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安绯然的步子逐渐慢了下来，她看到了心神不定的猴儿，看到了猴儿敲打着乱了节奏的指尖，看到了猴儿深邃却不安的眸。
蓦地，猴儿猛然抬头，浑身一颤，便匆匆起身，脚下的踉跄一下也阻不住他匆匆的脚步，安绯然被他抱着旋了一圈，安绯然笑了，是的，笑了。
那种感觉，似经亘古的岁月沉淀，似经天地的轮回逆转，似经四季的精髓凝聚……
“饿了吧。”
猴儿放她下来，手蹭着她的脸颊，嘴角的弧度浅浅淡淡。
“嗯。”
安绯然也看他，眸光淡淡，但在月光的照映下，泛着些光，嘴角的弧度，一如既往地浅淡不羁。
……
安绯然瞧着眼前的饭菜，朝后倚了倚，脑袋微微上扬，抵在椅背靠顶的位置，直立的腰身抻了抻，继而瘫了下去，眼睛微微阖了阖，月光下泛着的那么些光也都全然消散，许久，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低缓的弧度，笑了。
她习惯性地眯眼，猴儿的手间一顿，抬眸，看她，杯中的酒也溅出些许。
安绯然眯眼看他，嘴角的弧度浅淡深邃，猴儿的面色沉了下来，轻轻放下手中的瓶杯，却在抬眼间勾起唇来，眸中也染上那么些点点的光，这些，都没避过安绯然的眼，尽收眼底而不动声色。
猴儿的身子后仰，气场终是放出些许，两人对峙的姿势维持许久，安绯然弓起腰，双手搭在颚下，手肘支在实木的桌面，嘴角的笑意是愈发深了。猴儿则仍是那副模样，不动声色。
他们都在等着对方开口，却又都准备着首先开口，终于，安绯然的笑意到了最大限度，她闭了闭眼，又朝前靠了靠：
“联袂[meì]。”
紧之，她的所有神色都敛了起，面上不起一丝涟漪。
“好。”
猴儿的薄唇轻启，不带任何犹豫地、不带任何停顿地、甚至在她的尾音刚落，便轻轻吐出而又干脆至极。
安绯然眸子一顿，神色略变，身子却莫名一松，猴儿随着她的动作而动作，当他们以几近相同的动作伏在桌面上，安绯然就以为他多少都会提出些条件的。
她的眸色凉了下来，黯然难测。
猴儿起身，端起自己的杯子和酒器，走到安绯然面前，一双眸沉静如水，却泛着些点点的光，猴儿给安绯然的杯中倒上些酒，放下酒器，将自己的杯子挨近安绯然，安绯然一笑，端起杯子，杯杯相碰，暗红溅起些许，重又落下，安绯然仰头，杯中的葡萄酒被一饮而尽，猴儿看着她，她看着杯中的逐渐透明而染出的朦胧，终于，猴儿抬起端着酒的手，一饮而尽，动作及其迅猛，带着些戾气，再续一杯，动作级缓，慢慢咽下一口，转身，漫步入座。
他勾起一抹及其低缓的弧度，抬头看她：
“他哪里好？”
安绯然指尖一顿，笑了：
“谁？”
“沧洱，”
猴儿仍是微微笑着，
“夏景康。”
“夏景康？”
他们同时开口。
嗯，是的，猴儿很能感受到她的杀气，势要故意给他看的。
猴儿一笑，眼睛盯着杯沿：
“嗯。”
安绯然抬起头，唇畔笑意盈盈：
“哪里都好。”
猴儿一顿，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安绯然浅浅看着他，继而，也笑了起来，笑出声，笑出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