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护士不和这帮小兵治气,气哼哼的走了。
“真郁闷!”战之同这才说,大家都笑起来连长指导员看了一下,让留下两个兵陪着,他们先回去了冯飞坚持要留下陪陪副班长,许冲冲也要求留下,两人坐一边陪着刘中华输液。一会儿刘中华说有点饿,冯飞和许冲冲一起出去,师部院子里还有家属开的小店,已经关门了,敲起了人家,买了五个方面包,还有火腿肠,三桶方便面,带回来,找了瓶开水,每人冲了一桶面,就着方面包和火腿肠吃起来。刘中华吃出一头汗,好像也不疼了,跟冯飞说:“这两天让许冲冲气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体能测试都不理想,妈的肚子疼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许冲冲只顾吃,确实有点饿了。冯飞说:“副班长,感觉不好就别练了,你基础那么好,休息两天没关系……”
外面的营区静静的。许冲冲想跟他俩吹吹牛,放下空面桶说:“副班长,我见过高速公路上撺车,嘣的一声,两个豪华轿车就贴到一起了,像烤肉饼一样……爽!”
“就你见过!”冯飞根本不理会他,最后一个面包还剩一半儿,很想吃,还是让给刘中华,“还有火腿肠,你吃了吧,班副!”
“你吃吧!”刘中华说。
“许冲冲吃!”
他们还让着,水桶护士进来看输液,一看那么多方便面桶和面包纸,瞪着大眼睛叫起来:“哇,还急腹症呢,怎么吃了那么多?不要命了?”
刘中华突然又感觉肚子疼起来,疼得又受不了。护士把医生也叫来了,检查了一下,又看了化验结果,诊断为急性阑尾炎,要手术,让冯飞打电话通知连队来人。不一会儿就把刘中华剥得光光的,盖上白被单往手术室推。医生护士看他长得像头狮子一样,那么结实,都喜欢得不得了:“小伙子长得好棒,像施瓦辛格一样,975团的吗?好像在哪见过你?”“他是我们团的升旗手!”许冲冲像老兵似的骄傲地说,“迎军旗送军旗!”
“这么棒的小伙子也得阑尾炎?”看起来给这样的兵做手术,提情绪,医生赞美着他的身体:“975团的兵,个个都像铁打的一样啊!”
“就是训练苦得都受不了……”许冲冲在旁边也趁机显示一下。
刘中华也很有些英雄气势,虽然其实很胆小,眼看着就要进手术室,这时候被医生护士们赞扬得有点胆气非凡,搞得赤条条的被小护士们随便看,不好意思,目光凶凶的。小车推到门口,在等连长他们签字时,还对身边的许冲冲谈班长:“在部队,最重要的是脑子里不要整天陷于空想。咱班长今年准备报优秀士兵破格提干,威信很高去年两个排长不在位,他和党小辉代理排长,工作比排长还好,平时对兵可好了。你们下到这个连队,根本就小像说的那么厉害,连长班长都会细心教你们,像家庭一样,哪个课目搞不好,根本不用急,跟着走就行,慢慢地就上来了。班长跟我说过,带新兵,知道他们刚来比较空虚,生活小节要求严一点,不要怎么搞他们。要是在哪儿打工,老板不会这样对你们。新兵有的素质差,上不去,想逃跑就可以跑,后面就是山,可是当兵生活就会有很多遗憾,懂得道理,坚持卜来,收获特别大!”
水桶似的那小女护士也被刘中华说得着迷:“975团的兵就是好,你看人家一个小班副,思想水平那么高!”
“我们副班长妈妈去世都不流一滴泪……”冯飞对护士说。
“你到底是哪儿人?刘中华?”小水桶又问。
刘中华很不情愿地说安徽的……”
“听你说话像我们那儿的!”小水桶真喜欢刘中华。
许冲冲说要不要明天我给你妹妹打个电话?号码多少?”
