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她的感觉,就好像吃了一包“图案仅供参考,实物以实际内容为准”的方便面,不,根本就没有吃到,只给闻了闻,方便面老板就把面给收回去了。
梁依依撅着嘴,失落地靠在颜钧的旁边,小声说:“你怎么都收回去了,不给我吃么,有点儿不够意思……。”
颜钧捏紧拳头,青筋暴胀,咬牙切齿地摁住额头。就在刚才短短的十分钟内,他克制住了八十几次要弄死她的冲动。
这不怕死的混账东西。
蠢货。
猪脑子。
“唉。”梁依依叹了口气,站了起来,不甘心地绕着他转圈:“真的一点都没了?还能像刚才那样来一次么?”她耐心地在边上眼巴巴地等了一会儿,见颜钧两手撑着额头,始终不理她,便只好蹲下来,撑着脸颊看他,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
许久,梁依依蹲得脚都麻了,左歪右歪地换着脚蹲了一会儿。颜钧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背靠着机甲,两腿屈起敞开,眯眼看着她。
梁依依被看得有点莫名其妙,朝他笑一笑,而后后知后觉地发现,颜钧的衣服被她褪到了两肩下方,露出前面一大片小麦色的精壮身体,拉链头被拉到了……她两颊顿时爆红,尴尬地捂住脸,特别不好意思地垂头凑过去,小心翼翼地给他拉上去道:“对不起啊,难怪你不高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着,估计是手滑了……对不起……。”
颜钧微微蹙眉,用极其复杂的眼神,莫测高深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事,脸色越来越难看。
嗯?梁依依看了看颜钧的“锅底黑”,一脸问号,他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葫芦嘴被锯了么,以往她慢腾腾地说一句,他至少有八个带感叹号的批判句式可以回她。
颜钧收回目光,站起来,把拉链拉到下巴底下,越过她往外走道:“你回去吧,这段时间不用过来了。”
他刚刚突破,要去找文大师,近段时间是不可能再次临界突破了,那么梁依依,近期要她来也没用了。他突然对自己的情绪有点莫名其妙,这么多年终于突破了,居然没有兴奋和喜悦感,嗤,颜少爷果然是谦虚稳重。
梁依依真心有点困惑,那她饿了怎么办,她想了想,决定用一个比较体现智慧的方式迂回地问他:“那我什么时候,再来帮助你呢?”
帮助他?他撇嘴冷笑,并不回头,道:“谁知道呢。”
梁依依抱着手机球,眼巴巴地看着他离开,任是她再迟钝也感觉出来了,颜钧好像生气了……
为什么?
南岸的费尔宁丹汇报大厅外
卡缪停在大厅外的花间走道中央,沉默地看着三名叫住他的学生。
三名学生互相怂恿了一阵,终于有一个鼓起勇气上前,以用力又标准的姿势敬了一个礼,拿出一本《高等数据建模的深度解析》,问:“卡缪上将,我们是曼菲斯学院数读系的学生,非常艰难才得到您这次学术汇报的入场序列号,经过了相当复杂地检查程序才进入天痕军校的,我、我们……。”这名学生咽了口口水,卡缪漠然霜冻的表情让他紧张得几乎说不下去了。
“我、我们有几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问……。”他突然觉得,贸然向这位殿堂级的学术权威提问,也许并非什么好主意,或许不是所有的老师都喜欢勤奋好问的学生?听说卡缪大将的脾气有些古怪……这……
卡缪沉默地扫视着三名学员,陷入了数据信息的迷思海洋……眼前的三人身高:185.1498、191.2637、196.3751,体重:299.375、326.5834、450.697,以微量β能量反射法测试,骨密度T值均在20以上,那么按照身高、体重与骨密度数据计算,身体肌肉比占50%以上,可感知脑部活动剧烈、智商不低,求学态度谨慎小心,勤奋好问……没想到曼菲斯这种二流学校也能出现一些不错的学生,很好。
他正眼瞧向最前头的提问学生。
提问学生不禁抖了一下,只见卡缪上将表情阴沉地朝他盯了过来,那眼神锐利得好似锥子,他背上瞬时一寒,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与愧疚感,在熔岩上将的眼神鞭挞下,他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与错误,于是决定果断地道歉然后迅速落跑!
