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算算。”她继续埋头苦干。账本,账本,眼前就只有白纸黑字。
“翩儿,真得不给?”花景梦可怜巴巴道。
西袖翩扬眉,“不是不可以。”
花景梦来了精神,睁大了凤眼。
西袖翩不知有意无意,将一本纠正好了的账放下,唤来了弱水,“吴城贾家那钱庄,给我把老板撤了。”
居高位,气势自然而然得就凛冽起来。
花景梦审视西袖翩,啐了一声,道:“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有那么好的本领,要不然也不会被沐皓黯这王八蛋抢走。”
西袖翩斜睨了她一眼,“楼主是后悔了?”
“是后悔啊!你也不看看我们楼里面那些账本,惨不忍睹。”她还是思索起来,要不要将西袖翩给带回去。
“等楼主想好了,再说。”西袖翩站起身。
拿起一旁挂在椅背上的厚衣衫,毫不留恋地出门。
出门前,还道:“银子,问墨子易要。他现在可能在沐家门口了。你准备准备。”
准备准备的意思是让她趁早跑,要不然逮住后果自负。
花景梦脸色一变,哪里还有妩媚妖娆的模样。只见她匆忙从窗外跃出,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园中,普列整齐的鹅卵石,曲折蜿蜒,花丛尽处,假山流水,蝶飞蜂舞。日光是恰到好处,为这乍暖还寒时增添了不少温意。
淡青色的披肩裹着西袖翩,她将手放入袖子内,冷声问道:“马车备好了?”
“恩。”弱水应道。
“那边还剩多少粮?”西袖翩一脸算计的模样。夫人当成她这个样子,委实不容易。
与原先的她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被劫走了六百石左右,毁了五十,余三百。”弱水禀告道。
这粮食是拖镖局送往北方得。不过上路没多久在半路便被人给劫了。此事可大可小,可缓可急,毕竟这么些粮食对沐家来说毫无影响。
西袖翩会亲自去追回,跟今早上的事有些关联。
掀开帘子,才发觉马车内还坐了一个人,不用说自然是艳美无暇的沐少爷。
—他闭目靠在壁上,闻声睁开眼眸,笑意盈盈地看着西袖翩,“夫人为这种小事颠簸,为夫于心不忍。”
不忍?西袖翩皱眉,他看上去可有一丝不忍?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冷冷扬起嘴角,“弱水再备一辆。”
“不用了,夫妻分开,可给了他人流言的机会。”说着,硬是拉着西袖翩进来。
马车不是特别宽敞,她出门也不摆什么排场,所以一般都是这种朴实无华的马车。两人在一起说不上拥挤。
穿过热闹拥挤的街头,城门在望,日光透过谯楼飞檐,散漫于人间。
一路西袖翩与沐皓黯极不对盘,沐皓黯没有刻意去招呼西袖翩,只是偶尔说了两句,见她对自己不闻不问也就作罢。
结果走了一圈,去得居然是幽静的别庄。
“你什么意思?”言语中带着怒气。
“好了,好了别生气。”沐皓黯牵过西袖翩的手,下车。
“你在家里累了,出来放松放松有何不可?”他笑道。不让她甩开他的手。
西袖翩一愣,道:“这些都是你设计得?”
根本没有粮食被劫一事,他就想让她心情受他的变化,出来,好带她过过几天两人世界的生活。
家中那些兔崽子,他不止一次觉得碍事。
还有就是满足他被她喜欢着的心理。
“这不是看你累了那么久嘛!”他调笑一声,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她倒是看了他一眼,眼眸是有些怒气。
傍晚半昏半明的阴影渐渐沉寂在黑色之中。
西袖翩正沐浴完,窗外便响起了响声。
绚烂的烟火绽放在黑幕中。满盘的颗粒犹如繁星,闪烁着光芒,照亮四下。烟花争相盛开,紫色,红色,绿色,交汇在一起,格外的夺人眼目。不断的绽放,不断的滑落。
烟花下是一片的桃花,粉色在黑夜中不明显,但被风一吹纷纷扬扬起来,恍若仙境。
大朵大朵的烟花下,沐皓黯优雅得像天人,伴着月色,伴着烟火,伴着桃花而来,令众人仿佛置身梦中。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上前了几步,喊道,“这是干什么?”
上前才发觉脚下铺着一层厚厚的布,一踏上去,布便生出了光芒。淡淡得,也不知道沐皓黯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东西。
他握住她的手,低低道:“你的生辰……”
这么一说,她才想起今日真的是她的生辰,也亏他能记得。
“我准备了礼物。”他笑道。
“什么?”她抬头,眉目温和了少许。
拉着她手,向后园走去。
湖面波光粼粼,静静地映照着天上明月和半空中不断绽放地璀璨焰火,可未曾夺目他的光彩。
“翩儿。”他唤了一声。
西袖翩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有什么好奇怪得,难道只准花景梦这样叫你?”他抚了抚她的脑袋,换来她一记白眼。
说完,他掌风一挥。夜幕中,飘起了雪花。一朵朵美丽的雪花自天而降,随着风儿翩跹起舞。
范围不大,就在湖面的上空。
“这雪……”西袖翩惊异道。
“极北之地的雪,我可是藏了好久。”他笑道,拉着她走过九曲回廊。
西袖翩浅浅笑了笑,眼帘半垂,那一刹沐皓黯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化了。她很少这般笑,纯真美好的,不像她所展示的一面。
再向前走,是个院子,推门而入,清风带着雪味拂面而来。
院中种满了百草。各地的药草被汇聚在这一处,跟土壤气候离不开关系。
那一块块颜色不一的土壤足以说明主人花了多少心思在里面。
“其实,不用这样。”她说道。眼眸凝视着他。对于她这种喜欢摆弄草药的人,这儿无疑是宝地。
说完,她竟主动吻了上去。转瞬她便侧头看向院中的百草,道:“谢谢。”
她的脸有些红,他心情大好,搂紧了她的腰身。
他伸手用力按在她脑后,板正了继续亲吻。
西袖翩似乎随着这一吻而被抽空了似的,全身软绵无力,连思绪也被搅乱得一塌糊涂。
“翩儿是爱我得,对吗?”他在她耳畔带着魅惑轻声问道。
她不语,可是事实证明她在半夜被他弄得七荤八素时,恍恍惚惚还是说出了爱他的话。
“那不是我。”独孤夙撇撇嘴。
几个月前还纠结的人,今天怎么变卦了?墨可邪按着五个月大的肚子,笑笑说:“还要继续看下去吗?”这所谓的一世,‘他’之前的做派确实不太好,可是后面不也洗心革面了么,也挺对‘她’上心的,也不知道他倒底在紧张些什么?难道,是因为那次回去后,跟娘亲谈话,说什么有孕之人很敏感,情绪波动大,所以才这么小心翼翼,一定要看到他们安定下来后,才作罢?
她摇头笑笑,她还说她的变化很大,其实,他才是变化最大的那一个……
她能感觉到他快要为人父的喜悦和茫然,不过,她会陪着他,一直一直,很久很久。
“我们回家?”她提议。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