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矿区不管是国营还是各个私营采石场,都在下午五点到六点钟之间,是统一的放炮时间,就是各个露天采石场的放炮师傅,在作业面上埋置炸药,把大块的矿体崩成小一些的碎矿石,然后,等到第二天,再由抓钩机清理矿场,直接装载重型翻斗卡车运至到冶炼厂,其后的工序与采石环节就无关了。因此,采石场白天五点之前的主要工作内容,抓钩机和重型卡车是两大重要角色。
“徐师傅,这是给你安排的新徒弟银花,以后就看你的了。”在工人休息间里,金总很器重的对徐师傅说道。
“金总,你说的就是她。”正在准备开工的徐师傅,看了一眼银花,问金总。
“徐师傅好,我会跟你用心学的。”穿上新工作服的银花,飒爽英姿站在徐师傅面前,谦虚的回了话。
“徐师傅,带学徒,你是最有经验的,我就不多说了;银花,从现在开始你就听徐师傅的。”金总做了简约的开场白,然后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银花,是吧,上班时间了,咱们到矿场去。”徐师傅戴上安全帽,前头带路离开工棚。
银花,紧跟在五十多岁的徐师傅身后,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一点的师傅,也一同先来到停放抓钩机的场地。这次是三男一女的组合,徐师傅是司机组组长,更是技术上的权威,其它的小王师傅和小薛师傅,也是老徐师傅的徒弟。
“小王,小薛,你们师兄弟俩,先开始作业,我这和你们的小师妹说两句话。”徐师傅吩咐完后,和银花看着小王小薛,起动两台抓钩机轰隆隆的开走了。
“银花,你是个女孩子,但不要害怕这个大机械,它很通人性的,只要你驾驶技术过硬,它还是很听话的。”文化不高,但思想很开明的徐师傅讲的入情入理。
“徐师傅,你以前教过女徒弟吗?”银花在猜测徐师傅。
“我唯一的女徒弟,就是你的师娘。”徐师傅很幸福的说。
“那师娘在这采石场上班吗?”顷刻间,银花和徐师傅熟悉了起来。
“不啦,在家带孙子呢。”噔噔上了驾驶楼里的徐师傅说道。
银花无意中听到了鼓劲的消息。心里想着,原来师娘也会开抓钩机,这样比较起来,自己也一定能学会学好,而且,银花从徐师傅的话语中,确信自己这位老师是个大好人。因为,见面的一刻起,徐师傅没有一点小瞧的意思,反而还很尊重银花的选择;恰是来自老师的坚定自信和平等待人,银花变得更加大胆起来。
“师傅,我想看看上面的驾驶室里是什么样子。”连眼神也透出急不可耐的银花,手脚也跃跃欲试。
“自己把住扶手上来认识认识。”听得出,在工作上,徐师傅开始把银花当做男孩子看待了。
人生的台阶,有形无形之分,或是二合一的集成。从地面到驾驶室的高度,仅仅小步之遥,这一刻的举手抬足,银花也许没有深刻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是怎样的改写;徐师傅是过来人,只是稳稳的坐在操作位置上,没有在银花上来的时候,主动拉上一把。当然,银花也没想到依靠,是尽其所能的表现自己,好奇和叛逆,还有骨头的硬劲。接下来,师徒传帮带式的大幕打开,诠释着两个人各自的愿景期待。
早上服务员点名前,金花等到了娟姐的车返回宾馆,还没待车在院子里的停车场站住,金花就开始尾随。一方面是金花感谢娟姐的表示,另一方面则是惦记银花的事情。车里娟姐,也看的明白,七点带着银花离开的时候,金花就站在院子里,这会儿回来了,似乎金花就一直等着自己回来;想来,自己也是金花的姐姐,就在刚才返回的路上,脚下的油门也被猛踩,难道,这真验证了姐妹连心。
“姐,你回来了。”看见娟姐刚打开车门,金花就迫不及待的问候道。
“金花,着急了吧。”娟姐正在给金花解码。
“嗯,有点。”金花撒娇的说。
“放心吧,都安排妥当了,我们就听好消息吧。”娟姐一边走一边说。
“谢谢姐,那我工作去了。”满足的金花,笑着说。
“嗯,等会儿,看你,最近都瘦了,多吃点啊,去吧。”娟姐有些动情的说。
“嗯。”金花答应着,然后小步快走的接受点名去了。
白天一边工作,金花一边脑子里来回琢磨着,等到银花试干几天稳定下来后,就抽时间给父母打个电话,儿行千里母担忧,金花工作这半年多来深有体会。病魔缠身的母亲姜春霞念叨女儿,常常忘了自己,有时候连续的夜里失眠和吃喝不踏实,这些,金花都是事后从妹妹的口中知悉的。这回自己和妹妹都不在家了,老爸又要出去干农活,留下那么多时间,在家空等的妈妈,心情是何等的滋味啊。
还有,金花不会忘记,每次离开家门的时候,母亲那不停口的“在外平安”;伤感之余,金花也梦想着,给家里炕头的妈妈安装一部专用电话,即使这样的情景很遥远。
这一天的太阳,转移的有些慢了,金花尽管集中精力工作,也多少发觉了漫长。下午五点钟,金花就来到宾馆大门口的内侧,张望着妹妹的归来。心中虽然清楚,娟姐的表弟亲自会把银花送回来,可这头遭,总想着第一时间的守候,金花的长女表现,也包括了连同代替母亲的责任和牵挂。这对年仅二十周岁的金花来说,承受了太多,谁能给如此拥有美德的女人一个备用的心房,来感应着老天的希望。
“姐,我回来了。”从摩托车上跳下的银花,乐呵呵的向姐姐喊道。
“银花,那个人就是娟姐的表弟吗。”看着骑摩托车的人放下银花后就离开了,金花有所指的问着。
“嗯,姐,人家看到你站这接我了。”还戴着矿工安全帽的银花,看不出疲惫的说。
“以后有机会,我得谢谢人家。”金花还在没完没了的看着摩托车离去的影子。
“姐,我穿着工作服,好看吧。”银花还特意转个身,给姐姐展示。
“好看,这回像个工人师傅了。”上下对妹妹目光扫描后,金花笑着说。
“姐,什么工人师傅,我现在可是大车司机师傅。”银花故意挺挺胸,假咳了几声,就连双手也在配合着,试图摆出个老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