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上清在旁边,钟泽心里稍安,又跟着克劳丽亚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这个晚上睡得很沉,只是这天不像刚来的那天这么劳累,所以周围的响动还是会感受得到。
隔壁总有一些细碎的声音,闹了一个晚上,睡着了也能听见,应该从刚来那一天起就开始吵了,所幸声音不是很响,还不至于影响钟泽的睡眠。但她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头很晕,还以为生病了,上清沉默地握着她的手,半个时以后,那种感觉才消失了。
可是起床的时候,一打开被子,钟泽傻了眼……自己身上穿着上清昨天穿的衣服,里面一丝不挂,这不是她昨天晚上睡前的样子,她整个人一怔,难道上清?她转脸看向上清……上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没说什么,刚想伸手把衣服换了,却发现,那衣服上似乎有沾了灰似的东西,还混着焦黑的木屑。
怎么回事?这些东西是在什么地方沾上来的?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就在她脑子转不过来的时候,上清突然说:“我先出去一下,你准备好以后,早点下来。”他似乎早就换好了衣服,起身就走了。
当他开门的时候,克劳丽亚刚好站在门外,要敲门的样子,上清跟她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克劳丽亚看着钟泽身上的衣服,坏笑:“你怎么还没换衣服?昨晚穿到现在啊?”
“什么?你见过?”看到克劳丽亚的反应,钟泽忍不住发问了。
“你…昨晚,你先生说你有梦游症?”克劳丽亚看了看钟泽,压低了声音说。
“啊?”这话让钟泽吃惊不小,不明白上清是什么意思,怎么会说她有梦游症。
克劳丽亚定定地看着钟泽,半晌,她近乎确定地说:“一定是,昨晚我叫你的时候,你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昨晚,你怎么会见我?我早就睡了啊。”钟泽很奇怪,想要找昨天穿的衣服,发现找不着了,上清已经把另外干净的衣服放在了床边。
“我确实见到你了啊!”克劳丽亚点头,很肯定的说:“昨晚午夜的时候,我睡不着,出来走走,结果看见你从我房门前走过,还一丝不挂的,着实把我吓了一跳!而且你披头散发的,两只手还在身侧荡来荡去的,慢吞吞地往另一头回廊走过去,像个幽灵一样,我叫了你好几声了,你都没应我。我声音回荡在回廊里,我自己听,都心里发毛了。”
“我一丝不挂的在回廊散步?”钟泽不可思议地看着克劳丽亚,上清从来没告诉她梦游症的事啊。她急急地追问:“那,我后来……”
克劳丽亚诡异地笑了笑:“后来你先生把你抱回去的啊。”
“上清…”钟泽松了一口气,着才解释了为什么身上穿着他的衣服,不过想想也是,每次结果都是会这样的吧。
“对啊。”克劳丽亚坏笑着点头,“就在我要去敲你的门,把你先生叫出来的时候,我发现他突然出现在你后面,一把抓住你,然后你就倒他身上了,随后他把你抱回来,看见我,就笑着对我解释说你在梦游呢,没事的,叫我不要半夜出来逛,迷路就不好了,让我回房休息,还叫我不要把这事告诉别人呢,说你比较害羞,不想让人知道。”
疑问一个接一个的,钟泽脑子乱哄哄的,为什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上清也不告诉她。
看着钟泽发愣,克劳丽亚故意用手肘顶了顶钟泽,眸子里浮现一个色咪咪的眼神:“我说,你们很幸福嘛,唉,不像我们…”
钟泽赶紧回了神,说:“哪能跟你们比啊,你们昨天趁我们不注意去哪了?”
“别胡说。”克劳丽亚面色微红,“我们换个地方走走而已。”
克劳丽亚还害羞了,钟泽就没再往下说,赶紧换了衣服:“再不下楼,可就迟了。”
还是像前一天一样,早餐桌上挺热闹的,有说有笑,钟泽坐在上清身边,却一直找不到问话的机会。
吃过早饭,十月又带着他们出门,克劳丽亚说:“有两面是田野,一边是小溪,还有一边没去过呢?我们去那个方向吧。”她指着一个方向。
而十月和瑞克都有点尴尬地对望了一会,十月说:“那…那边不能去的。”
“不能去?为什么?”克劳丽亚问瑞克。
瑞克说:“我也是第一次回来,不是很清楚,十月知道的。”
“因为……那边是族里的圣地,不只是外人,连村庄里面的族人都不能去。”十月解释着,他的表情很坚定,这古老村庄的圣地,第一次被提起,有点神秘的感觉。
克劳丽亚挽着瑞克的手,撒娇起来:“我想去……我就要去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恳求的眼神。瑞克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道,就唯唯诺诺的带着她朝那个方向走了,看来瑞克很怕老婆啊。
“这样不好的。”十月赶上去拦下他们。
克劳丽亚呆了呆,转头看看身后的钟泽和上清,她说:“大家不都好奇嘛,我们去看看而已,又不做什么。”
她说的确实是没错,钟泽很好奇,众人静默了片刻,十月看出了钟泽的心思,低头说:“好吧,我带你们去,不过不能让族人知道哦。”
“嗯!”
于是,四个人跟着十月,避开族人的目光,朝圣地走,不知不觉间,民舍开始稀疏起来,走出村庄好远了吧,地面上越来越多的碎石块,让人踏上去很不舒服。
“我们到了……”十月的声音如浮云一般缥缈,放眼望去,发现前面是个荒凉的悬崖,周围连棵树都没有,右边靠着山,是个很大的山洞,这里算是乱石堆砌,只有石头缝里挤着几根枯黄的草,随风摆动着,这么荒凉,居然是圣地?
