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是沙漠里炎热的痛苦依然让吴越叫苦不已,只是走了三天的路程,他已经感觉自己快到死亡边缘了。干燥的风吹得他嘴唇开始破裂,以至于喝本来就少的水的时候,一张口就会流出血来,然后结痂的伤口疼得想把嘴巴割下来。
干燥,干燥,意识恍惚。在本来就缺水的情况下,士兵还克扣了他的水,也许自己在到达目的地前就会被太阳煮熟烤干,然后被士兵切成肉干拿回去卖吧,吴越心想。
“快点走。”士兵催促说。
吴越想说口渴,喝水,但是一想开口嘴巴的伤口就裂开。无奈之下用带着手链的手指指自己的口。士兵不耐烦地从骆驼上拿下一个水袋,吴越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接着士兵倒下来的水。
好清凉,吴越心想,虽然碰到伤口有点痛。
在喝了两口后吴越突然呛了一下,把喝进的半口水给喷了出来,喷到了士兵的脸上。
士兵马上发怒了。
“这水你也居然敢浪费!别想喝了!”
“不好意思,不是愿意的。”吴越悲痛不已地说,不是为了喷了士兵一脸而悲痛,而是为了那半口水。
士兵把还剩些许的水袋放回了骆驼身上,开始再次催促吴越赶路。
吴越还是难受地很,心想,既然口渴到不行的时候会给水喝,那么如果累到不行的时候会不会让骆驼驮他?也许可以一试。
准备继续往前走的士兵突然听见背后“嘣”的一场倒地声,回过头,看见犯人吴越已经脸部朝下倒在了沙漠上,一动不动。
“喂,别给我装死!”士兵大叫。
但是吴越一动不动。
士兵用力踢了一下吴越的脑袋,但是依然没有反应。
好像是真的昏过去了,士兵面露难色地想道。难道要用骆驼驮他?但是这里离目的地还有好几天的路程,才三天这人就已经这样不禁耐了,就算用骆驼,骆驼也驮不了那么多,就自己背些东西。开什么玩笑,让自己背好几天的东西的话不然直接让这人死了算了。
想完,士兵出乎吴越意料地用原来绑吴越的绳子把吴越的手绑了起来,然后另一端系在了骆驼身上。
难道想拖着自己走?吴越感觉失策地想道。
士兵没有让吴越失望,开始驱赶骆驼。
和赤热的黄沙接触本来就难受,再加上如果在上面被拖着走的话,摩擦之下肯定难受之极。吴越被拖了一会儿,弄得满口黄沙后不得不假装醒来,然后爬起来继续走……
吴越即将要被送去的地方叫做洛都,一座原来是王国国都的城池。
在百多年前,洛都的环境并非如现在这般恶劣。虽然武国的周围都是国家,没有可以依靠的自然屏障,但是作为补偿也拥有富饶的自然条件,使其成为富庶之地。然后如果光是富庶只会引来灾祸,国富与国强并不绝对相等。要保护财富的话,必然需要强大的军队来震摄取对方。武国之所以富而没有亡,其实是因为历史之君对武力的崇尚,犹如其名一样,为了把尚武的人格刻入子民的精神之中,开国始祖以武为名而立国。
四通八达的交通要道与雨水之地,加上国都所在,洛都的繁荣几乎是必然的。那时的天下没有可以与之相比较的富庶,如果武国财富有一石,那么洛都几乎占了八斗。
然而洛都变成现今的模样是因为气候的变化。一场巨大的地震之后,在洛州的一边升起了一座山。从此洛都开始变得少雨,横贯整个洛州的河流也变得干涸,失去了甘露的花朵只能枯萎,败落,消亡于尘土。或者比土更彻底的沙子。洛州很大,所以最后形成的沙漠也很大。
祷告与请神都没有作用,无奈之下,武国开始了迁都。而国家的威势虽然依然在周围的国家中首屈一指,但是已经不复昨日的繁华。
洛都的故事并没有就些结束,却冷清了很多。在最后离开的时候,人们发现了王宫之旁蕴含着金矿,因为规模不大,又要费力地运出去沙漠,所以没有太多的人来开采。但是又算是笔不小的财富,有聪明的大臣出了主意,让死刑的犯人来开采。在不用太多人的监视之下,就可以不让犯人逃离,也不用支付工钱。任何想要逃离的人,都得在没有水和骆驼的情况下穿越半个沙漠,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是在下雨的情况下,一个人也不可能背负足够的水与食物做到这种事。
