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发现姜家村的小赖子姜凡这两日总是在陈氏家门外探头探脑,一天要路过十七八回。走一遭便瞅一眼,过来一趟又瞅一眼。苏小娘子偶尔出门一次,便见姜凡在后面鬼鬼祟祟跟着,张氏便跟陈氏歪嘴了两句,意思是那个小赖子肯定跟苏影青有什么瓜葛,没见他把姜家大门都紧盯着吗?让陈氏看好苏氏,免得出了什么丑事。
陈氏暗暗磨牙,但又没其他法子,总得等姜善保空出来方能收拾这两人。苏氏和姜凡,这二人她都不会放过,且让他们再得意几日。
陈氏也算是沉得住气,这两日都忍着没去找姜善保,苏影青这几日跟出跟进也没发现任何动静,但她仍然很警惕,每晚都将铺盖扇开,睡在硬板床上,怀里揣着刀子,但晚上从未有人过来。
陈氏知道这几日姜善保准备刘氏的丧葬,人多眼杂,自己一个寡妇不方便老是进出,便沉下心等刘氏下葬的那天。
刘氏下葬那日,善保家摆起了酒,陈氏瞅了个空,假托去净手,便使眼色将姜善保引了出来。
姜家后院有一片豌豆架子,葱葱茏茏,苏影青藏在草弄里,听着背后陈氏与姜善保的密商。
“总之我是不依的,你将我扔在那几天不闻不问算什么?”陈氏幽怨道。
姜善保没有言语,只是一味在那里叹气。
陈氏哭道:“若不是你娘子逼迫我,我又怎会……”“呜呜”几声,姜善保一把捂住了陈氏的嘴。
姜善保低声吼道:“被人知道了,咱们都得没命,你别,别说出去。”
陈氏牙在姜善保手上轻轻一咬,又用舌头在姜善保手上一舔,姜善保浑身颤抖一下,一下松开了陈氏。陈氏咬着唇,眼波带水地看着姜善保,小声叫了声“冤家”。听得苏影青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姜善保哭丧着脸,道:“你、你饶了我罢。”陈氏见火候差不多了,便跟姜善保说了姜凡的异状和苏影青发现的事,要姜善保想法子。
姜善保想不出什么法子,又怕自己离久了惹人怀疑,如热锅上的蚂蚁般。陈氏见了,恨铁不成钢,便径直说了自己的打算:“不如……不如……杀了他们。”这个“杀”字出口,姜善保又是浑身一颤,双股战战跪了下去。
“你,你怎这般狠毒。”姜善保颤抖着手指指着陈氏。“你不狠,你怎得将你娘子按得那般紧。明人不说暗话,这件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陈氏冷笑道。
苏影青浑身冰冷,她没料到陈氏真的会下狠心杀自己灭口,这女人真的像毒蛇一般。不过还是得听下去,至少知道两人的计划自己也好见机行事。姜凡打乱了她出逃的计划,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被动。
“明天我请姜凡到我家做活,晚上陪他多喝几杯。你躲在柴房里,等我灌晕了他和苏氏,你便出来帮我把他们拖到屋子里,各自捅上一刀,便了结了……”陈氏嘴角露出个冰冷的笑,“敢辱我儿的名声,让他们到地下为我儿赎罪去。”
姜善保恨声道:“你即将这些事都筹划清了,何苦又拉上我?”陈氏抚上姜善保的胸膛,细声道:“冤家,我是女人,哪有力气做那等事,你若不帮我,我们余生都得被那两人制着。”说完,陈氏又轻轻抽泣起来。姜善保无言以对,只得点头答应。
苏影青在听到二人计策后,便已悄悄离去了。
陈氏和姜善保要在明晚杀她,而且是谋算了姜凡和她两人。姜凡的生死她管不了,但她得在这仅剩的一日一夜里为自己求得一条活路。
苏影青见陈氏回到席桌上,对她笑了笑,叫了声“娘”,又给陈氏挟了几筷子菜。陈氏虚应了一会儿,便推说自己头疼要退席。苏影青便说自己还想晚点回去,陈氏以为她嘴馋,白事的席桌也要贪上一嘴,便任她去了。
苏影青见陈氏走了,姜善保又脱不开身,便悄悄离了善保家向姜凡家走去,村里的人这会大多在姜善保家吃席,应该不会有谁看见。
姜凡本是破落户,村子里的红白喜事他都要吃上一嘴,但又从来不随份子,所以慢慢的人家办事便打发一碗杂合菜给他也不叫他上席,他倒也喜欢,这会功夫,便在家中砸着小酒吃着随席的菜快活。只待吃完,便再去陈氏家蹲守,总要叫他寻出个空来。虽然那些东西不见了,但苏小娘子既然动了心思,那就不是个无缝的鸡蛋,自己削尖了头总能钻进去的。
屋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姜凡喊了一声:“谁呀?”又懒洋洋地去开了门。
门一开,便看见苏影青俏生生地站在门外。
姜凡一下喜傻了,搓着手反不知该做何反应了,便要将苏影青让进屋。
苏影青低头笑了下,对姜凡说:“凡大哥,我婆婆明日要请你来做活,你可得早些来。”又顿了顿道,“晚上,别喝多了……”余音袅袅又抬眼看了姜凡一眼,便要离去。
姜凡心像是被这一眼给撞了一下,胸膛被巨大的喜悦给填满了。他见苏影青脚步匆匆要离去,激灵了一下,便要上前拦住她再说几句话。却见苏影青回过头来,手指竖在唇间“嘘”了一声做出个噤声的样子,便以为自己懂了傻呵呵直点头。
难道又不用养家又有娘子抱的幸福生活就在眼前?姜凡难得没有继续喝酒,这一晚都在床上辗转。
次日,姜凡一早就醒了过来,将自己拾掇干净,还将院子收拾了一下,翘首以盼等着陈氏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