卡缪微微活动了一下僵化的表情,向三名学生缓缓走近,抿唇低沉道:“什么问题……。”
三名学生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在崇山般的巨大压力下果断地弯下腰不停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大将!对不起打扰您了!这个问题果然还是太幼稚了!我们思考一会儿就能解决还是不麻烦您了!对不起了请您原谅再见!”三人直腰敬礼、道歉后退、迅速转身后以行军小八字步迅速跑走……
“……。”卡缪紧抿着下唇,默默地目送这三名善始不善终的学生跑远,蹙眉,摇头。看来曼菲斯的学生,对待学术的态度终究还是不够沉稳。
他转过身,沿着花间走道继续往外走。
费尔宁丹汇报大厅,由左、中、右三座圆形剧场组成,卡缪的学术演讲在左厅,当他走过中厅的立柱大门,经过右厅的窗口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树呢?树呢?!”右厅内的弧形舞台边缘,话剧导演艾米丽拍着手严厉地喊道:“梁依依!快穿好你的服装过来!就位了!”
“好的!”梁依依手忙脚乱地抱起枝叶茂盛的树冠戴在头上,露出涂了一点青色纹彩的脸,她扯了扯碧绿轻薄的戏服下摆,往舞台上跑去。
窗外,卡缪依旧直视着前方,眉头却条件反射地拧紧,浑身肌肉略微紧绷,抗拒感与紧张感自然地涌现,精神触角不自觉地铺开,正当他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无奈时,却惊讶地发现了一些意外情况。
在费尔宁丹右厅的外围,隐藏有至少五名以上的武装人员,配备有监视工具,正在稳定地采集传输数据,目标不明确。
他心中一凛,提步向墙角处走去,那里有两人正在低头操纵着蚂蚁机器人。
“你们在做什么?”卡缪上将一声低喝,让塞斯卡等人惊骇地抬起头,呆滞地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两人忙不迭地敬礼道:“报告上将!我们在、在、做实验!”
卡缪一眼认出了塞斯卡的熟面孔,这是上回在颜府门口的岗哨中阻拦自己的那位卫兵,他攒眉看了一眼地上用于偷拍的蚂蚁机器人,几乎不用细想,就能猜到他们在做什么。
无非就是为了右厅内的那名梁姓学员。
“天痕军校内,严禁滥用违禁物品妨碍学校正常工作,严禁一切危害学校安全的行为,包括信息外泄。出去。”卡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叫你们的人都离开,下不为例。”
塞斯卡面有难色地看一眼同伴,这个卡缪上将,为什么老是要跟他过不去呢?要是缺了一天的监视记录,他一定会被少爷用狰狞的瞪视“爱抚全身”的,更何况阻拦他们的还是少爷要求重点盯防的卡缪上将……
见这两人虽然畏缩但始终哆哆嗦嗦不肯动,卡缪眯起眼,颜氏的卫兵们真是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程度了,看来天痕军校需要进行一次大的校规整顿了。
塞斯卡们支吾犹豫了一会儿,终究不可能真的跟卡缪上将对着干,只好窸窸窣窣地从墙角、树上、后窗钻出来,不情不愿地离开,偷拍记录还被上将给收缴了。
卡缪将收缴的芯片揣进口袋,偏头看了一眼窗内。
梁依依已经走下了舞台,在角落闲站着跟薛丽景聊天。她的戏份非常简单,就是伸展肢体,以一个艺术、优美的姿势在台上站五分钟,然后在剧终时夹在全体演员中间跳一个圆圈舞。
薛丽景以极其赞赏的目光看了一会舞台上的林姚,突然调头,严肃地对梁依依说:“梁依依学员!”
“到!”梁依依立即挺直背,她知道薛委员长又想训话了。
薛委员长背着手站到梁依依面前,郑重道:“全体都有!整队报数!”
“一!”梁依依立正报数。
薛丽景淡定地走到她旁边报:“二!”然后又踱着小方步走回原位。
她背着手道:“梁依依学员,在刚才的表演中,我认为你有几点做得不足:第一是表演性不够强,没有演出一棵树的深刻的纠结心理;第二是姿态还不够优美,这一点你要多向美丽大方的女主角林姚学员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