“瞎说什么!”刘中华凶凶地瞪小兵一眼,好像特别自尊。
连长、指导员和王魁又跑来了,还都穿着脏脏的训练服,立即同意签字手术。指导员命令王魁,班里的兵从明天开始轮流守护。刘中华被推进手术室,拿掉白被单,麻醉之后,大夫拿一个什么东西搞在他的肚皮上,试着问:“小伙子,疼不疼?”
刘中华感觉到小刀片冰凉,看样子不太害怕,但也很老实地说:“疼!”
他身体素质太棒,麻醉效果特别慢。大夫耐心反复扎、反复问着:“疼不疼?疼不疼?疼不疼?”
“疼……疼……疼……”刘中华老老实实回答着。
那个医生终于有点烦了:“怎么这么半天还哼哼叽叽……真疼还是假疼?”
小水桶们也熊他:“那兵还说你多么坚强,看着那么大个子,刚才抽血就哼哼叽叽的!”
刘中华知道连长指导员都在门外等着,不好意思,大夫又问疼不疼,也烦了,干脆两眼一闭说不疼了!”
大夫也觉得没事了,开始动手,一刀下去,刘中华像猪仔儿嗷的一声,差点蹦起来。门外的连队弟兄都听见他用最难听的家乡话骂起来:“x养的玩意儿我x你个祖宗……还割啊?哇……你们等着点,还叫你上台演节目,我起来非叫你满地找牙……”
连长们在门外着急,大夫们也不管,不肯停住手。一会儿刘中华喊没劲了,睡着了,手术一会儿就完了,大夫们才出来,对霍孩儿他们说:“比割个双眼皮还简单,还骂人,光嘴上说坚强也不行啊!”
霍孩儿和肖建军脸色都很难看。第二天早上冯飞走了。连长、指导员带着刘建道和一排长,还有一班的王魁和战之同这些兵,一起买了营养品来看刘中华,霍孩儿先熊了他一顿:“谁上台演节目?看见女的都是演出队的吗?骂得那么难听!”
刘中华却真哭了,挺着狮子脑袋,躺在病床上流起眼泪,看来还是真疼。肖建军一看赶紧安慰了一通:“他妈的麻药没弄好就动刀,这些大夫,怎么这么大意?太不把我们的兵当人了,我得反映一!”
刘建道站在后边四处眺望着,笑着说我听许冲冲说,刘中华主要是一点都不好色!”
突然听小水桶护士嗲嗲的嗓音在走廊里回荡:“李军医李军医……你爱人来了……”
七连的干部们不经意往窗外一看,却都傻眼了。师医院没有院子,几排大平房,一个花坛,直接就连着从下面师部大院通来的一条路,附近都是师后勤的单位和菜地什么的。范红穿一身爽爽的毛料新军装,和一群女兵叽叽喳喳正从那条路走上来。
“哇,”王魁先蹦着高儿笑了,“我想起来了’那个小锛儿头还在住院噻!”
“该出院了吧,多久了?”战之同说。
一排长开个玩笑说:“今天天气不错啊,到师部来一趟也不容易,最令人兴奋的是能见到最漂亮的女军官……”
许冲冲赶紧把脑袋垂下来,生怕连长、指导员再找他的事。
走廊里一片打闹声,那个李军医在骂小护士,小护士用穿布鞋的脚一脚把门踢开刘中华吃药!”
这会儿口罩挂在嘴巴下边,让官兵们看清楚了鼻子和嘴,身材那么粗,长得还不难看,鼻子大大的,牙齿白白的,加上那一对大眼睛,还行。肖建军装模作样问她护士,哪个是李军医爱人?”
“你感什么兴趣?”
“女战士不可能吧?眼睛像电灯的那个女干部?”
“嗯,差不多!”