“什么呀,这地方算圣地?”克劳丽亚嘟着小嘴咕哝着,懒散地感觉,然后她拉着瑞克,随便找了快大石头,坐了下来。
十月没有多说什么,静静地看着钟泽,上清在一边闲逛着,不知道他又打什么主意了,钟泽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示意十月不要太在意。
随后她仔细观察着这里的石头,几乎都是整块散开的样子,边缘很光滑,明显的人工打磨过的痕迹,看样子,原来应该是什么碑之类的东西,如此大片的面积,这地方原来一定有很多石碑。
由于以前的职业原因,钟泽本能的感觉到,这地方很像个墓……或许是她多心了,转头看上清,上清望着旁边的山洞发呆,那山洞不深,里面也都是乱石堆,一片不毛之地。
钟泽走到上清身边,地上是一块保存还算完整的石碑,只是由于风沙和年代的关系,碑面已经被腐蚀得看不太清楚了,不过他们勉强看的明白,她望了上清一眼,上清对她点点头,这里曾经是一片坟地……
“天啊!”克劳丽亚尖叫声传来,众人抬头,克劳丽亚正缩在瑞克的怀里瑟瑟发抖,好似一只受惊的兔子。
原来悬崖下面有一块伸出来的空地,上面摆满了人骨骷髅,已经残破不堪了,克劳丽亚一阵抽搐。原来这就是圣地,看样子举行过什么仪式。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一阵男人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众人转身,来的人原来是七月。
“哥哥……”十月立刻迎了上去,原来还是怒容的七月,见到十月以后,表情缓和了。
“十月,你应该知道这地方是不能随便来的。”
“我知道,哥哥,我们马上就离开了。”说着,十月招呼其他人离开了,而七月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随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圣地,眼里闪烁着一些不明意义的光芒……
去游玩居然跑到了坟地,而且,钟泽很奇怪,为什么七月只说十月,并不说瑞克呢?心思才到,上清突然传音:“瑞克是他祖父的养女的儿子,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十月好像不知道。你别问,还有,不要在那房子里问任何关于这些的问题,切忌。”
一行人没了游玩的兴致,回到宅子里,坐在客厅聊起天来。
“十月,那个地方真的就是圣地啊?”瑞克问道。
“嗯,那里埋葬着族人的先祖,是我们的圣地。”十月点头,缓缓地解释道。
克劳丽亚有点生气地说:“你早说嘛,我就不去了,吓坏我了。”
“就算我真的解释了,恐怕你也不会听,所以,我还是带你们去了,这样你也就信了。”十月仍然保持着刚才的态度。
“好了,都过去了,大家也别想太多了。”上清一手搭着十月的肩头。
虽然上清示意钟泽不要乱问圣地的事,但没说不能问房间的事啊,钟泽已经被那些细碎的声音骚扰了很久了,有点不甘心地问:“对了,十月,我们隔壁的房间也是客房吗?住着什么人啊,晚上总是很忙碌的样子,有点细碎的声音。”
十月很纳闷:“你们隔壁的房间?那不是客房啊,那是个仓库,存放食物的,我们这的习俗,第十三间不住人的。”
这样的啊,原来如此,钟泽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可能是老鼠吧……”还好她不怎么怕老鼠,不过那些小东西竟然在人睡觉的时候在隔壁肆无忌惮地跑来跑去,钟泽额头上渗出了汗,浑身发麻。
“咯咯咯咯……”又是一阵孩童的笑声幽幽地传来,钟泽转过头,只看到一个小小的灰色衣服,黑色长发的小孩迅速的走向外厅,然后印入眼帘的是那双光着的小脚。
又是他……
“那个,十月,这个宅子里,有没有小孩呢?”钟泽问十月,希望十月能够给她答案。
“小孩?”十月迷茫地看着钟泽,“什么样子的?”
“一个穿着很像男孩的漂亮小孩,七岁左右吧,长长的整齐的黑发,光着脚的,衣服是灰色的。”钟泽很细心的描述着,手在半空中比划着。
十月有点不自然地说:“没有,这宅子里很久没小孩了呢,最小的大概就是我了。回来这些天,你见过小孩?”
钟泽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晚餐之后,所有人都各自回房了,路上,钟泽还是不好意思地开口:“上清,那个……昨晚……”终于有机会问起前一晚的事情了。
上清没有太大反应,随便应了一声:“嗯?”继续望着前面,慢慢走着。
钟泽感觉一阵燥热,虽然坏竟这么暗,但是她还是有点介意:“就是,我昨晚……”
“哦,你梦游啊。”上清不慌不忙地冒出了这句话。
钟泽话还没出,就听到不远处,“你到底有完没完啊!”瑞克一把抓着克劳丽亚的手臂,逼问的样子,不知道他怎么回事。上清和钟泽都转头望去,瑞克见他们来了,一下便安静了下来。
瑞克放开克劳丽亚,气冲冲地进了房间,克劳丽亚的表情并不恼,反而有点诡异,她似乎当钟泽不存在一样,给上清抛了一个媚眼,当上清和钟泽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压低了声音对着上清说了什么,上清冷笑了一下,拉着钟泽回了房间,钟泽呆呆的搞不清楚状况,又问不出口。
深夜,山谷里的夜风带着丝丝地凉意,站在风里吹,时间长了还是有点受不了,四周安静空旷。
克劳丽亚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卷发,随后转头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月光皎洁,万里无云,借着那皎洁的月光,周围圣地上的乱石一览无余,这个地方还真是荒凉。
一真轻微的脚步声,“滴答滴答”地像滴水的声音,克劳丽亚看着来的这个人,嘴角立刻挂上了一个高傲的微笑,头抬得很高。她媚笑着:“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