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顾汐垂眸看了自己那被烫的焦红,又满是划痕的手,下意识的把手背到身后去。
“没关系的,不疼。”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疼了,已经麻木了。
“您得赶紧去医院!”刘叔急的不行,“您这样会出事的!”
不是简单的被烫伤,那么可怖的伤口,他看到都感觉胆寒心惊。
顾汐轻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萧言说了他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晚上他会回来,我现在出去……说不定就和他错开了,我等他回来。”
“夫人,少爷他……”
他带着纪可馨去医院了,您亲眼看着他走的,您明知道,一时半会儿的他根本就不可能回来。
刘叔想要劝说,让她先去医院处理伤口,什么也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
可看着顾汐那澄澈的目光,坚定的表情,那话堵在喉头,根本说不出口。
太残忍,就像是把她固执的要坚守的东西狠狠的破坏掉……他不忍心说出口。
他感觉,顾汐现在就是靠心底这最后一丝信念在撑着,她坚信萧言会守着约定回来。
如果萧言没回来,如果她这唯一的支撑也被击碎了,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单是想想,刘叔的心底就止不住的一阵寒颤。
“我让佣人做了晚餐给您端上来,夫人您放心……少爷他一定会回来的!”
他亲自去医院找,就算是硬拖,也一定要把少爷带回来。
顾汐唇角弯起浅笑的弧度:“嗯,我会等着他的。”
刘叔关了房门躬身退了下去,立刻给萧言打电话,却依旧提示不在服务区。
他找了之前送顾汐出门的司机,问清楚顾汐一天的行程,越是知道她今天做了什么,他就越替这位年轻的少夫人心疼。
如果他下午没有被纪可馨支出去,怎么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他绝不能让纪可馨的计谋再得逞……
他有预感,如果今天这局面不能挽回,少爷和夫人……这段婚姻怕是不可能再维持下去了……
“刘叔,现在主要是不知道少爷他到底是去了哪一家医院啊。”司机也急,可根本没办法。
刘叔坐进车里,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吩咐他开车:“你先开去出最近的医院。”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做管家这么多年他也不是白干的,一定要把医院的地址给问出来!
……
顾汐感觉头昏沉沉的,身子一阵冷一阵热,格外的难受。
球球安静的窝在她怀里,她拿着吹风机把它身上的绒毛吹干。
“你先自己在这儿玩儿,我身上太脏了,要去洗个澡。”她拍了拍球球的头,把它放进窝里,拿了玩具给它玩儿。
球球这会儿却对玩具没了兴趣,见她拿了浴袍要往浴室里走,它冲上去抱住她的脚踝,拖住她不想让她进去。
狗的直觉是很敏锐的,它不会说话,但它知道,现在不能让顾汐去洗澡。
可顾汐又哪里会懂它的意思:“乖,一会儿出来我再陪你玩儿。”
她把球球抱到一边,关上了浴室的门。
球球听着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闻着那越来越浓的血腥味,不安的在门外转着圈。
它冲着门不停的叫,最后急的用爪子去挠门,又咬又抓。奈何它个头实在太小,门对它来说简直就像是一块大铁板,不管它怎么折腾,那门都纹丝不动。
等到顾汐终于从浴室里出来,它立刻扑了上去,抱着她的脚踝再也不肯放开了。
顾汐弯下身摸着它的头:“你是不是被纪可馨吓到了?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球球睁着大眼睛,不安的唔叫着,它不懂顾汐在说什么,到它能看出来,她的脸色很白,很危险的,不健康的青白色。
那让它感到害怕,好像主人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顾汐以为它是被吓到了,把它抱在怀里,缓步走到衣柜前,把柜子打开,看着里面挂着的衣服。
“要穿哪一件好呢?”她偏着头呢喃出声,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它。
柜子里的衣服,大部分都是萧言找服装设计公司的人特地给她定做的,她很少去穿。
今晚,她也没准备去动那些衣服,她只想挑一件她用自己的钱买来的衣服。
最后她在柜子最里面,挑出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纤尘不染,干净的纯白。
这件衣服,是她拿到在剧组当群演的钱之后,和方暖一起买的。
方暖当时说:“贼漂亮,虽说素净,但大方!简直都能当结婚礼服了。”
她换上那条裙子,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想用右手拿起梳子,却发现手指动不了。
已经没感觉了啊……
她换了左手,慢慢梳着那发梢泛着焦黄色的发。
头发被烧坏了……该剪了吧。
不过要再等等,等过了今晚。
萧言喜欢她的头发,每次两人在一起,他都会无意识的抚着她的发。
今晚,她想自己在他眼里还是完美的。
右手用不了,左手又格外的笨拙。
她本来还打算,画一个淡妆,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给他看。
但现在,好像做不到了。
她看着镜子了脸色青白的自己,伸出左手拿起桌上的唇彩。
那是她惯用的,浅蜜色,上裸妆的时候,稍微涂上一点,平时根本看不出痕迹。
但现在,那唇上的一点颜色,衬着她那苍白的脸,艳的让人心惊。
就像是一片苍茫雪地里,最后一抹激烈燃烧的火。
等那火苗也燃尽了……就什么都没了。
球球一直扒着她的腿不放,她弯身把它抱起来,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碎了的手绘杯子上。
安静的看了良久,垂敛了眼眸,她抱着球球开门走了出去。
去找点儿东西。
她还能再做点什么。
或许,是她在这家里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她拿着一些东西重新回到二楼卧室的时候,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色。
夜幕降临,她不知道这会儿是几点,只觉得天很黑。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沉沉的一片,闷在心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会等你……”她喃喃说着,眼神涣散几乎要失了焦距,“你说你今晚会回来的……我信你。”
所以我等,等到……不能等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