“蒸的煮的?”其实刘建道也不是没有点幸灾乐祸,偷偷瞅霍孩儿。
“什么蒸的煮的!”小水桶白了他一眼。
“我们这位副连长是食品发酵专业的大学生……”
小水桶瞥了一眼刘建道青春痘面孔:“地方大学生呀……”
“中尉,未婚……”王魁笑嘻嘻地补充一句。
小水桶瞪了王魁一眼,给刘中华发完药,看看输液瓶,却还是挺亲切地飞着媚眼悄悄对指导员和连长笑道:“那个女干部家不就是你们975团的吗?”
“好像是吧……”肖建军抓抓头皮。
“别装模作样了!”
“那她和你们李军医有说法儿吗?”肖建军鬼头鬼脑笑了。
“不给你们说……”
“说说吗,小美女!”刘建道他们也套瓷。
小水桶又瞪了一眼,不过表扬还是管用,小水桶显出一种挺可人的笑,小声说范红原来在我们这儿当护士,李军医爱人来打针,人家李军医心疼,守在旁边拿个小手在她爱人屁股上挠:不疼不疼不疼……范红把针头往她屁股上一掇:挠去吧!”
“李军医爱人打的也是庆大霉素吧?”
“去你的!”小水桶笑嘻嘻地走了。
“一看见她们我就想到高速公路上撞汽车!”许冲冲在一边小声说。霍孩儿他们都笑。惟独刘中华心里不是滋味儿,不哭了,躺床上瞪着凶凶的眼睛对王魁说班长下午来的时候给我买几桶面,又有点饿!”
肖建军挺着瘦胸脯对霍孩儿笑着说:“咱们走,连长。”
“走!”
霍孩儿坚定的样子突然让肖建军和刘建道感觉到一种惊讶。于是他们一起雄赳赳地出了门,一出楼道,正跟范红她们撞了个迎面。摔了屁股蛋蛋的文学妹站在医院门口,看来要出院了,提着洗漱用品。
她们还没注意到门口出来的这群官兵。范红在熊文学妹:“着什么急,我不签字你能出门吗?”
“队长我闻到病房那股味就要吐!”
“院长打电话说你天气预报得还挺好呢,经常马鳖倒古蠢!”
“哎呀,我晚上做了个美梦,队长……梦见我们都和外国鬼打仗去,外国鬼又把我们都被逼到一个洞里,好像就是师部那个指挥坑道,哗啦把大铁门落上了锁,我们一个都出不去,外国鬼子一个一个往外拖我们,拖了隋班长,拖了管维,又要拖我,啊……我说啥也不让他们拖,突然跳到河里去,弯着腿漂啊漂啊,漂上来碰到你又带着一些我们的男兵出来了。
肖建军黑头黑脑走过她们身边时笑着说是哪个单位的?”
“嗯,这个倒不马鳖倒古蠢!”娟娟一抬头说,却看清了七连的人,“啊”地叫了一声。
范红一抬头,看见975团这帮军官和兵,突然也翘个小鼻子灿烂地笑了,但也有点紧张,立刻就调整好了战斗姿态,叉起腿,拳头在底下一勾,像中央台李咏那个鼓动姿势,翘个小鼻子冲姑娘们叫道:“YEAH……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个很酷的田径身段儿的队长让七连小兵特别可恨。但她绝对也想不到,就这几个军装破破烂烂的小连队干部,竟然也敢在背后打她的主意。
娟娟那帮小桃脸儿小蛮腰们笑得咯咯的,一般来说,平时这群女儿绿们不太跟基层连队的文盲兵们开玩笑,可以说基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但跟七连不一样,双方都整得挺过分,总而言之还是演出队在气势上占了上风,一起跟着范红来了一个鼓动动作:“YEAH……情人节快乐呀,975团的弟兄们!”
也有的小姑娘说:“他们是975团的吗?我怎么不认识了?有点像974团的兵……”
王魁穿着破训练服跟在后边,喊了一句:“女兵还过情人节噻……”范红一掐腰,对霍孩儿和肖建军说:“你们七连连长指导员这回看清楚了吧,没吃多少亏!”
文学妹也喊着说:“还没查出是谁装的学狗叫的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