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没有解释,拉着钟泽的手,离开了房间,一路上城堡都像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走动。钟泽跟着上清轻轻地走着。
虽然如此,钟泽想起在地窖里见到的那一切,她还是不寒而栗。
按照原路,两个人来到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通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里面漆黑一片,并不像钟泽之前来的时候那样。
壁灯灭了,但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光源,虽然这个地下通道很阴暗,却能勉强看清楚方向或者是旁边的墙壁,也唯有上清的冰凉手能够给她心灵一丝温暖。
上清在黑暗中并不需要常人的眼睛,他轻挽着钟泽的手,缓缓走着。
通道里腾起一阵阵的阴气,钟泽感觉得到,上清的身体越来越冰凉了。
忽然,上清紧了紧挽着钟泽的手,一边走着一边凑近钟泽,轻微地意识传动,像是在说悄悄话:“她们……在你背后。”
就在那一刻,钟泽后脖子的汗毛莫名其妙立了起来。
又听到上清传道:“不要回头,装做什么不知道……”
钟泽就像触电似的身体一僵,脸色惨白。
通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但是钟泽觉得每一步都迈的如此艰难,每一秒都很漫长,上清没有说明她的背后有什么东西,而那种感觉难以形容,死亡的气息像烟雾爬过她的头皮和双肩,她嗅不到它,但能感觉到,钟泽的心脏在收缩,她的身后除了黑暗究竟还有别的什么……
当一阵阴风袭到两人背后时,“趴下!”上清突然大喝,钟泽来不及思考,本能往下一蹲,很显然,上清拿了什么东西,挡在了钟泽的身后,随即背后传来一声低沉的惨叫。
上清意识传道:“我们被包围了……”
钟泽转身一看,呆住了。
仿佛是从地里忽然冒出来的,她们悄无声息,梦游一样缓慢地挪动。
等二人注意,她们已经从通道入口聚集起来,将两个人围了起来。
她们,那些被虐待至死的少女们的亡灵,此刻身体泛着幽幽的蓝光,眼睛反光,龇牙咧嘴,并露出狰狞的表情。
钟泽觉得自己像是被一群饥饿的野兽包围,那种危险抵着鼻尖的感觉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小忘快跑!快!拿着野玫瑰。”上清说着,钟泽顾不得再看,七手八脚起来,正要向前奔,突然脚踝处一钩,又跌倒在地。
脚踝被猛地一捏,生疼,谁?!
钟泽朝后看,一只肥硕的大手正握着她的脚踝,那手显得极不自然,哪里不对劲,她一时却没有反应过来。
借着微弱的光,钟泽再往后看,上清去哪里了?
而后面那一张硕大的面孔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蓝光,伯爵夫人的女管家!
那个肥硕的女管家,替伯爵夫人杀人取血,她那脸肿得简直要炸了,牙齿暴在外面,眼睛像凿开的核桃,看上去就不像个活人,而且形态惨不忍睹。钟泽试图挣脱她,她抓得更紧。
那个女管家的眼珠一动不动,直勾勾盯住钟泽的腿,使劲地,缓慢地张大了她的嘴,凑过来……钟泽吓得瞪大了眼:“她想干嘛?不会是要咬我吧?”
“让开!”千钧一发之际,上清一个健步冲过来,往那女管家脸上插了一枝野玫瑰,那个女管家杀猪般的嘶叫,身形顿入地下,而那枝野玫瑰也立刻化为了灰烬……
趁此机会,上清拉着钟泽,将她拖出了那个通道,闯进了地窖,使劲把通向通道的木门顶好。
等二人安全了,过道中仍然不断传来女人的哀号声,钟泽吓得直哆嗦,上清捂住她的耳朵。
这个地方烛台上都燃亮着蜡烛。
看着那些伯爵夫人用来虐杀女孩的刑具,钟泽又一次进到这个血腥的地方,一阵反胃。
“她刚才要咬你,你个傻子,在那儿发什么呆啊!”上清火气大,冲着钟泽吼,钟泽还心有余悸,没有说话,如果上清不在,她早就成盖路奇的一部分了。
虽然上清表面上是在责怪钟泽,可是却是松了一口气。
“你相信我吗?”上清忽然问。
“什么?”钟泽摸不着头脑。
感觉到某些东西正在逼近,此时钟泽的身体已经与上清无限靠近,呼吸急促。
“你相信我吗?”上清又问了一遍。
“当然。”钟泽说。
“好吧。”上清的目光扫过周围这些亡灵,结印在原地画了什么,手里握着一枝野玫瑰,“这是最后一枝,你一定坚持住……好吗?”
钟泽想说什么,但看着上清凝重的神情,令她把话咽了回去。
上清摇头:“要解除契约,否则,她们也是不死的。这里是她的世界,我的结界很微弱,撑不了多久。先上塔楼把那个人的魂魄招回,这样,这些亡灵也就不会出现了。”
问题是该怎么上楼。另一扇通往塔楼的门,在他们的左边。
上清叹了一口气,遂拉着钟泽冲向了左边的门,可是上清刚冲进去,那道门立刻就将两个人隔开了,仿佛是一道无形的力挡在二人中间。这个通道,只允许一个人进入。在门的另一边,上清的眼睛闪过无奈的神色。
钟泽这才明白,为什么上清刚才会那样说,她握紧了上清给她的野玫瑰,对上清点了点头,上清略带疲惫地说:“坚持住,我不会让她把你夺走的。”随后他踏上了上塔楼的阶梯。
钟泽倚着那扇门,蜷在原来上清画符的地方,她很害怕,她一瓣一瓣地撕下野玫瑰的花瓣,嘴里颤抖着:“他爱我…他不爱我…他爱我……”花瓣掉落在地立刻化为灰烬。
忽然整个房间闪过一道阴影,当最后一瓣花瓣也掉落在地时,一阵阴风吹来,钟泽猛地抬眼看往阴风吹来的方向,浑身像通了电似的一怔,赫然发现房间的右侧站着一个人影,背对着她,正安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光线实在太暗,只能模糊地分辨出那个是伯爵夫人平时穿的衣服,血红色的长裙。
那个人影缓缓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