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熠国,大广场
这片依稀透露北国小镇风情的地方
埋藏了太多的回忆,埋藏了哀伤的过往,埋藏了费解的刻痕……
过去的纸,从那远方飘来,又向着远方飘去。带走了许多,不会有人再记得这里的过往。不会有人再记得那个男孩了,毕竟,一切都变了呢?
这里的现在,很美,不是么?
有谁愿意去怀念过去呢?
咚,咚,那来自过去的钟声,从不知道何处的大教堂上传来。这是古代工匠留下的奇妙工具。即便是没有人,即便是废弃了多年的大教堂,也会守信地响起钟声呢
这时,有人遵守约定来了
是个皮肤白皙,有些瘦弱,但眼神坚毅的男孩,他总是穿着朴素的衣服,每个星期按照约定来到这里,做祷告。对着神像
渴了,从后面墙上的水槽中捧水饮着,饿了,从麻布包里抓出几块黑面包,面无表情地啃食着。只有啃完,他才会露出充满希望的神色
他总说
“神啊,求求你了,别再这样继续了。”
说完,男孩快速地从麻布包里抓出一只铅笔,那是他最宝贵的东西之一。他在一张纸上写下“我还会再来的。”
小心地将纸折放在大木桌上,男孩快步地跑开了
教堂恢复了寂静,那百年尘封的塑像,蜘蛛网密布的椅子,泛起波澜的水槽里的水,都恢复了平静。乳白色的雕塑脸上,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是在表达着什么
——
又是一个场景
热闹地许多,优雅的黄灯,澄黄的啤酒,放松着聊谈的客人们。男孩瘦弱的身影混杂在其间。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颇受欢迎的酒巷。
那挺着着大肚腩的老板看了男孩一眼
这个男孩
无论什么脏活累活,抢着干,仅仅是换取一些稀薄的报酬而已,他不需要钱。如此好事,让这个老板碰上了。那些客人们总是觉得这个男孩有些怪
很傻么?
也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不过男孩总是摇了摇头,不多说什么。干好他该干的事情。有事他也不这么严肃,当然,那是遇见感兴趣的客人的时候
比如
那送他铅笔的远方过客
在这个北国小镇里,总能遇见各式各样的人。有提着枪支的士兵,有干活结束的工人,有穷困潦倒的站街女,也有远方来的过客浪人……
虽然不同,但都很孤独
男孩并不例外
他瘦弱的身影,在冷风中显得是那么地单薄,让人看了不禁有些心疼。
——
待这个城镇的光都累了的时候
男孩推开门
这是一间破旧的房间,内部装饰极其简单,一张白色的床,一张木桌,墙上挂着木篮子,木桌上摆放着一个陶壶
陶壶并不干净,里面留着很多食物的残渣。有玉米糊,有奶酪,甚至有汤留下的菜叶……总之,让人不太舒服。
但还是有让人舒服的东西的。那张白色的床上,躺着一个美丽的女人,美到令人窒息的脸孔,雪一样纯白的长发分开在她的脸两边,嘴唇红润稍白
可是本该红润的脸颊此刻却苍白,本该丰盈的眼睛如今因枯瘦而深陷,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她依旧是天使
不过,她快死了
那盏粗糙的不成样子的油灯摇摇曳曳的火种,即将被冷风吹灭
就像天使也将陨落
零星半点的火光,她甚至没有力气睁开眼皮,不知为何,这个女人病成这样。又有谁会知道在这个落后的小镇里,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即将离开人世呢?还是那个男孩。
他不说话
往灯盏里补上一些羊油,轻轻地放下篮子。篮子里是一些面包和牛奶。这些面包和他在教堂啃食的那些东西截然不同。
淡黄色的面包透露着清新的麦香,上面脉络清晰,诱人无比。遗憾的是,没有人会去欣赏它的美了
就连要吃它的人,也睁不开眼睛
月光,越发地皎洁了——
那一天
远方的过客讲述了一件让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讲了一天,从早晨滔滔不绝地讲到了晚上。没人不信
远方爆发了一场革命
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如山般高,一辆一辆汽车呼啸在笔直的公路上……大家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这样的东西,深深印入了当地人的心中
男孩轻轻地放下擦完的碗碟,从那扇门走了出去。今天要做的事情似乎有很多,但很快在他的心中分出了轻重。
那扇酒吧的门,上面的铃铛响过,比往常的更为悠长,清脆,像是哀鸣。讲故事的客人停下了,听故事的客人也停下了,就连老板也下意识地看向门口。
那个男孩走了
他从来不会旷班的
连句再见都没有说呢?那些客人,都是他的熟人,这里,占据了他生活大多部分时间的地方,他就这么一句话不说的走了。虽然没有正面的辞职声明
但所有人的觉得有些失落落的,不由得往这方面想
——————
今天,很不公平呢,因为下雪了。是下给富人看的吧?那些穷人似乎只有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份啊?
