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王中毒了!
满朝震惊,从太子之后,皇后的另一位嫡子也难逃魔掌了吗?
皇后在州王的床榻前差点哭昏了过去,老皇帝也从自己的寝宫走了出来,看着病床上气息奄奄的儿子,拄着拐杖使劲的敲打青白玉地面:“查,给朕彻底的查!”
皇后泪珠连连:“只怕这事寻常的大臣不敢查,哪怕查了,那也不敢如实禀告。”
老皇帝面色一冷,整个宫殿里的宫人更为战战兢兢。
皇后的意思很明白,太子遇刺,州王中毒,这明显是针对皇子们下的局,这是要了皇后的命啊!对外而言,皇后只有太子与州王两个嫡亲儿子,太子尸骨未寒,州王就徘徊在阎王殿里,这比直接要了皇后的命更加厉害,也怨不得皇后哭得死去活来。
为什么大臣不敢查?涉及太子还好说,连州王也牵扯入内,那么只要不是皇后的皇子们就都有了嫌疑。太子死了,州王也死了,得益者是谁?是其他有皇子的嫔妃啊,是那些已经有了爵位的王爷们啊!明摆着涉及到皇权之争,哪个臣子敢去查!太子一系的人因为太子逝去,人早就散的散,死的死,余下的也被其他皇子们收入羽下。州王一直深居皇宫,王爷的府邸还在建,人脉也还在建立,朝中自然没有什么人。余下的臣子,又有多少没有投奔其他皇子?从龙之功是天大的功劳,哪位大臣不想去博?可如果借由此事直接将某位王爷拉下马之事也有可能,问题是,拉下马了还好,如果没有拉下马,反而被某位王爷惦记上了,那再遥远的从龙之功也成了梦想,哪个大臣敢拿项上人头去博?那位大臣敢拿全家老小几百口人的性命去赌?若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那不更是枉死了吗?傻子才会去查。
皇后想得到这一层,皇帝更是如此,当下脸色就青青白白。他本来病体沉疴,如今更是显得老态龙钟,偏生他还在强撑,让人忍不住怀疑皇帝会不会越老越糊涂,要找替死鬼了。
宫殿中正压抑得呼吸都听不着时,一个小太监终于受不住这气氛,跪倒下来,胆战心惊的说了一句话:“州……州王是喝了寿王送的青荷酒才中毒的。”
老皇帝龙目一眯:“当真?”
小太监结结巴巴:“当,当真。皇上不信,可以让太医院查看那酒。酒应当还余下一些,州王说难得赢得二哥的美酒,要省着点喝,故而方才也只是喝了两三杯,酒壶……”他指了指外殿桌案上的琉璃酒壶,“在那里!”
立时就有人去拿了,围绕在床前的太医们接过,有的沾了一点点品,有的查看颜色,有的直接拿着银针去试,不过半盏茶的时辰,就回禀,说:“酒中的确有毒!”
皇后立即问:“能解吗?”
太医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为首的太医道:“因为州王最近伺疾,身子渐弱,每日回宫后总是要先喝一碗虎骨汤。这酒是在喝了羹汤之后才用,与那汤水中和了不少,故而中毒不深,亦容易解。”
皇后喜极而泣:“那快快开方子,替皇儿解毒。”太医们自然忙活起来。
老皇帝已经让人提溜了小太监去审问,同时,也传唤二皇子,亦是寿王进宫面圣。
宫里人去传话,寿王听了口谕不知道很久没有出现的皇帝怎么病好了,还第一个传自己,也不知是福是祸,给那太监封了个红包,太监闻歌知雅意,轻声道:“听闻州王突然中毒,有人看见太医院捧着个琉璃酒壶出来。”
皇帝诸多儿子就属寿王最好酒,也爱以给诸多皇子们送酒的名义表达自己看重兄弟之情,朝中有不少大臣称赞寿王有太白之好,是个雅人,可惜的是寿王从小不会吟诗作对,文不如文王,武功也不如太子。
寿王料定自己被人惦记了,急忙中也不好找门客们商议,亲信也没在府里,只能喊人去知会六皇子,带去四个字“小六救命!”
六皇子本与寿王断了来往。为了那一条街的店铺,两兄弟是彻底的撕破了脸皮,这事在皇子中而言可大可小,至少对于六皇子来说,皇城的店铺他真的不差这一点,南厉各地都有他的商铺和田庄,甚至北雍也有他的买卖,只是不为外人所知。可是对于其他不会赚钱的兄弟而言,一整条街的店铺,而且还是皇帝给的,里面蕴含的意义重大,甚至,那里也的确是个‘金矿’啊!眼馋的人不知何几,人为财死,兄弟之间为了利益钱财而成了仇家的更是不知多少。
听到这么一句话时,六皇子的脸色一时五彩缤纷,实在是敲不出个结果来。不过,六皇子到底还记得少时二皇子对自己的情分,六皇子并不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他很懂得知恩图报,于情于理之下,他就去了。
到了宫里,通过禀报后一看,寿王已经在地上磕头可得头破血流,那脸色比白无常都有过之不及了。
皇帝满面的疲惫,半瘫软的坐在龙椅上,淡淡的说了一句:“老六也来了,你是来看望老七的吗?”
