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江死了,在那些厂子的老板们集体离开后的第二年的一个春天。村里人集体出动,抬着他的棺材,把他送到了南门坑里。老板们的撤离是以迅雷之势完成的,一夜之间,厂子里所有的人都走了。有人说,上面要追究责任,也有人说,金融危机爆发了。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一夜之间,这里只剩下破烂的厂房和锈迹斑驳的机器了。
很快,这里恢复了以往所固有的安静。安静的空气,安静的时间,安静的街道,安静了一切,但人们的欲望除外。几年的繁华,把这里人的欲望给养大了。几亩薄田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生活需要,因为他们现在的生活要求不只是吃饱,还要吃好。不只是有得玩,还的是好玩。于是,男人们开始外出到城市里打工挣钱,女人们和老人们在家里种地,照顾孩子。最疯狂的一年,全村没有一个男劳力,全部是妇女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他们收麦子和种麦子时也不回来。因为他们算过一笔账,来回耽误的工钱加上路上的车费,足以购买他们自家田地一年的收成了。
可女人的力气毕竟是有限制的,她们还的照顾孩子,更是没有精力种地了。即便是那些乐于耕作的女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慢慢地,这里的土地开始荒芜,一点一点的蚕食,用不了几年,当她们这代人老去后,这片土地该何去何从?没人想过这个问题,至少现在是没人想过。(全书完)2016年1月18日于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