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只是乍然遇见时听到的冷嘲热讽。
当婢女似笑非笑的对她说:“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睿王妃吗!”的时候,安屛还可以置若罔闻。
吃饭之时,亲兵们送上来的碗筷只有睿王和温长清的份时,她也可以淡定从容。
可在她经过了一天的站岗,爬上床榻准备倒头大睡时,一墙之隔的窗外会传来士兵与婢女对她身份地位的各种嘲笑,甚至讽刺她‘床上功夫了得’之时,安屛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要么成为忍者神龟,要么就把头上的刀给拔了,给敌人一个痛快。
所以,当温长莺的婢女再一次路遇安屛的时候,刻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喧哗,道:“王妃殿下要去哪里呢?怎么不见丫鬟嬷嬷们陪着,该不是要去私会某些人,不好带着仆人一起走动吧。”
一段简单的话,听着是何种的尊重,又是何等的体贴,只差说她勾搭了睿王还不够,还对六皇子亲切可人,左拥右抱好不惬意了。如果要颁发铁齿铜牙的奖状,安屛会毫不犹豫给她一张。
温长莺知道婢女替她出头,特意摇了摇自己的肩膀,颇有一种高人一等的蔑视之意,正要如往常一般从安屛身边路过,不巧的是,今天安屛堵在了本就不够宽阔的路口,安屛以比对方更加高傲的姿态藐视着温长莺:“俗话说得好,打狗看主人。还有一句俗话,有什么样的狗就有什么样的主人。一条狗,张口闭口询问主子的去处,横眉斜嘴的嘀咕着私会的字眼,这样口无遮拦的狗也只有温姑娘你大度的收留了。”
温长莺看了看自己的婢女,淡定的道:“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也是,”安屛点点头,“这样忠心耿耿的仆人实在是太难得了,居然一天到晚惦记着私会什么的,也不知是温姑娘被她抓了什么把柄,或者她心里有了什么计较,才心心念念的脱口而出。”
那婢女吼她:“你含血喷人!”
安屛笑道:“看看,先前还说我是王妃,这才多久,转头就跟我呲牙咧嘴,这不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么?你每次见了我,左一个王妃右一个王妃,可大家都知道你是如何不将我放在眼里的。你对着我都可以面上一套心里一套,对着你的主子,那就不知道是不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了。要知道,一个贴身的婢女,在未出嫁之前可能对女主人一心一意,可出嫁之后,她的那颗心哪……,啧啧,”安屛弹了弹自己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温姑娘,你可要担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咯。要知道,如今的女婢大都是心比天高。”
安屛想了想,又笑道:“毕竟,她旁人都不针对,就只挑了我这位空有其名的‘王妃’呢?”
所有人都知道,大家族里面,给千金小姐们选择的年轻侍女都是为了以后给姑爷做妾的,少有被许配他人。故而,这也养大了那些个婢女的野心。主母不得宠,让自己贴身婢女争宠,最后反而被婢女持宠而娇打压得抬不起头的主母也不是没有。
女婢听得面色苍白,更是印证了安屛说她想要借着温长莺爬上睿王妾室之位的打算。
温长莺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善,身为贴身的侍女,哪有不知道这位主人脾性的?当即,那婢女就吓得面如土色,摇摇欲坠,只呐呐不成言的说:“不是的,奴婢对姑娘一心一意啊……”
只是,这话却是没有人信了。
小小的一幕很快就被人告知了温长清,他倒是笑说:“这样也好,我往日都觉得长莺身边的人太过于狂妄,总是仗着主子的身份为所欲为,少不得替她得罪了人还不知。趁此机会,也可以让长莺将身边的人疏离一遍,太过于肆意的都清理了吧。”
压根不提安屛的坏心,可见,相比之下,温长清比温长莺会做人多了。
日后,温长莺身边之人也不敢明面上对安屛嘲弄,只要你一说,你就是对睿王有企图,要利用温长莺扫平争宠前路上的障碍,不管她们暗地里如何对安屛咬牙切齿,面上是绝对不敢不敬了。
睿王的船上,自然也都是他的耳目。在他看来,这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相信安屛会处理好,如此看来,安屛果然不负他的期望。
只是,他的心思更加多些,对温家兄妹了解也更加充足,额外吩咐张家娘子:“多看顾着她,如今她是众之所矢,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暗算了去。”
张家娘子道:“那王爷您还放心着让她到处长牙舞爪的咬人?”