经历了有生以来最大肉体折磨的吴越几乎在快要死的时候看见了地平线上出现的城墙。虽然是座监狱,但是却给了他莫大的欢喜。这样应该不会死了,他想道。
押送的士兵也很高兴,居然高兴到请吴越上骆驼,而自己下来走。
这让吴越吃了一惊,几乎不敢上骆驼。睁大眼睛望着士兵。
“快滚上去。”士兵冲吴越喊道。
“多谢啊。”吴越忧郁了一下,笑着说道。
“快走吧,马上要到了,你这小子没死在路上真让我意外啊。”士兵也乐道。
上了骆驼后吴越感觉舒服了很多,这几天实在太累了,累得他快把持不住身体在骆驼上摇摇晃晃。
“你可别到现在了掉下来摔死。”士兵说。
“多谢。”吴越感激地说。
没过多久,两人终于到了城门口,押送士兵的呼喊之下,城门开了。
守城的人不多,至少这个城门只有区区十多人。相比这城池的巨大,如果用几只老鼠在守一座巨大的皇陵会比较合适。
交换了公文之后,吴越已经由押送兵转交给了这里的监狱。门卫中出来一个人,示意吴越和他走。
在城中,吴越被洛都深深地震撼了。
“这里就是洛都吗?!”
“呵呵,被吓到了吧,你看见的还只是一个角落呢。”士兵对面部逞惊讶状的吴越说。
洛都已经被废弃百余年,但是依然在诉说着它的伟大。不管是街道的宽广与规模,城内建筑的遗迹的规模。作为一个从小见识了许多非凡之物的吴越,依然被这规模惊到了。虽然现在的武阳的也很繁荣,但是和洛都全盛时期一比的话,恐怕只是被取笑而已。
走了好一会儿,进入内城的时候,吴越再次被震撼了一次。内城作为帝王所居之地,被百年的风沙所摧残后,依然巍然屹立着,城之高,宫之深,实在让吴越感叹。
“原来我的武国以前是那么繁荣。”
“啊,如果不是因为天灾,恐怕我们武国已经统一其他国家了吧。”士兵说。
虽然已经被惊到了两次,但是吴越在这一天依然要被第三次惊到。
诚然宏伟的大殿非常让人惊叹,但是当他看见这里的主官在大殿上办事的时候他被这主官的胆子吓到了,或者说惊讶到了。
就算是已经废弃的宫殿,作为王权的象征,在王位上坐着依然算是一种禁忌。而这主官居然毫无顾忌地坐在那对手下进行指挥,俨然皇帝的样子,已经不知道是胆子大还是愚蠢了。
“大人,新的犯人带到了。”押送吴越的士兵说。
“嗯,给他入册,分配牢房与队伍,然后休息一晚,明天开始工作吧。”主官边说边喝着座位旁边桌子上的酒说。
“是,大人。”士兵恭敬地说,然后示意吴越再跟着他。
离开大殿,士兵带着吴越在宫内复杂的布局里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间房间和那里的人开始办入册的事。
“吴越,充州人,杀三人越货,死刑。”负责入册的士兵看见公文说,然后抬头看着吴越说:“看不出你这瘦瘦的样子还杀了三个人啊。”
“嗯。”吴越点点头。
“人不可貎相啊,不过你这不算什么,这里比你凶恶十倍的人都有。”押送他来的士兵说。
“十倍?难道杀了三十个人?”吴越说。
两个士兵听了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三十个,三十个只算十分之一。”
吴越不禁心一阵颤动,难道自己平时要在这里和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凶恶到如此地步的人在一起?
“为什么杀了那么多却没有进行死刑?”吴越不禁问。
“嗯,因为可以利用。”入册的兵士完成了入册的事,收起公文边笑着说,“你要是想活的话最好别惹他,这人我们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