伪白的圣衣,加持在这腥荤的土地上。天使的圣衣似乎被染了,然而天使的光辉让这雪也越发地光亮了呢?她的眼睛睁开了,撑开了那沉重的眼皮
那是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与男孩一样是黑色的,就像是充满智慧的宝石,闪烁着光辉
她修长的身段被白色的光辉包裹,红润的嘴唇奇迹般地笑了
那只手,吃力地抬了起来,蕴含着寄望
她摸了摸男孩的头
然后顺着男孩的眼睛,触碰到了男孩的嘴唇。她已经吻不到孩子了,只能用手代替了。虽然有些冰冷,却比什么都炙热,不是么?
然后,手垂了下去
……
天使,走了,带着光芒,留下了爱,与恨
那对像是天上星辰般的眼睛,汇聚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一滴混含着特殊意味的泪珠从男孩的眼眶里低落了下去。深深地镶嵌入雪白的地上
那该死的雪,企图填补着那个瑕疵
刺破了那虚假的白,虚晃的光,伪装起来的圣衣
一切,都是假的
他真的很努力了,不屈的泪水夺眶而出。一双小手很想抓住那被大雪掩埋住的白床,很想随着天使远去。泪花朦胧了徒劳
“神……救救我的爱,好么?”
男孩趴在地上,用哀求的声音,混杂着哭泣嘶吼道
泪光朦胧了徒劳
雪无情地回应着,用那不堪的皎洁,填涂这雪腥的美,埋藏着凄凉的回忆
男孩站了起来,风撼动着他肃杀的背影
那个无人的大教堂,男孩疯了似的推翻,砸烂木椅,搬起石头砸在神像的头上,撕烂书桌上的圣典……
神像扭曲的面部,不知是否沾染了雪花,竟滚落下一颗冒着热气的水珠。啪嗒一声沉闷地打击在有些腐朽的木板上
走之前
男孩痛苦地趴在地上,用那种沙哑而又疯狂地口吻咆哮起来
“神呐……救救你自己吧”
雪
依旧掩埋了一切
————
多年后
几辆绿色的坦克喷涌着毁灭的炮弹,将这座大教堂夷为平地。没有任何挽留地,这里建起了一座大广场,上面摆放着雕像
不过不是神像了,那已经是过去了
那一天,男孩。不,应该可以称之为一个男人了。他像是回到了这里,可憾的是,再也不会有那个男孩了
再不会有咚咚咚的钟声了,再不会有无人祷告的大教堂了,再不会有留下的小纸条了,再不会永不打烊的酒巷了……也许多年之后,还会有个游客诉说着当年来这里的一切
白雪依旧覆盖了这座变质了的小镇
很冷
——
又是多年后
大广场,坐着一个白衣男子。他惆怅地望向天空。黑云,星点,还有月光,似乎什么都不缺了。只是没有雪而已
明王很少这样伤感
眼前的大广场一片狼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还未被拖走的机甲,满地的润滑液和残肢,还有被压碎的塑像,巨大的弹壳满地都是
但这些并不是风景
明王微微举起了手,那件礼服稍大的手袖里突然伸出了一把发射器。他毫不犹豫地对准天空按了下去
子弹呼啸着飞向天空。
当初的男孩找到了他隶属的家族,凭借惊天的手段继承了家族,并发扬光大。成为了一方之主。再不是当初那个男孩了
明王笑着
对天空说道
“不幸,因为太弱了,不是么?”