秦子洲笑道:“我喜欢看她活蹦乱跳的样子,像一只小豹子。”
张家娘子又问:“她的家人,王爷您都安排妥当了?”
秦子洲继续埋头文案:“投靠本王的世家可不止温家一家,投奔我的幕僚也并不比温长清差。”
“更何况,温大姑娘身边还有王爷您的人,她的一举一动又哪里能够逃开您的耳目。”
秦子洲笑她:“你是聪明人。”最好只做聪明事。
张家娘子捏起兰花指,唱到:“奴家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拍拍屁股,继续她的护卫大业去了。
安屛也不怕温长莺,其实她蛮喜欢温长莺直来直往的性格,虽然有点骄纵,可也有自己的底线。不过,她也知道,相比温长莺,温长清才是秦子洲真正的左膀右臂。
她小心翼翼的挨着秦子洲度过了几天,瞧着温长清依然对她不冷不热,除了特意感谢她对温长莺的‘提醒’外,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这样,她就越发不安了。
你抓贼可以,没有天天防贼的道理。
过了几天,安屛在秦子洲身边呆腻了,直接跑去找六皇子喝酒打屁聊天。
两人除了聊怎么赚银子,就是怎么坑人,简直是臭味相投,隔得很远张家娘子就嗤之以鼻了。
这日,安屛喝多了酒,与六皇子关于度假村年终分红起了争执,安屛执意认定自己出了主意,也要拿百分之一的红利。六皇子觉得她空有想法没有银子一切都是妄想,他们兄弟将她的野望付诸现实,她应该替他们高兴,怎么还敢要银子!
两人睁得面红耳赤,一杯杯的酒灌下去很快就空了酒壶,又有人来上了新酒,两人再一次干杯,以谁最先醉倒谁就认输为赌注,胡喝猛喝,不知不觉就闹腾到了三更。
静谧的夜晚除了水声拍打船身外,再也听不到一丁点的响动。
六皇子喝干了壶里的最后一滴酒,即站起来大声笑道:“我赢了!”低头一看,安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上睡得东倒西歪。
六皇子踹踹她:“喂,我说我赢了!”歪着头想了半天,又贼笑,“你要赚银子的话,不如来我的名下啊,保证给你安排一个即轻松又月钱多的活。”半响都听不到安屛的回话,又去摇晃她,“你觉得怎么样啊?”
安屛难耐的打掉他的手,转个身继续睡。
六皇子打了个饱嗝,只觉得眼前几个安屛乱晃,身子也由开始的冷到逐渐的热,最后连额头都开始冒汗。
“这,这是怎么了?来人啊,给本王备水,本王要沐浴!”说着就去拉扯衣衫。
秦子洲被张家娘子喊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半·裸·着的弟弟抱着睡得不醒人事的安屛在跳舞。两人跳一段趴在地上,又爬起来再跳一段,有一起跌在窗边,安屛睡得太过于深沉,被六皇子强制折腾下衣襟大开,都可以看到里面的白色亵衣。
秦子洲脸色漆黑,直接从自家弟弟手中夺过安屛。
张家娘子举起酒壶在鼻子尖嗅了嗅,道:“这酒里面加了料。”
秦子洲一模安屛脉搏,脸色就堪比包公了,那一头,六皇子脱得只剩下亵裤,拿着腰带不停的在空中甩动,口里伊伊啊啊的唱着不知名的曲调。
张家娘子笑道:“等六皇子也醉倒了,等到明日外人一来,不管他们两人有没有事,安姑娘都不可能做睿王妃了。”
秦子洲怒从心头起,随意抓起他的外衣裹了裹,用腰带将人绑缚住,往腋下一夹,走到船舱外,大手一挥,就将自己的亲身弟弟给抛入了河水里,噗通一声,好大一阵水花。等到值班的船工大喊:“有人落水啦!”这才施施然的扛着昏迷的安屛回了自家大船。
早已有眼色的亲兵抬了浴桶进了内舱,秦子洲粗鲁的拔了安屛的外裳,拍打着她的脸:“醉鬼,醒醒!”
安屛皱着鼻子,大骂:“混蛋!”
秦子洲大怒,直接把人也往浴桶里面一丢,安屛整个人咕噜噜的直接滑到了桶底,除了水面上的泡泡,人居然还没有清醒。
秦子洲一想到那壶被下了料的酒,又忍不住伸手从桶里捞出人来:“再不醒来,我就替你沐浴了啊!”
得到的回答,是安屛没心没肺的一个泡泡。
秦子洲再无二话,双手用力一扯,直接将湿漉漉的亵衣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