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过后,吴邪坐了起来,看着一边也是狼狈不堪的老痒,总觉得两人认识了很久,只是绕过了彼此。酷热感随着天色渐晚也消了下去,夜间凉风习习,打了个呼哨,老痒单手撑地站了起来,歪头看着面前的吴邪问道
“吴邪,最近都很少见你和你那个什么小哥在一起了,他上哪去了?”
认真的想了一会,吴邪发现,自己似乎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只能小声的说“张起灵,他去了别的地方,已经很久了。。。”
侧过脸,吹着夜间清爽干净的风,头发乱糟糟的,眯了眼,似乎能看到远方的那个人一样,恍了神在心里估算着张起灵已经离开了多久,脑子却像卡了壳一样忘记了他离开的时间,只记得那时空气里淡淡的槐花香,似有似乎,此刻微风袭来,却清晰的像是有了踪迹,寻着便能看到那天站在灯下萧索纤瘦的影子
深了颜色,却浅了面容。。。
“啧,原来你小子现在没人罩了,早知道刚刚下手就该实在点。。。”老痒还在一边咋咋忽忽的说着,转头朝吴邪的方向看去时,发现他根本没有在听,就讪讪的闭了嘴,知道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闷声像是自语一般说了句“开玩笑的。。。”却看到吴邪扭过头,笑的天真灿烂,勾手给了他一巴掌,愣了一下,两人就笑了起来,风吹过脸颊,转过身的时候,吴邪还是冷下了神色,在自己的身边,再却没有人能有那份安然和美好了。。。
走出墓道重新站在地面上时,张起灵还是被外界刺目的阳光恍了眼。徒然增高的温度让他竭尽虚脱的身体有点适应不过,缓步走到一棵大树下,看着周围的荒山野岭,漫山大片大片直白热烈的阳光铺洒开来,已经是又一个夏日了,自己出来的时间已经很长。
掏出地图,看着上边标记着一个一个已经画了圈或者画了叉了地点,一路走来从南到北竟也从没停息过,看着地图上的最后一站,张起灵放松下来,靠在那颗树下眯起眼睛看着打着转从树上飘落下来白色的花瓣,鼻息间淡淡的气息像是熟悉的样子。。。
坐了一会,张起灵背起背包,又踏上了一直往前的路途,在路过一所城市时,张起灵随便找了住所,推开窗看着楼下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很想念这种与人为伴的生活,虽然于己无关,但至少蓬勃盎然。
似乎是到了放学的时间,楼下陆陆续续的走过成群结队的学生,看着穿着校服面容干净的少年们,张起灵低下头,看着自己满身的风尘仆仆,立柜的背包里藏着那把黑金古刀,隔着厚厚的帆布,似乎煞气还是隐隐传来,和自己一样,冰冷锋利,少有温度,而每每得之,刀则需划命饮血,而人则难得言笑安然。。。
依稀间想象着自己若没有肩上的担子,若不姓张,若做不到张起灵,那一切是不是可以简单一点,自己也会着了白衣,干净的不染杂陈,而身边站着的那个人会不会就离彼此的世界都更近了一些。。。最后却还是关上了窗户,阻隔了外边照进来的阳光,盘腿坐在地上,打开自己一路坐下的笔记。
张起灵这次的出行,是从他被带进那个大宅后就已经开始了准备,一张张地图和标记的密密麻麻的图纸都是他每前进一步都不容出错的保障。手指在地图上一点一点的挪动,最终指向了一个点,翻出资料后确认了路线,张起灵看着那个地名,大面积的入口似乎是一个名胜故地,这次的计划也许可以有个轻松的开始了。。。
带着一顶滑稽可笑的红色帽子,张起灵跟在一群人身后慢慢的走着,一路上漫不经心,因为一个人,所以也显得格外冷清,没有手机,更没有任何数码的装备,他和别的游客比起来,似乎显得太过特别,但抬头看着一座座建在峭壁山崖上的庙宇,还是决定走进去转一转。。。
烟雾缭绕的庙堂高高的建了七层,而每一层都供奉着不同的神仙佛祖,张起灵没有选择跟着导游像游街一样慌忙扫过,而是脱离了队伍没有方向的走着,不觉间走到了一层庙宇的侧殿,殿内烟雾缭绕,却意外的冷清无人,抬头望去这里供奉的竟然是一尊邪神,高大威猛的神像立于堂中,面目狰狞的佛像瞪大了双目,着了红衣却寒气淋淋,右手执笔,左膝前屈,身下蹲着一尊及膝高的小鬼顶着卷册,凶神恶煞却为判官。。。
愣了神,张起灵淡了眉目,心间泛起了一丝苦涩。难道自己误打误撞,却也避不开世事安排,躲过自己却也躲不过神明的责判?而连那些慈佛圣母也不肯让自己进殿半步吗?低下头,张起灵自嘲的勾起嘴角,但还是踱进殿里,伸手上了一株薄香,却潜心的跪于堂前,心中自语
“自入神明大堂,供于薄香,心之自省必是已被判入左道,而今立于此,不求开脱,只愿往生不再伤及他人。若能求得一愿,便保心中之人能清了余秽,至此天真无邪。。。
一语必,叩首于堂前,七层庙宇前的古钟被应声敲响,烟雾缭绕间,牌匾上的邪神二字若隐若现,却清晰的映于眼中。。。走出大殿,张起灵看向对面的山崖,像是层层叠叠无尽的天然屏障,把这座劈山而建的神佛庙宇紧紧包围,周边的地势都高出了自己立足的这座庙宇,七层神庙是背靠山体而建,每一层又分了正殿和偏殿,偏殿则分为东殿与西殿,层层严密,主次分明。
思量过后,张起灵准备爬上对面的山崖观察一下附近的地形。而就自己之前的考证来看,这座庙宇的山体后方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有个至高点,能让自己更加确定要去的地方到底有没有偏差。。。
