你不是说师傅召我见吗?怎的却又发起呆来?”说完不等他答复转身向外走去。
出了院门,穿过一片桃花林一直往南大约一炷香左右就到了听风阁所在的听风崖。一路上阿衍因为发呆被抓包窘迫不已不再开口,一旁芊荨却止不住的在想师傅会因为什么事这么早就召见甚至等不及她前去请安。两人一路无话。
一时到了听风阁门口,阿衍俯首施礼通报:“禀阁主,芊荨师姐到。”只听门内有一悦耳女声应道:“芊荨,进来!”芊荨俯首应是,阿衍自行退下不必再提。
听风阁内,一名紫衣女子坐在临窗而设的脚榻上,手上摆弄着信件。微风徐来,吹动了她额前的华盛,几缕碎发随风而动,迎着清晨的阳光,在她周身渡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远远望去威仪顿生。这就是威震江湖的凌霄阁主富察云霏,只不过世人都只道凌霄阁主云霏,却不知她乃满清贵族!
芊荨进门行至榻前蹲身施礼礼唤道:“师傅。”
云霏莞尔示意她起身后说道:“芊荨,你的身世现已查明,这是京城来信,喏,看看吧,若是你想回到亲人身边倒也无可厚非,直说就是。”
芊荨颔首却是越看越心惊,没想到这具身体的主人出身竟是如此不同寻常。
原来芊荨本是来自21世纪满清隐世大族的嫡出女子。为了改变中国近百年的屈辱史,族人世代隐居,近百余年的等待终于等到了与孝圣宪皇后命格异常复合的她。而她的使命就是回到三百年前的大清,回到那皇权威威爱恨交织的九龙夺嫡时期,去经历原本不属于她的人生,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改变历史。
虽说往事如烟,可芊荨至今记得,自出生起她的生命便不属于自己,为了背负起肩上的重担,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断的学习,不论是礼仪,诗书,商务还是武学,都要尽己所能做到最好。所以在她那近二十年的生命里,没有童年,没有朋友,甚至于没有片刻的欢笑与闲暇。直到七年前的那天,在全族和萨满法师的努力下,她灵魂穿越来到大清,在这具身体断气的那一瞬间成为了当时年仅四岁的芊荨。
芊荨这封信看了良久,就在云霏想要问她有何打算的时候芊荨闷声道:“师傅,以前的事情徒儿都已记不得了。再者徒儿已入凌霄阁,承蒙师傅悉心教导,师恩重如山,徒儿不敢自主去留,一切听从师傅安排。但只一点,无论怎样求师傅别赶徒儿。”
云霏莞尔:“你的脾性为师清楚,又怎会逼你去做你不愿意的事情呢。我只是觉得你从小不在父母身边,如今既有了着落,难免不会想要承欢膝下,共享天伦。虽说你当年因为中毒受伤而忘却了前尘往事,但那毕竟是你的生身父母,为师总得要问问你的意思,不好替你善做主张的。”
芊荨:“徒儿明白,也知道师傅一直派人为芊荨找寻父母,但以凌霄阁的渠道与手段又怎会时至今日才有消息,更何况这也不是寻常人家,若真想要寻我回去焉能等到今日。只怕时隔多年,芊荨的下落对他们而言已经不重要了,既如此早几年晚几年又有什么区别,还是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说吧。”
闻言云霏不好再劝,只能作罢。
却说芊荨前来见了一面师傅,看了一遍来信,此刻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好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手里握着自小就一直带着的玉坠子瘫坐在窗前再也不能挪动一步,闭上眼脑海里全是那封信上的内容“现已查明,芊荨原名钮祜禄芊荨,满洲镶黄旗人,四品典仪官凌柱之女,嫡出,康熙二十四年生人,有一同胞兄长一庶妹,兄长名致远,康熙二十一年生人,官至乾清门侍卫,庶妹钮祜禄芊禧,康熙二十九年生人。钮祜禄芊荨于皇上二巡江南时作为随行官员家眷,二月途经镇江时走失,自此杳无音讯。典仪官钮祜禄大人及其亲眷停留找寻三日,无果而归,此后再无提及。”呵呵,走失?倘若只是走失而已为何自己醒来的时候会满身伤痕,为何会身中剧毒,为何会孤身流落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里?还有,再无提及,呵呵,真是字字锥心。
原来前世芊荨的母亲为生芊荨难产而亡,因而她的父亲又极为爱重妻子,一直觉得妻子的去世是因为芊荨的缘故,所以对她的态度也只是比陌生人好一点而已。导致芊荨内心深处很是渴望来自于父母的关怀爱护。后来到了大清,本以为可以父母双全承欢膝下,没想到等了这么多年却是这样的结果。也罢,芊荨伸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反正从未真正拥有过又何苦为难自己,再怎么说不是还有师傅吗?只要有师傅在,自己就不是没家得到孩子,就不是孤身一人,做人不能太贪心,芊荨对自己说。
不知过了多久,芊荨被一声敲门声惊醒,意识到来人是谁后换了个姿势也不应声,就那么懒懒的歪在榻上,脸上却不自觉平添几分亲近带出笑来。
来人敲门两声后稍顿片刻然后推门而入。迎着门外的阳光,门口站着的女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含笑望来,脸颊的酒窝更添几分甜美,她身穿红衣外罩黑纱,整个人看上去美艳而又不失神秘。这是阿鸾给所有人的第一印象,不知她真面目的人都会觉得她很温柔,可是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看清来人后芊荨笑到:“鸾姨,是师傅怕我伤心要你来看我吗?”
阿鸾行至榻前笑道:“坏丫头,只有你师傅担心?难不成我就不担心?”
芊荨滚入阿鸾怀中,闷声闷气的说:“我知道我知道,鸾姨和师傅一样,对芊荨最好啦。其实那会我还真挺难过的,不过这会已经好了。”
阿鸾:“哦?好了?”
“恩。”芊荨点头道:“我想通了,既然他们没找寻过我,不在乎我的存在,而我也忘了过去的一切,不记得他们的样貌,不知道他们的喜好,那就两相扯平了,我和那个家只是没有缘分而已,既然没有缘分又何必强求呢?我有师傅,有你,凌霄阁就是我的家,我都已经拥有这么多了,就不该再贪心了。”
阿鸾抱着芊荨,轻抚她的头发,深深叹息到:“你啊,真是通透的让人心疼。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就可以无牵无挂的好好过日子了,好好睡一觉,都过去了。”
这身世多年来虽然芊荨嘴上不说,可这却一直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如今有了结果,无论好坏于她而言都算是了了这桩心愿。
果然,这天傍晚芊荨修习的凤鸾九头突破到了第五层。凤鸾九天是凌霄阁自创立以来就代代相传的不二功法。寻常弟子往往止步于第三层,前三层是基础,从第四层开始才算是入门,此后越来越难,也越来越精妙。
芊荨知道,自己突破至第五层,门内弟子除了大师兄和二师兄还有那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大师姐外,便再也没有别人可以胜得过她,就连那位以长辈自居常常找自己茬的二师姐也还卡在第四层呢,看她以后怎么端着师姐的架子找茬教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