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听到这个声音,身子不禁瑟缩了一下,这是来自于原身的感官,快速打开屋门,见来人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壮实妇人,上身穿着一件藏青的斜襟的确良单衣,下穿黑色直筒裤,脚上是带有搭扣的女式黑色布鞋,一路走来带起阵阵尘土,可以媲美大力女金刚了,穿的这么严实,不会热吗,随即释然,这就是时代的差距啊!
根据记忆,这个人就是王美的继母,为人刻薄,对王美姐妹俩(付大女和付二女)更是过分,整天指使着干着干那,从早到晚脚不沾地的做活。现在是1930年的夏天,王美的“姐姐”是在三年前被所谓的“父亲”卖掉的,也许自己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本尊也有八周岁了,应该就是在今年被无良的父母卖去别家当童养媳的,一定要阻止被卖掉的命运,王美在心里坚定起来。
未免自己的表现太过反常被人怀疑是妖怪附身,赶忙向前走上几步,对着妇人弱弱的叫了声“娘”。
徐英莲双臂交叠抱在胸前,眼睛微眯,冷哼一声:“你这个只知道吃饭不知道干活的死丫头,醒了就给我洗衣服去,躲在屋里干什么!你个赔钱货,跟你姐姐一样就是个受苦的命,别想偷懒。”说着在王美的脸上戳了一指头,之后迅速变脸,一脸我对你有多好的样子,不舍得从怀里摸出一个黑黄色的粗面饼子,“呶,这就是你今天的晚饭,渴了就喝点井水,唉,你也别觉得委屈,咱家穷,能有这吃就不错了,我看你中午还在睡觉就没给你留午饭(嘿,给你留的饭被我吃了),把这些衣服洗了!一会我来检查。”随即指指北屋墙角的一大木盆脏衣服,面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吃饱饭的感觉确实不错,徐英莲心里的小人开心极了。
优哉游哉的迈着轻快的步子渡到了北屋,孩子他爹不在,又可以多歇一会了,活就交给那个死丫头干,量她也不敢不听我的话。今晚上就和他爹商量卖那个死丫头的事,可以省下很多粮食,若是卖的远点,还可以得一笔不菲的银钱呐,带着满足的笑进入梦乡。
这厢,王美无语了,这啥人啊,本尊因为裹脚疼晕了过去,到现在才醒,一个饼子就打发了,咋滴也得给熬碗热稀饭吧,也不怕我累病了罢工。幸好现在身体被改造过,不然这么小的身板端着这么一大盆子的衣服还真是费力。
来到河边,王美拿着棒槌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捶着衣服,一边想着下一步的计划:如何逃离这个家庭。唉,为什么自己是个小孩子呢,没有人身自由。要不来个跳崖身亡的戏码,王美摇头,万一没有把握好,摔坏了那得多疼,虽然有灵泉可以治好,可王美还是不想遭这个罪。对啊,这个办法可行,跳河造成失足落水的假象,这不是有现成的嘛!王美把棒槌重重的拍在了衣服上,溅了一脸的水渍,王美现在并不在意。望望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唉,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下午是个上工的好时候,几乎不会有人错过这样好的上工时间,凉爽惬意的风吹在脸上,这是王美上一世在农村种地的感悟。从遐想中回过神来,王美皱眉,这种事情没个见证,自己总有被他们找到的一天,还是再等等吧,找个好时机再“自杀”吧。
等了一个下午,还是没见到半个人影,王美迅速洗好衣服,在河边磨蹭了一会,天也快黑了,摸摸瘪瘪的肚子,好饿啊!咬着饼子,端着一大盆的湿衣服,穿过一户户的小角门,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狗吠,伴有一阵阵蛐蛐的叫声。
三十年代的农村,各家各户都是安着仅容一人进入的单扇小门,有个别的双扇门也不见得有多宽。左拐右拐就到家了,王美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要天天面对这么一个极品娘,压力大啊,王美感慨。从自己的屋里搬出那张满是铁丝缠绕的凳子,踩到上面试了试,嗯,还算结实。院子里有几棵枣树,靠院子左面的两棵枣树左右各自拴着铁丝的一头,麻利的抖开一件衣服,搭在铁丝上,不一会就搭完了。这个家这么穷,怎么还有铁丝这么金贵的东西呢,搜锁记忆才知道,原来是本尊的叔叔在邻省的一个大型钢铁厂上班,工厂是由一个法国人开的,他在里面是当搬运工的,这铁丝也是随手顺过来的,在精明的法国人管理的工厂,这投机取巧的本领也不是谁都能干的,由此可见,这个人的脑袋够灵活。
王美把木盆放到北屋墙角,“娘,衣服已经洗好晾开了。对着屋里唤了一声,听了一会,没啥动静,许是歇下了,就回了自己那西屋,插好门闩,就感觉屋里已经有点看不清东西了,夜晚即将来临,现在也没啥事干,先进空间瞅瞅吧!王美美滋滋的想着。
“二女子,晚饭好了没有啊,爹快饿死了。”
糟糕,忘记做晚饭了,赶紧出屋直奔西屋左面的小窝棚厨房,王美在心里给它起了一个名字。从缸里挖出了小半碗黄米,给锅里倒水添米(在没有余粮的农村,淘米也是奢侈的行为),架上笼屉,从墙架上取下窝窝饼子放入,盖上锅盖,蹲在灶口拉过手边的柴火点着,拉起风箱,不时添些柴火,不一会饭就熟了(有现做的吃食一般加热五分钟就熟了),出笼。
王美脚下没有停歇,端着一木头板子,上面放着窝窝头,玉米饼子和一小碟腌萝卜并一小盆飘着绿叶的黄米稀饭送到北屋。在这样的一个小山村,青菜是用来卖钱换取柴米油盐的,一般人家也吃,但吃的很少。诚然自己的爹不是个东西,亲闺女受伤还要做饭实在可恶。可不管怎样,现在这个爹,自己还是不能得罪滴,不然一个不高兴,现在就能把自己卖了,虽然现在的王美并不怕这些,但生活在普通人的社会里,自己就不能玩大变活人的把戏,好好做一个小女孩该做的事情才是正道。
“二女子,下次做饭快点,你爹干活辛苦,你得体谅他,让你做件事都能磨蹭一下午。”得,这死女人是在爹面前给我上眼药呢。
王美只得辩驳道:“爹,我脚疼,所以才慢了。”
徐英莲把筷子往桌上一扔,“你还有理了,说你几句就犟上了,你个死······”
“行了,有完没完了,我今天不用你上工就是为了让你照顾二女子的,你看看你,什么死不死的。”稍作休息,神色缓和的对王美说,“二女子,爹错了,忘了你的脚还伤着,就让你做饭,是爹不对。”末了,还爱怜的摸摸王美的头发让她坐下。
王美打了一个冷战,使出反常必有妖,不过还是乖乖顺顺的应了一声,刚要坐下吃饭,女人就叫嚣开了,“下午不是已经给你一个饼子了吗?还吃,那就是你的晚饭了,家里粮食不多,要省着吃,你回去歇着吧!别有事没事往前凑。”说完,自觉有些过分,呐呐的不再言语。
付生瞪了徐英莲一眼,正欲开口说话。王美赶忙道:“爹,娘,那我先走了!”一副我很受伤的样子离开了。王美腹诽:谁稀罕吃你的东西啊!
付小包睁着大眼看着王美,心想:姐姐好像看着比以前厉害了点。
对于自己的女儿,付生自觉过意不去,从碗里拿起一个窝窝头撵上王美,塞到了她的怀里,王美也不推辞,抱着窝窝头回到了小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