顾不得一边还在往上走着的旅游团,张起灵摘下了那顶傻兮兮的帽子,塞进兜里以后就走下了山去,观测了一下地形后,往正对面的那座山上爬去。山上有被人劈林而造的小路,一路曲曲折折但仅此一条,可以确定的就是能攀上山顶的路,尽量加快了脚步,能在天黑山间起雾之前爬上山顶,才能易观全局。
过了半响,张起灵终于站在了山边的顶端,往下看,脚下的便是刚刚自己立足的七层庙宇,而越过建着庙宇的山体,往后看果然是一片密林腹地,而在这片密林后的不远处,一条明河围着腹地画了弧度蜿蜒流过。。。
依山面佛,背水临风,那片腹地似乎已经符合了所有风水佛学的福地所在,也是自己找的最后一站。
拿出观光时发给游客的手册,张起灵看着画册对每一层佛殿的介绍,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在一层至二层,因为镇殿之佛高度的缘故只有两边分为了一二层,中间则连为大殿,以中心大佛为线,庙宇被分为两半,偏于西方的殿阁整整七层,偏殿里都供奉了道家各式震煞驱邪的佛像,自己去敬香的判官邪神就是其中之一,而东边的一半则多供奉慈佛圣母超度之神,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张起灵总觉得有一定的原因,但自己所得到的讯息里,似乎七层庙宇也只是作为墓地汲取福源的作用。
看着面前的布局,加上周围方圆百里的山川河流,张起灵在心中默默的画出了一幅山河地图,清晰的在面前展开。山间这时已经升起了云雾,深山里水汽颇重,每每日落前夕总会云雾缭绕,把山前的山路和建筑淹没,而腾于云雾中的七层佛殿也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这些也是旅游的景致之一。
位于山后的腹地也被云雾掩埋,而看着面前云雾中的群山。张起灵却突然发现,在云雾中露出头的几座山尖像是莲花瓣一样腾于云雾之上。整体看去,那座七层佛殿像是坐于云雾中莲花座上的佛祖神殿,清灵之气扑面而来,张起灵立于山顶,看着万物隐于茫茫大雾之中,耳边钟声响起,心中似得到了洗礼和哪怕只是片刻的安宁。。。
在天黑之前,张起灵走下了山,很容易就找到了带着一群红帽子的导游团,掏出兜里的帽子带了起来,看见张起灵出现,那个胖胖的男导游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拉着他问刚刚怎么掉队了这么久,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团里的规定,但至始至终,张起灵都没有开口。看着面无表情的他,导游也不再说什么,闭了嘴准备走到队前安排下一站的行程,一只胳膊却被张起灵拉住了,看见他抬起头来,冷声的说“我今天有了急事,要退团。。。”
导游听过以后先是惊讶了一下,但看着今天一天都失踪的他,是真的有急事的样子,吞吞吐吐的跟他说如果自己私自退团,旅行团是不给退剩下的余款的,张起灵听后摆摆手,摘下了帽子递给了导游就转身走掉了,上到一边的旅行车上拿了自己的行李就兀自离开了。。。
看着冰冷离开的人,导游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也没有阻拦,而至少自己还可以挣到退给他一半的旅行费,心里又开心起来,拿起喇叭大声的吆喝着一边的大部队往下一个景点走去。。。
在一边的茶社坐了半响,天已经黑了下来,张起灵走出门后顺着大路往庙宇的山后走去,果然转过弯就看到了面前缓缓流过的明河,而被明河包围的这一大片腹地,在山顶时看起来不是很大,而真正走进去后还是望不到边,加上雾气释然,方向什么的也变的模糊起来。
凭着直觉的张起灵一直往密林中心走去,却在走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掩在树枝荒草中的大洞,蹲下来看着一边翻起来的泥土,伸手碾过后确定是不久前新翻上来的新土,拿出一张薄薄的硫酸纸团成一团,在洞口点燃后扔了下去,看着一路往下滚去的纸依然烧着,下落了很深后一明一灭的不见了踪影。
暗下心来,张起灵可以确定,这是一个盗洞,而且是一个打的粗糙凌乱的盗洞,像是临时起意一样,甚至下去后连最基本的洞口掩埋都没有做就匆匆的下去了,看着洞口大而沿壁粗糙,一看就是新手或者低级盗墓者的杰作。
摇了摇头,心中介意的是竟然有人在自己下去前就捷足先登,而他并慌张,因为就自己看,能打出这样盗洞的人必然也没什么真的本事,必然下去后无福消受,这个古墓作为自己最后一站,必然是有其原因的,福泽深厚的墓必也凶恶之极。但这个意外发现的盗洞,也打乱了张起灵的计划,让他本来准备曼斯条理的准备过程也不得不提前为之,因为这些人下去后万一触动了机关暗卡,此墓被毁后必得不偿失。
站起身来的张起灵看着透过密令影影绰绰的庙宇山顶,心里总是隐隐觉得那个佛煞并存的七层庙宇有什么不对,但情况紧急,已经不容他再多过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