稀稀拉拉的羽毛拼凑成毯子,覆盖在地上的机甲身上,覆盖在这座小镇身上
过往,就让它被掩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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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并不一定要跳舞,这一点男孩也是到了这里才算是彻底信服。一群群男女孩围坐在舞池旁边一个个圈座里玩游戏,聊谈,等等
角落里的气氛倒是寂静很多,但也有一股憋气
那是音的
他的手不停地拨弄着点心盆里的东西,吃!吃!他要发泄出心中的那股闷气。他实在是受不了别人那种目光。
然而这种行为,又带给了他更多的麻烦。现在呢,就连那些普通学生也会用嫌弃的目光去看这个位置
“我说,你就不气愤么?”音没好气地对着恍说了一句
“我早说了,不要来。”男孩快速回应道
“不要来?你不知道这东西一年不一定开一次!多难得!。”音急忙转变了立场,前一刻还在抱怨,现在又维护起来了
“哦。”恍点了点头
“不吃点么?”音将坚果盆推到恍的面前
“饱了。”
音的头有些大,他一直想找人说说话,奈何身旁那个家伙的回答总是那么简短,让他没有了说话的兴趣
贝娅期间也来过,但那个脾气烈的女孩刚看见音身上的校服,边有些不爽地走了。女孩今天穿了膨大的裙子,双手提着裙摆,极为地好看
但也就这样吧
帅小伙子今天也灰头土脸的,跟个愣头青一样坐在角落里生闷气,嗑瓜子,一盘接着一盘,直到负责招待的女孩瞪了他们一样,不再理会这边的时候,音才终止了他的吃货行为
“我们……还是走吧。”这一次,音主动地提出了,他实在是太无聊了。如果贝娅并不在这其中,他兴趣可以捞几个女孩谈谈人生
但现在,他只能陪着恍这块木头,待在角落里
恍并没有立即回答
因为有个人向着他们这块圈座走了过来,那个人,似乎也是被孤立的一员!他一个人坐在圈座当中,没有伙伴的陪同。说起来,比恍和音更可怜
但……
这个人看上去似乎很特别
“他是骑士么?怎么走起来的方式这么奇怪?”音禁不住地发问了
眼前那个面带自信的年轻人带着玩味的眼神,以奇异的步伐走了过来。从着装上看,这个人最起码也是贵族子弟,但怎么会一个伙伴都没有呢?
认识一下吧?西柠罗·莲潢”那个男孩像是绅士般地自我介绍着,礼节到位到了极点。
“恍”男孩同样礼貌地回答着
“次霖音。”音也回答道
“认识二位,真是荣幸,可否让我坐在这边?”
男孩点了点头,于是莲潢坐了下来。这让音有些不爽,似乎对方没有把他看在眼里,不过他也认栽了。
“莲潢,我可以这么叫你么?”音问道。
“完全没问题。”
这个看上去充满傲气的年轻人,交流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大的架子,音心中对他的好感不禁多了几分。
“冒昧一问,你是骑士么?”音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这位贵族公子有什么不满。因为他觉得这个人是真正有魄力的,而不是那些只会花钱的废物少爷
莲潢笑了笑
点了头点
这个年轻人将目光对准了一旁的恍
“真是想不到呢,你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当初的我只能仰望你,而现在,你也许见我的资格都没有。”莲潢挑了挑落在手指上的灰尘,风轻云淡地说道
音听得一脸疑惑
只有恍颤抖了一下,男孩似乎被电到了一样。他没有直视莲潢,那双不同瞳色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桌上的水杯,似乎能看出什么来
“不是么?”莲潢轻蔑地笑了起来,从别座带过来的酒杯里盛满了红色的酒液,被他贪婪地喝下
“请问,你到底在说什么?”音站了起来
被无视的感受他已经受不了了
“我并不是来嘲笑你的,你还没那个资格,等着吧,嘲笑你的只是你自己而已。”莲潢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走了
并不是回座位,而是离开了这个地方
走出门的时候
那名迟到的白校服女生好奇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