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叶扶桑垂眸看着地面,她眼眶湿润,小心的舔了舔嘴唇,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一直不愿意提起他,就是因为我会难受,也会觉得不知如何自处。我爱他,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但是我跟他真的没有缘份,开始没有,后来也没有。我情窦初开的时候他呵护在我身边,我全身心投入爱他的时候,他出国了,让我尝尽了相思苦。我满怀期待的时候他跟我失去了联系,再也联系不上了……我等啊等啊,等的我心力交瘁,开始绝望放弃结交新男友,我尝试不同的男孩相处,可他们都不是他,我当时就在想,如果那时候他回来找我,不管我处的这个男人是谁,我宁肯盯着被人骂不要脸也要他,可是他没有回来……最后他回来了,却是在我生了孩子以后。”
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叶扶桑轻轻吸了下鼻涕,“阿姨,您也是母亲,您该知道有了孩子以后的女人心会怎样的软,他回来我能干什么呢?再多的爱又怎样?我怎么可能会因为爱一个男人抛弃我的孩子?可是阿姨,我还是抛弃了……我承认我爱他,可是我更爱我的孩子。我爱他,我希望他能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然后我有机会送出我的祝福。阿姨,我对他没有亏欠,我从来不觉得我欠过他什么,我想天下再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会忍心丢下不满一岁的孩子,跟着一个分手几年后再露面的男人离开……如果说我亏欠了这世间什么人,那肯定是我的孩子和孩子的父亲,而不是其他人。”
叶扶桑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她慢慢站起来,说:“钱医生看到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您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我想可能是钱医生让你误会了什么,孩子是我和我丈夫的,和别人没有关系。他找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出生一年……”
韦昭坐在原地,笑了笑:“一炜为了找你,在外面两三年,虽然钱医生跟我说他的状态不对,但是我一直相信一炜只是因为失去你才惊慌失措的,他找了你这么多年,在几个城市来来回回很多次……扶桑,你别觉得阿姨多事又啰嗦,既然你说孩子跟一炜没关系,为什么连让人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韦昭走到她面前,“既然你说孩子跟我们邵家没关系,那你就让我看一眼孩子,我看到了才能判断。”
叶扶桑摇摇头:“对不起阿姨,我不能答应您。”她坚定的拒绝,说:“我没有任何义务让拿我的儿子当商品观摩,只要您带着审视观察甚至猜忌的心去看他,这对我和我丈夫来说都是一种侮辱,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我再次重申,孩子是我和我丈夫的,和您的儿子没有一点关系。”
韦昭一副铁板钉钉的表情:“既然跟一炜没关系,为什么这么紧张?为什么坚持连看一眼都不行?扶桑,我很感谢你陪了一炜将近两年的时间,但是我现在倒是质疑,你为什么在有丈夫有孩子的前提下抛弃他们去陪一炜?难道不是因为你心怀愧疚?还是说,你夺了一炜的什么东西,所以才想去补偿?……”
“阿姨!”叶扶桑猛的开口打断韦昭的话:“您不该这样妄自猜测别人的想法甚至加入自己的主观想法,您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不应该说这样的话来怀疑您死去的儿子的智商。我不知道您的认知从何而来,但是我只能很明确的告诉你,我对您儿子,没有一点愧疚,如果非要说我和他之间谁欠了谁的,那也一定是您儿子亏欠了我的,亏欠了我两年离开我儿子的时间,还送给我那样一个绝望的结局。阿姨,我想您不知道,我陪着他那将近两年的时间,每到晚上他都像个孩子一样缩在床头抱着头发抖,不管我跟他说什么,他都像听不到,越到夜里他就都抖的厉害,屋里的灯要整夜开着,他甚至连去卫生间都卖不动步,只有极少数的时候才是清醒的,才会跟我解释他的状况……”
叶扶桑看向韦昭,她说:“我跟您说这些,只是告诉你,我跟他在国外的这两年,甚至没有一次同床共枕,他缩在床的这边,而我只能缩在床的那边,只有在他清醒的时候,我才靠近他握着他手的机会……阿姨,不管是我的第一个孩子还是现在肚子里的这个,都跟他没关系,我希望您能冷静的分析下,而不是一味的要求见我的孩子,伤害我的家庭。”
韦昭突然提高声音开口:“伤害你的家庭?对,你现在生活的确实很好,但是你怎么能忘了一炜?只是想见见孩子,你都不愿意,你以为我愿意千里迢迢跑过来见你?看到你我就想起一炜一直吵着闹着要来找你的时候,他在家里撞墙自残,说什么也要来找你,我陪着他走了好几个城市,可是每个人都说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他一次次的找,一次次的满怀希望又绝望……叶扶桑,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他现在一定是在躺在家里养病,接受心理治疗?哪怕治不好,至少他还活着……现在呢?”
韦昭的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落,看着叶扶桑的时候眼中含了恨意:“你知道他为什么自杀?为什么家里那么多房间,他非要自杀在你的房间?你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感觉到了你的心不在焉,感觉到了你虽然人陪在他身边,但是你的心一直在恍惚徘徊!你知不知道你是他的精神寄托?你的表现让他原本的希望变成了绝望,他一开始回来的时候有多配合治疗你看不到吗?但是后来呢?他越来越排斥治疗,越来越排斥你陪着他治疗……他清醒的时候一直在自卑,一直在恐慌,他害怕你越来越远,害怕他活着的唯一希望就这样没了……可是你呢?一炜不是自杀,而是你杀了他!你一点点的扼杀他活着的希望,一点点的把他推向了死亡的深渊,凭什么你现在活的好好的,我的一炜就只能躺在冰冷的坟墓里!”
她每说一句,就会朝着叶扶桑走进一步,叶扶桑伸手护着肚子,被逼的补补紧退,她睁大眼睛,紧紧的盯着韦昭的脸,半响她开口:“阿姨,我对您儿子仁至义尽,我尽我最大的努力来挽留他的生命,为了您的儿子我牺牲了我的儿子,如果您坚持认定是我让他自杀的话,如果您坚持觉得只有这样认为才能让您心里好受的话,您可以这样认为,但是阿姨,您的认为不代表我的想法,我爱他,但是我对他没有亏欠,我遵从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