六皇子对宫中的消息传递慢了些,也大约知道今日州王请了太医,他只是稍稍思忖了一下,就道:“七弟吉人自有天相,再有父皇真龙庇佑,一定能很快的转危为安。儿臣只是担心父皇操劳太过。您也还病着,儿子们也一个个惹您担忧生气,再坏了身子,儿臣们的罪过就真的大了。”
老皇帝老怀甚慰:“知道你是个孝子。只是,你这小子知晓父皇病了,怎么不入宫伺疾啊?”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皇帝老了是不错,可他毕竟是个帝王。天家无情,他真的不会指望每个儿子都父慈子孝,只是经过了前些日子六皇子哭诉之时,对老六的感情更加亲密些,故而才有这么一说。对其他儿子们,老皇帝可从来不会这么和颜悦色,看看地上的寿王就知晓了。
谁知道,话音刚落,六皇子就脸色剧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急切的问:“难道不是父皇不许皇儿入宫伺疾的吗?”
皇帝一听,也愣了:“怎么回事?”
六皇子道:“皇儿那日自省后,就到处去寻找珍稀药材,想要献给父皇,不负儿臣苦心,终于早着了一支千年老参,隔日就入了宫想要请太医院看看,如能有所助益,能够让父皇龙体尽快康复。哪知,皇儿居然连宫门都进不来了!”
老皇帝怒问:“你身为朕的儿子,当朝六皇子,怎么会连宫门都进不来!”
六皇子无辜道:“儿臣也不知晓啊,守门的侍卫说无传召不得入宫,儿臣想来是父皇要静养也就没有强求。哪知第二日,第三日照样不许儿臣进来。这……儿臣虽然没有封王,也在宫外已经御赐了府邸,可皇宫依然是儿臣的家啊!儿臣也想问,儿子犯了什么错,怎么连回家看望父亲也不成了!”说着眼圈就红了,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
二皇子见机行事,立即也哭道:“儿臣也是!就连除夕,父皇也没有如往年一样,在宫中设家宴。从父皇病了之后,儿臣已有一个半月未曾拜见父皇了,就算是想要伺疾也得门而不能入。”
两个儿子的几句话顿时就让老皇帝脑中敲响了警钟,不过,他面上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先喝住了寿王:“朕与老六说话,你插什么嘴!别以为朕会忘了你对老七做的好事!”
二皇子苦着脸:“父皇,儿臣真的冤枉啊!难道只凭借一个小太监就能够指证儿臣有谋害兄弟的嫌疑吗?青荷酒儿臣的府里有很多,不止送了老七,连老六都有半酒窖的酒是儿臣送的。世人都知晓儿臣好酒,儿臣会蠢得用酒去下毒,给人抓把柄吗?父皇,儿臣不是您经常嫌弃的老四,哪里有那么蠢笨。”
这话也很是在理。老皇帝思索了一回,外面有人禀报,说皇后求见。皇后不守着州王,来前殿做什么?难道她怎么快就知晓皇帝传召了老二了?那皇后对皇宫的掌控力就可见一斑了。老皇帝瞬间想到了老六说的有家回不得的话,前后串联,顿时明白了什么。
“传!”
皇后果然是知晓皇帝召见了寿王,进门后看到寿王就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对方,哭诉道:“皇上,您可得为七皇子做主啊!”
老皇帝点头:“朕已经命老六协同大理寺彻查州王中毒之事,你稍安勿躁,不用多久,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
皇后冷凝着眉头:“事情早已清楚明白,为何还要查?皇上,寿王是您的儿子,七皇子更是您的幺儿啊!您不能因为寿王是太子之后最能继承皇位的继承人,就让他肆无忌惮的残害手足……”
“够了!”老皇帝暴喝,在这种时候,皇后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几乎是要将寿王直接剿灭,这等诛心,这等狠辣,还有这不可一世的语气,她真的当这皇宫是她的掌中之物了吗?以为他这皇帝真的病得昏庸无能,是她手中傀儡啦吗?
皇帝一吼,皇后就像是bei 猛地惊醒了一般,呆呆的仰视了对方一会儿,在老皇帝阴郁的对视下终于低下了头:“臣妾,越矩了!”
老皇帝挥了挥手:“朕知晓你爱子心切,可你也要明白,老七是你的儿子,老二的嫡母也是你,甚至是老六,也要唤你一声‘母后’!朕不会让贼人逍遥法外,可也不会让人随意诬蔑朕的儿子,你明白了吗?”
还有什么不明白?皇后哪怕恨得要将这些个皇子们都挫骨扬灰,可在州王还没有爬到那至尊之位时,她还不能随心所欲,只能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