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不是,偷情爬墙天。
安大夫人轻轻的握着云起的手,忍不住的心疼道:“瘦了,六七日没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安云起木着一张脸,在摇曳多姿的烛光下,那双眼比平日也温柔了些,不再如牛铃一般。他依然穿着那袭长衫,只是站着就流露出一股子风流才子的寂寞孤寥来。
安大夫人的问话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大夫人也不指望他回答。在王氏的眼中,少年是腼腆的、羞涩的,而且不懂得拒绝,不管你对他做了什么,他都绷紧了身子不推拒也不反抗,虽然木纳了点,可美丽冻人的少年英雄在怀,至此一点,大夫人就很满足了。
安大夫人将少年拉到她的身前,自己仿若无骨的垂柳依靠在他的怀抱里,从少年背后看去,仿佛是少年将她拥抱在了怀中,甜甜蜜蜜如胶似漆。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一定是安屛那丫头,困着你忙这忙那的,连来看看我都挪不出空闲。”亏得那管家媳妇不敢将那日安云起的真相公布于众,否则安大夫人哪里还能够清闲的坐在这里等着‘情人’送上门呢。所以,哪怕再望眼欲穿,安大夫人也只听了管家媳妇的片面之词,以为安云起一直在忙,至于忙什麽,当然是忙着赚钱啦。
“也就安屛那穷得跟乞丐似的人,才舍得让你出去卖花,听说生意不错,只是太劳累。”安大夫人又摸了摸安云起的脸颊,在对方耐不住要邹眉头的时候,再无限深情的叹气,“都晒黑了。”
安大夫人叙说了这段时日的寂寞,还有对安云起的‘思恋之情’,终于想起了一点不妥处,问他:“我今天白天就让人去请你,怎么到了晚上才过来。”
安云起暗暗的送了一口气,终于问道他能够回答的话了,他一字一句的背诵安屛提前预备的台词:“白天在忙,娘子不让我离开。”
安大夫人眼睛一亮:“你晚上独自出门,她不约束你吗?”
安云起笑了笑,露出两颗糯糯的小虎牙:“她不在家。”
安大夫人殷切的道:“那以后只要她不在,你就来寻我,好不好?”
原本以为美少年会答应,对方却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两个字:“不好!”
“为什么?”安大夫人露出受伤的神情,明明已经是三十好几的妇人了,做出这等表情居然比那些少女更勾人心魄,“难道你不想我吗?如今我可是恨不得每日每时每刻都陪伴在你的身边,与你长长久久白头偕老。”她伸手勾住美少年的腰肢,胸口那一对汹涌不停的磨蹭在少年的身上。
安云起退了退,总觉得对方胸前的肌肉太多了,比他的胸肌还大没什么,居然连安屛都被比了下去,他下意识的觉得不愉。
美少年退,美少妇就进,一退一进中,安云起自然而然的被逼到了榻边,直接跌坐在了软榻上,美少妇心痒难耐,一手勾着少年的下颌,一手撑在榻边,在朦胧的月光中,越靠越近,呼吸相闻,肌肤相贴,那红艳艳的厚唇眼看着就要吻上少年的唇瓣……
‘啪啪’两声拍掌,房门不知道何时已经打开,安屛双手相叠的走了进来:“嗳哟哟,看看,看看,我来得真是时候啊,安大夫人,您在强吻民男吗?唉,您别起身啊,您可以继续的,我一定只围观,不说话。”说着,还急急忙忙的关上了房门,捂紧了自己的嘴巴。
安大夫人面色涨得通红,几乎是从安云起身上跳了下来,大吼着问:“你怎么在这?”
“哎哟,我的夫君在哪里,我这做娘子的自然也就该在哪里咯,这叫夫唱妇随啊,大夫人。”
安大夫人指着房门:“给我出去!”
安屛笑得无辜:“出去就出去,不过我出去后,这屋子里可就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了,出去后,要是我不小心说了什么,或者将方才的所见所闻从牙缝里面漏出去那么一点两点,哎呀,”捂着脸刻意的扭捏两下,“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呀!”
安大夫人这才恍然,几乎气急攻心:“你居然敢陷害我?!”
安屛瞪大了眼:“我陷害您什么了?难道我陷害您独守空房?大夫人,做人要厚道,您独守空房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爹的妾室也不是一个两个,每个月只有三十天,您又人老珠黄,不对,您又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十天半个月的还可以忍耐,一年两年下来,唉,身子越来越饥渴,是个人都受不了嘛。”她露出一副‘我很明白,你什么都不用解释’的表情,“所以,久旷之下,您稍稍的爬那么一回墙我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很不巧的,您爬墙的对象选得不好,干嘛选您的女婿呢?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是人之常情,可不能看着顺眼就直接顺到您的床上去啊,您说是吧?”
