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一打听州试的报名费,当场就萎了——十两银子,这是他爹两年的束脩好不好!
他灰头土脸走在出城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想着从哪里弄到这十两银子——反正,参加科举是他实现人生抱负的唯一道路,他是不会放弃的!
阮星想了半日,最后发现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只有李玫有这十两银子,而且愿意掏出来借给自己。
他连家都没回,直接就去胡宅去找李玫。报名的时间只有两天了,他不能耽搁。
阮星在路上想了很多法子,以便顺利哄着李玫乖乖地借出银子。
可是到了胡宅,等到见了李玫,他的那些舌灿莲花的诱哄的话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李玫一见他,就一脸欢喜的表情:“阮星,找我有什么事情?”阮星天天忙于攻书,没有事绝对不会来找她浪费时间的。
阮星:“你有多少银子?”
李玫:“你想借多少?”
阮星:“……。”李玫怎么不用哄就问了出来,难道她有读心术。
李玫当然没有读心术,她只是从桐花那里知道要想参加州里的选拔考试,需要交纳十两银子报名费。桐花的未婚夫刚到她家借过银子,桐花爹把桐花的嫁妆银子提前给了未来女婿。
阮星舔了舔嘴唇,算计了一番道:“十五两银子就可以了!”十两银子交报名费,五两银子打点打点负责的差役。
李玫点了点头,道:“你先坐下歇一会儿,我回房给你拿!”
她看向一旁站着的老槐,眯着眼睛一脸甜蜜的笑:“小槐哥哥,帮我给阮星倒杯茶准备一些点心好不好?”
老槐眼睛不由自主看向卧在李玫臂弯里的小狐狸,发现小狐狸眯着狐狸眼,正在用眼神威胁自己,忙道:“玫娘,我得去打扫公子的房间呢!”
他施施然转身离去了。
李玫看着他的背影,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老槐昨天才打扫过公子的房间,再说了,公子一直不在家,房间用得着天天打扫?
她转头看向阮星,笑着安抚他:“小槐哥哥就是这德行,很爱打扫卫生,他没恶意的!”
李玫把小狐狸塞进了衣襟里,自己给阮星泡了茶取了点心,放在托盘里端了出来。
阮星看着她在小几上慢条斯理地摆放这些东西,忍不住又道:“玫娘,快一点吧,我怕耽误了时间,报不上名了!”
李玫忙道:“我这就去!”
没过多久,李玫就过来了,她把一个手帕包递给阮星:“总共十五两银子,你先用了,等有了再还我也不迟!”
阮星激动万分,把手帕包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衣襟里,转身就要走。
玫娘知道他一定是饿着肚子,忙道:“阮星,把这些点心带走路上吃吧!”
阮星胡乱点了点头,拿起几块点心就大步离开了。
李玫正站在那里看着阮星的背影,就听见身旁传来老槐幽幽的声音:“他连句谢谢都没说……。”
李玫:“大家都是老乡嘛,能帮忙为什么不帮?等他做了官,有了银子,不就还给我了?再说了,等他做了官,想到当年借给他银子的我,说不定还会向我报恩呢!呵呵!”
小狐狸的眼睛同老槐对上:原来是因为老乡的关系和卖人情的需要啊!看来,警报要解除了!
他俩都忽视了,玫娘正是十三岁的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少女时期,很多事情,不是理智在决定,而是荷尔蒙在指挥。
虽说爽快地把银子借了出去,可是还没到晚上呢,李玫就有些后悔了——她倒不是后悔把银子借给阮星,而是觉得自己当时应该让阮星写个借据,十五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啊!
老槐看出李玫情绪不高,就问了一句:“玫娘,怎么看着不高兴啊?”
李玫坐在窗前,抚摸着怀里的小狐狸,幽幽叹了口气:“我刚想起来,我忘记让阮星写借据了。”
老槐:“……。”
李玫真的很后悔,后悔到一向大食量的她晚饭都没吃多少,就抱着小狐狸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李玫醒来的时候,发现小狐狸又不见了,她顿觉人生无趣,认为自己在破财之后,又失去了心中挚爱,当真是世间最可怜的女子啊!
