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赵夫人心底暗揣测到是什么事了。
赵老太爷侧目瞥赵怀墨,又扫了一眼围棋子,“今日就先下到这里,我还有事你先走。”
赵怀墨与赵夫人出了赵老太爷落院,赵怀墨不想与赵夫人一同走,推说自己有事要出去。
而赵夫人贵族姿态端起了架子,恶声恶气质问他,“刚刚你为什么不帮娘说话?难道你也认为我愚蠢吗?非得找老太爷说这事?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吗?你娶那商家之女还是个乡下妹,这哪说得过去,你应该向老太爷说你不愿意娶她,要娶也是娶像杨媚儿那种家中背景,最起码她会孟初雪稳得多。”
赵怀墨冷若寒冬里凝结的湖面,心里冷嘲她,“你真要是觉得杨媚儿好,那你便向老太爷说去,不要把我拉下水。”要不是看在她贵为他母亲的份上,他真想对她说,你要去送死别带上他。
老太爷的威严就连他父亲都不敢轻易去挑起,她倒好,故意撞上去。
“什么拉你下水?”赵夫人立即暗下脸色恼瞪着他,“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现在京城流传出这样的丑事,你真要是娶了孟初雪,还不让人笑话死你,尤其是那个汪氏,以前她巴不得找机会踩你,这下可让她有机会了,你……”
“我觉得你应该担心爹,我婚事他一句话都不没说。”赵怀墨冷漠的眼眸恍若深夜的寒气阵阵吹拂而来,他看着赵夫人,表示要是让父亲知道她私自来找爷爷说他的事,恐怕又会是一顿挨骂。
赵夫人抿了抿唇,眼眸立时慌了却不想让赵怀墨看出来,她侧头看别处,边道,“这些不用你管,你先理好你自己的事。”
赵怀墨嗤之以鼻,墨眸冰冷,“我先出去。”
未等赵夫人应话,他便沿着走廊迈去。
赵夫人瞥着他挺拔的背影,眼眸中的愤怒却有一丝不甘撩过,朝他背影喊道,“就算你不为你自己想一下,你也要为你弟弟怀志想想,难道你也想看到他被人耻笑吗?”
赵怀墨立步一顿,眼中冰冷更为严峻,“娶她的人是我,不是他怀志,你只需要为他操心够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你以为我想为你操心呀,我是怕你连累怀志。赵夫人下意识好想对他吼去,但她还是忍下了。
赵怀墨眉宇间略显煞气,面容冰冷,他大步离开。
*
在他们走后,卫管家携带冯大明从后门进来。
冯大明见了赵老太爷先是行一跪拜之礼才站起来说话:“小的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找您呀,我们家霞月在昨日被孟初雪打了,至今还在床上躺在昏迷不醒,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孟初雪还很嚣张地说要小的随意去说,她都不怕小的,小的知道她是赵家未来的长媳妇,小的实在看不惯她老仗着您的威名到处作恶多端,现在孟府也不敢我们家霞月的死活,我们做哥哥的不能不管呀,所以,请赵老太爷一定要为了我们做主呀!”
赵老太爷抚了抚白胡须,瞥着冯大明,眼底幽深恍若深潭,“老身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何来寻我说,是不想孟丫头再借着我们赵家媳妇头衔毒打你们吗?还是,你心里是想着我出面来赔偿你此事?”
冯大明心思一下子就被赵老太爷揣测到,眉眼逐渐闪烁,心虚地把头低得更低了,视线只盯着他自己的鞋子看,“赵老太爷,小的确实没有钱财医治家妹,再说,这事是孟初雪不对在先,这医治家妹的银子就应该是孟初雪出,而她不出就……”他知道就算不把后面的话说白了,赵老太爷也是懂他的意思。
他也觉得自己这么做没有什么不对的,孟初雪本身就是赵家的人,她的事自是有赵家来负责,这没错。
赵老太爷似乎清楚冯大明心思,“孟丫头虽说是我们赵家媳妇,但她始终未过门。”他淡淡话语中沁着昔日大将军的威慑。
冯大明察觉到他看来的厉眸,他听得懂赵老太爷话中的意思,孟初雪不过门就未算是赵家媳妇,不想为此事负责。“赵老太爷您贵为护国公,这话实在有些不负责任,孟初雪眼看就要是您赵府的人,理应该是由赵府来赔偿才对。”说完后他瑟了瑟肩膀,双膝一跪,“小的该死,不应该顶撞您,可是小的也是没办法了,赵老太爷……”说着嗓音哽咽,快要哭的模样。
“京城里关于孟丫头的流言蜚语都是你放出来的吗?”赵老太爷突然冷厉瞅着冯大明。
“绝对不是小的,小的也不知道这就流传出去了。”冯大明惶恐连忙道。
赵老太爷瞳孔突然一紧,手一挥,围棋子犹如雨点那般点点滴滴洒一地,“我最讨厌别人说谎欺骗我,你不仅仅欺骗我还来搬弄是非,你胆子实在不小,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逼我赔偿你了吗?”眼神锐利亮如刀直逼向冯大明,“我不会,我连一个子都不会赔偿你,我倒要看看你又如何把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不过我会在你闹之前除去你。”
赵家可不是谁都可以沾染,稍稍动了心思都要付出性命。
“卫管家命人送他走。”
“是。”卫管家恭敬道。
等冯大明一走,赵老太爷才与卫管家道,“一个小小的平民竟然跟赵家闹,这事后面没个人支撑他是不敢。”
“但这事还是尽快平息,不然对孟姑娘和咱们赵家都不怎么好,尤其是现在,孟姑娘在未进门之前就给自己找了敌人,这日后的日子恐怕就难熬了。”卫管家是指赵府人人都知此事,孟初雪嫁过来之后,与那些公子夫人都不好相处,会是被独立一人,聪明女子一进门都寻找靠山,要有个什么都可以互相帮忙。
“她是个古灵精怪,她就想看我把这事如何处理,我现在就把球踢回去,我倒也想看看她是怎么处理,孟丫头她要的就是一进门弄得一身臭味,目的就是为了不与府中人来往,更不想插手府中之事,她想置身于外。”赵老太爷和蔼笑容中透着意味深长。
“孟姑娘这又是何必呢!”卫管家眉眼略显不解的神色。
他知道孟初雪不想嫁入赵府,但圣旨已经更改不了,也要过好接下来的日子呀!