安大夫人七窍生烟,人都倒在了榻上。
安屛又拉着安云起的手,别有深意的摸了摸,问他:“夫君啊,您的丈母娘很心疼你呢,都疼到骨子里去了。你说说,她都摸了你哪里啊?”
安云起在安屛的‘鼓励’下,很老实的用另外一只爪子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这里,”再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这里,”然后犹犹豫豫的摸向自己的唇,“这里?”
“啧啧,”安屛一阵怪音怪调,眼珠子直接梭到了他的双腿之间:“你的宝贝小鸟儿……”
“够了!”安大夫人终于在要晕倒的瞬间被‘小鸟儿’三个字给电得清醒,赶紧阻拦,扶着差点窜出来的心跳,“说罢,你到底要干什么?”
安屛眨眨眼:“瞧您说的,我什么都没干啊,是您方才正准备‘干·,点,什,么’!”
“闭嘴!”安大夫人喘着粗气,“安丫头,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提出你的要求来。”
安屛娇羞(?)的笑了笑:“您真是个实在人。夫人,您知道的,我好歹也姓安,原本也是这安家大宅的一份子。”
“你永远别想重新回到安家!你永远都不可能做回安家的曾孙长孙女,你别想在安家的族谱上留下任何一个记号。”
“切!”安屛嫌弃的摆了摆手,“我要哪些虚名做什么!直说吧,大夫人。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一个字————钱!”
安大夫人松了一口气,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wenti :“你说,要多少!”
“不多啊,我如今快十五岁了。据我所知,从我出生的那一日起,我就没有享受过安家曾孙孙女的待遇,更别说我的娘身怀六甲的时候还日日夜夜的伺候着你了。”
“别废话,多少!”
安屛耸了耸肩:“不多不少,一万两银子!”
安大夫人趴着软榻:“你怎么不去抢!”
安屛哈哈大笑 :“多么?一点都不多!您的女儿从被怀上的那一天起,可就收到了不少的好礼。她从第一天长到现在的十四岁,每一年收到各家各族的红包、年礼、周岁礼、寿礼,每个月的月银,每一季六套新衣新鞋,这些折算起银子来,少说也有几千两吧?还有我的娘,虽然一直没有被抬成妾室,可她到底给我爹生了我,她该得的妾室份额,还有给你们安家做牛做马的那些年的月银,再加上大夫人赶我们母女出去后,我们所承受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娘的青春损失费,我的成长折损费,还有给抚养我的老爷子的医药费,生活费,教育费,劳心劳力费!对了,还有您作为主母,欠我一个女儿的教导费,爱心费,操心费……”
“我……”安大夫人侧卧在床,有气无力“我给你就是。”
安屛小心翼翼的折叠好银票,对着安大夫人虔诚的双掌合十:“银货两讫。大夫人,天色已晚,您早些安歇,还可以睡个美美的美容觉哟。”
安大夫人只差喷她一脸血,今夜发生了这档子事,谁还能安心睡觉?
临走之前,安大夫人才提醒她:“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
“当然!”安屛像个小朋友似的,牵着云起的手摇了摇,“今夜是我与云起一起来找大夫人商讨成亲的琐碎事宜,并没有发生什么见不得人,或见不得光的事,您尽管放心。”
摆摆手,安大夫人已经彻底的不想说话。
直到背后那一张繁复花纹的院门被紧紧关闭,安屛那一脸的笑意才彻底散去。
“云起啊,你说你的娘子是不是个大善人?”
“?”
“我都没有找大夫人要我娘亲的安葬费哦。我的娘亲,当初可只有一张破烂的草席草草的裹着,连一块安葬的地方都没有,她被我火化了,一根骨头,一点骨灰都没有留下。她一辈子那么苦,实在是不应该再有留恋,所以,我把她的骨灰都埋在了花坛下,尘归尘,土归土。”
夜路下,少女平凡的面容上一片平静,白日里的那些精灵古怪和作黠搞笑似乎都被夜风悄无声息的带走,只留下苍白月色下映照出的奇异艳丽,让人目眩神迷。
安云起静静的看着她,鬼使神差的伸手盖住了她那透着悲痛的眼眸。
“做什么?”安屛问。
“玩游戏。玩找娘亲的游戏,我牵着你,去找你的娘亲。”
安屛闭着眼笑道:“我都没有娘亲了,你找不到的。”
“没事,”少年说,“找不到也没关系,我陪着你。”一直陪着,牵引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