她躺在被窝里整整花了半个时辰伤春悲秋自怜自艾,最后觉得一直躺着怪饿的,就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
梳头洗漱的时候,李玫依旧很不开心。
她关上门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各种的烦恼,各种的失望,各种的不满意。
她觉得随着自己的年龄增长,自己的脸一直在变大,可是眼睛却从来不曾长大一星星,原来大眼睛小嘴巴的可爱萝莉日子一去不复返。
李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向乐观的她居然变得如此伤感,看什么都不顺眼,最不顺眼的就是自己。
老槐做好了早饭,过来叫李玫去吃早饭。
他敲了敲李玫的房门:“玫娘,出来吃早饭吧,已经摆在起居室里了!”
李玫的房里没有一点声音,老槐正要走开,李玫的房门打开了,脸色发黄暗淡的李玫穿着玄袄浅粉绣红色玫瑰花的百褶裙走了出来。
老槐为了安慰李玫因为借出银子而失落的心,特地去镇上早点铺子买了她喜欢吃的早饭——胡辣汤和小油条,整整齐齐摆在八仙桌上,这才过来叫李玫。
李玫坐在八仙桌前,看着桌子上自己喜爱的早饭,终于提了一点劲儿,拿了根油条默默吃了起来。
老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一边吃饭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脸色这么差,也没什么精神,看起来还是很不开心的样子,玫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为了那十五两银子么?
老槐实在不忍心看玫娘为了那点子银子难过,悄悄把自己的荷包掏了出来,摆在了桌子上,然后推到了李玫那边:“玫娘,这是公子让我给你的这个月的赏银。”
李玫懒洋洋地看了那个荷包一眼,又推了回来:“小槐哥哥,这明明是你的荷包,我又不是傻瓜!再说了,我不是为银子的事情难过!”
老槐忙问道:“那你为了什么?小狐狸又不见了?”
李玫摇了摇头,舀了一勺胡辣汤喝了一口:“小狐狸每次不见,过了些日子就会自己回来,我倒是不担心。”
老槐:“那你……。”
李玫:“我也不知道,反正不高兴……。”
用过早饭,李玫先起身往外走。
老槐也要起来,随意看了李玫一眼,却发现李玫粉红的百褶裙后面一朵红玫瑰似乎异乎寻常的大,再细细一看,这才发现那里霪了一片血。
他顿时大惊,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楼梯上的公子望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老槐马上闭紧了嘴巴,眼巴巴看着公子。
胡粼缓步自楼梯上走了下来。
他昨夜正缩在李玫怀里睡觉,却感受到了李玫体内那枚元丹的剧烈波动,当时就醒了过来。
胡粼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李玫元丹波动,说明她的癸水即将到来。初潮来了之后,她就是一个可以嫁人的少女了。
他曾经发誓,只当李玫的哥哥的,那么他就该开始张罗李玫的婚事,给李玫选一个合适的男子做丈夫了。
可是,想到李玫要嫁给别的男子,譬如那个什么阮星,他心里就难受极了,那是一种极为憋闷的感受。
胡粼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人捏在了手中,一抽一抽的疼,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李玫就在他身边睡着,呼吸均匀,睡得很香。
胡粼挨着李玫柔软芳香的身子,身体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舒服,可是心脏却更加难受了。
最后,他落荒而逃,变回原形逃走了。
胡粼走到老槐身边,把一个小小的锦缎包裹递给老槐:“把这个交给李玫吧!”
老槐接过了包裹,看向胡粼:“公子,您……。”
胡粼没有说话,看向了楼外。
楼外种了不少梧桐树,紫色的梧桐花开了,如同一串串的铃铛,悬挂了满树,散发着一阵阵的甜香,一只只蜜蜂在嗡嗡飞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