“她这算是出了心中的怨气,她要出就让她出,只要她进咱们赵家,那么她日后不得不为我们家着想,女子嫁人之后都是围着这些转,只是她现在比较难一些,这要看咱们家怀墨如何做了。”赵老太爷话中淡淡不易察觉的宠溺。
“大少公子浑身煞气又冰冷,倒是和孟姑娘相配。”卫管家略想了一下笑道。
“不止是相配,还是越想越配的那种。”此刻赵老太爷笑得慈祥就像平常人家的老爷爷,说起自己孙子神色变得特别的骄傲与闪亮。
“是呀!”卫管家笑呵呵恭敬颔首道。
这时,外面小厮说大事不好了,赵老太爷面色一敛,让小厮进来。
当赵老太爷听了是什么事时,他勃然大怒,手掌一拍围棋,顿时那围棋立即散成两半飞出去。“这事你马上去调查,到底是谁在搞鬼,揪出来,杀了。”
“是。”卫管家连忙下去。
事情惊动了整个赵府的人,不少人正赶往大门,赵怀志与赵怀博,赵昌平,赵夫人等人都在路岔口遇上赵老太爷,他们纷纷行礼,赵老太爷寒着脸大步路过往大门迈去。
赵府大门围观了不少人,冯大明跪在台阶下,双手伏地,不断磕头,那额前已是鲜血淋漓,嘴间还喊着,“老太爷您要为小的做主呀,孟家长女孟初雪实在狠毒,她不仅毒打姨娘与父母,她实在是大大的不孝呀,求赵老太爷为小的做主呀!”
围观者纷纷指他,小声讨论。“原本我还不相信这事是真的,现在冯大明为了这事跪赵府,连额前都磕破了,这事轮不到我不相信了。”
“我也是,一个刚回来的乡下妹就是没修养。”
“就是,一点都不与赵家大将军相配。”
“连我家闺女都比她好,我听说她长得极其丑,我还听孟家奴才说,她在家中一人独霸,谁也不敢说她什么,连她爹说她几句话都被毒打。”
“像这样的女子就应该拉去浸猪笼。”
“没错,赵家又是怎么处理这事,要换是我,我早就作废此门亲事。”
“要换是我,宁死都不娶她这个毒妇。”
“就是……”
“家妹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起呀!”冯大明涕泪俱下哀声呐喊,“赵老太爷您是我们燮国的大功臣,不能被这女子而亵渎您的威名呀!求求您了,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呀!”
赵老太爷一身深色衣裳,腰杆直直,犹如那风雪中的白杨树,老眼炯炯有神却有说不出的威肃,冰冷瞥着冯大明,凌厉气势由此而迸发。
“爹,这事咱们应该怎么办?怀墨也不在府中。”赵昌平伫立赵老太爷边上,他悄声问。
再让冯大明继续弄下去,恐怕这事会闹到皇上耳边去,到时不仅赵家有麻烦,就连孟初雪也有麻烦,真要是查明此事,会被抓去浸猪笼。
赵老太爷未发话,他踏实坚定的步伐走向台阶,来到冯大明跟前。
冯大明见了他又大哭喊道,“虽说孟初雪未进赵家大门,但她也是您赵家的人,也只有您才能做主惩治她呀!”
“你说孟丫头毒打你妹妹,当时你就在场吗?”
“当然。”
“那为何你不去救她?孟家奴才都是干什么去了?难道也不在那吗?她一个姑娘家又如何毒打你妹妹一个姨娘?”赵老太爷在问话中无形迸发出压迫人强势,目光居高临下瞥着冯大明,仿佛冯大明在他眼中就是一只蚂蚁,他随时轻轻一捏他就会死了。
“像你这般有力的男子,身躯比她大上一倍不止,你要上前阻止她轻而易举的事,为何你不这么做?”
顷刻间,一群人围观者纷纷也觉得事情便是如此,一个十三四姑娘,再怎样都不可能打人打得重伤卧床不起。
冯大明立时顿了顿,又连道,“老太爷您不是她是大力,狠毒得厉害,谁上去谁就倒下,当然,小的,也有上去阻止她们,但孟初雪下手实在毒辣,家妹已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