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环和朔正逛着铸匠铺,不时从各处能感应到铸造时的魔力波动。这里的铸造业看起来是相当发达的,图纸交易,铸匠,铸材,容器,几乎三两步就有货存奇异的商店,当然这里偶尔夹杂点其他的小店,吃食,衣服什么的。毕竟铸匠区也需要这类店铺,也需要解决吃食穿衣问题,不如商业区需求量那么大,偶尔几家小店足以。来往客人莫不是手持图纸以期好的铸匠师傅来做出来,或目光聚集在一些成品上,仔细斟酌其价值或技艺。
铸匠这行是相当耗费时间的,天赋尤为重要,而其技艺无不是经过千百次的失败累积而成的,也因是越老的铸匠师傅越受欢迎。铸匠在制作时,一般需要使用非常干净的台案,比较密闭些的环境,以求不必要的打扰,风或声音及光线的变化,都有可能打扰到专注的铸匠师,因而一个好的暗室是铸匠师傅必不可少的工作间。一份图纸,一个干净的案台,一盏高级点的魔粉灯再加上足量的铸材和容器,这就是铸匠工作的全部。
也有高级铸匠师,已经达到了意形无物的境地,根本不需要密室来提高专注度,随手即可开始铸型操作。正如面前这位大师,仔细研究过客人带来的图纸后,伸手取过客人带来的材料,一块长条形的金属块,握在右手掌心,大师微微专注神情,只见右手渐渐泛起土黄的光芒,以及一些粉末随着手指的捻动落到案台上,不多时,金属块完全化为粉末并泛着土黄的光芒堆成小堆。大师眉头略微一皱,叹了口气,双手从半空笼罩着粉末,此时粉末有如铁粉被磁铁吸引,渐渐升空,倒吸在大师手中,台案上留下些许发黑的物质,且看上去还不少。懂行的铸匠一定会明白,这里所做的便是提纯铸材,留下这么多的杂质,这材料确实是有些差劲了,可以说就是劣等,但倘若材料本是稀有,即使再劣等也已是珍品了,如是一般的铸匠师,恐怕勉强做出来东西也会因为材质本身杂质过多而使物件本身有或多或少的瑕疵,做摆件的话容易坏掉,要是做成轴承或铆钉一类的,迟早是要出事的,不过大师的技艺也绝非泛泛之辈,经过此番提纯,手中的铸材已是达到了标准甚至优秀的了。倒捧着粉末的大师将粉末放置在一个玻璃容器内,一手使用玻璃棒搅拌,另一只手取出一个瓶子,细微的倒入一些粉末。看得出,大师对粉末分量的掌握是入微的,粉末流越来越小,当分量足够便戛然而止,绝不多出一分一毫。随着搅拌,混合后的粉末竟然开始粘稠起来,渐渐地有些像面团的模样,如同粉末一般仍然附着一层淡淡的土黄色柔和而明亮。少顷,大师停止搅拌,将这团不大的东西取出,摆在台案上。闭上眼睛,双手被乳白色的光芒所包裹,连同那面团般的东西。也许是一眨眼的时间,又或者慢上那么一点。光芒退去,一串少女使用的项链挂饰替代了原先的面团,链扣精密细小,泛着土黄色的光泽。大师用大些的勺子舀过另外一些粉末如同浇水般倒在项链上,这才宣告做完。这一步实为煺魔,用来抹去铸匠师及融合用的魔力,使之回归到材料原有的特质。用镊子夹起放置在锦盒里,众人才看到,项链已褪去那淡淡的土黄色光芒,如同白银般闪耀,在光线折射的变化中,如同一串流水,项链的坠饰是一只学舌鸟,寓意成长与吉祥,精细而灵动。
客人极是满意,寒暄赞美一番,爽快的付些报酬离去。围观者也尽散开离去,助手开始收拾台案,以备下一单生意。
观摩过后,两人并排而行。环顺应着气氛随口道“这大师手艺不错。”
“这块金属应该交给锻匠来做,这样的珍品经过铸造,已经毫无价值了。”
“我没听错吧,你居然会提到珍品,你认识那东西?”
“不,我并不认识,但是我感受的到,那块金属本身散发着不弱的魔力,而那些留在桌上的黑色物质是伴生矿,这匠师自始至终都没有好好注意到它,反而让其彻底从原材中分离,这样那伴生矿就死了,原材也死了,现在躺在锦盒里的,只是一块普通的金属项链而已,除了做配饰,毫无用处。”
“我为什么没有感受到魔力?好歹我也是个阵师。”
“你之所以感受不到,是因为你不了解铸造,金属铸造必须使用元系分解,而我注意到材料上散发的土系魔力光泽,这就说明这材料本身的魔力是激发式的,很有可能是转换式的。被元系魔力包裹自然散发不出来。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材料若拿给锻匠来制作后,让阵法师刻上大地守护,这将是一个强力的护身符,只要有魔法接触即可激发守护,是魔防的最佳材料。”
“果然,我以为那光泽是铸匠师控魔用的,可是……”
“人群里并没有高级铸匠,即使有,也不敢提出异议的,敢于直接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铸造的,至少是导师级的,我想不会有人敢于得罪导师级的铸匠。”默略有所查,回应着环未说出的疑惑。
“好吧,我想你的判断是正确的。你也是铸匠,这么好的材料浪费掉就不觉得可惜?”
“那又不是我的。”默一脸平静的回应着。
走走停停,已接近街尾,铁石垒成的哨塔伫立在眼前。
不多时,朔与翼先后而至,朔将一个分量不轻的袋子递给了默。
环确认了细节,安排了下方案,表述过后,四人分散开来。
此刻太阳已即将朝旗舰关下落去,做的早的灯童也开始点灯了。
有那么一瞬,哨塔里的吹牛的士兵余光瞥见飞鸟的影子飞过,待仔细找寻时,又全然无果。
王府民主区,一醉汗边歪歪斜斜的迈着醉步,边哼哼唧唧的偶尔号上那么一嗓子。当这醉鬼在王府附近溜达半天,似乎在盘算着该从哪爬墙的时候,终于遇上好心人护送着这家伙拐到墙角,狠狠踹了几脚后,醉汉就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