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屛起床后,看到的就是一副美少年闻鸡起舞的景象。
那朝日的初阳徐徐落在他的发上,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连那人都显得遥不可及起来。安屛还抱着手中的薄被,恍恍惚惚的看了许久,直到对方晨练罢手这才醒悟过来。
她低头思索了一番,再看着对方若无其事的去井边提水冲凉,自己不好再看,转身回了屋子。整理好床榻,又去了厅堂将昨夜残留下来的凉席等物都收纳好。打开衣柜,一眼即看到满满一格男子的长衫短衣,都拿出来仔细又折叠了一次,分门别类的放好。
自己洗漱完毕,将烧好的开水都灌入各色茶壶,有的里面泡了通大海,有的里面是金银花茶,有的是菊花枸杞茶,有的是最为普通的绿茶。天气还没凉,茶铺里喝凉茶的人居多,安屛是个会思考的,跟着客人的身体需求提供茶水,也算是镇上茶楼里面别有的一份,既省事又贴心。
她用大灶继续烧水,挑了几根明火旺盛的柴火放入小灶,切了些五花肉片,大蒜青葱。等到安老爷子和茵茵都起了,这才煮面,而后用豆鼓大蒜爆炒了五花肉片浇在面汤上,洒上葱花,瞬间整个厨房就香气四溢。
茵茵难得吃上安屛做的面条,早就馋嘴得不行,奉承道:“以后我们不开茶寮的时候,就改开面馆,让屏姐姐每日里给我煮面吃。”
安屛笑意盈盈的捏了捏茵茵的鼻子,指着其中最大的一碗对秦子洲说:“我的手艺不好,希望王爷不要嫌弃。”
秦子洲沉默的端起自己的面碗,先叼了一块五花肉吃了,这才慢悠悠的跨坐到桌边。
茵茵正在长身体,面条吃过后,五花肉也吃得干干净净,恨不得把汤都喝了。安屛将自己碗里的肉分她一半,回头见秦子洲默默的瞧着她,又将另外一半分给他,自己面条才吃了几根,抬头,见秦子洲捧着空碗又盯着她,安屛无奈,将自己的面条也分了他大半,汤也过了些去,只留下几口给自己勉强填肚子。
温长莺来的时机很是不对,正好看到堂堂皇长子殿下舔着面碗里的残渣,几乎当场落泪,说:“王爷,我就说您在外面肯定会吃苦,看看他们都给你吃些什么。连府里的三等丫头都不吃的东西拿来孝敬您,也不怕没了脑袋。”
说着就将自己提来的屉笼一层层打开,各色晶莹剔透的包子糕点饺子一个个都散发着混香,只是看着都引人食指大动。
秦子洲把被舌头舔得光溜溜的碗放下:“吃饱了!”
温长莺娇嗔一句:“王爷……”
秦子洲不看她,自动自发的收拾了碗筷,就抬着烧好火的炉子去开茶寮的大门。
温长莺跟在身后一脸心疼,安屛适时出来问她:“姑娘可会把脉?”
温长莺回头瞪她一眼:“不会!”
安屛道:“那真是可惜了,原本我还指望着姑娘能替我看看我到底中了什么毒,如果是你熟悉的,最好能够帮我解了,这样我与王爷也互不亏欠,他也不必被拘束在我们这一方小小的茶寮里面。”
虽然温长莺觉得是安屛勾引了秦子洲,可听这话,秦子洲对她好纯粹是因为她中了毒的缘故,心里嘀咕秦子洲太过于看重对方,又忍不住要向安屛问个清楚明白。
安屛说:“是你家王爷下的毒。”
温长莺脱口而出:“那你怎么还没死?”
茵茵眼珠子一瞪,直接插话道:“你才死了呢!”
温长莺道:“我才不会被王爷毒死呢!”
茵茵对她呸一口:“你才被人毒死!”
温长莺怒:“你个丫头胡说什么呢?”
茵茵直接提了门口睡大觉的蠢狗一脚:“火锅,咬她!”
“汪?”
茵茵从桌上摆着的食材里面挖出半截鸡腿:“咬她,就给你吃。”说着,就拿着鸡腿朝着温长莺投掷了过去,火锅甩着舌头就扑,眼看着就要鸡飞狗跳,也不知道哪里伸出一只手,手指勾着鸡腿,手腕正好卡在火锅长大的嘴巴里。
秦子洲冷着一双眼,对火锅道:“松开。”
“呜呜……”鸡腿!
茵茵气得跺脚:“火锅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我不要你了!”
安屛看着秦子洲,又看向喜笑颜开的温长莺,淡定的道:“狗也会趋炎附势的,茵茵,别闹了,去给爷爷帮忙去。”
秦子洲听了她的话,神色似乎更加冷,于是,冷不丁的一脚直接踩在啃了几口的鸡腿上,碾了碾。
火锅:“……………………”这是人干的事?欺负一条狗,你们也好意思?
非常好意思的秦子洲淡淡的道:“你中了毒,自然要我来解,找外人没用。”
哈,温长莺是外人,他秦子洲什么时候算内人了?
安屛笑眯眯的问:“您‘醒来’了多久,居然一直没有想过替我解毒,想来也是不懂或者不愿的,我实在是不敢劳烦王爷。”
秦子洲不会提醒她,现在的他只有十七岁的记忆,有的毒,此时的他根本还没接触过。否则,依照两人日日滚一张床单,他会不知道她的身子有毒?
不过,十七岁的秦子洲可不是五岁的安云起,在皇族长大的人,可从来不会说自己不会,不懂,不知道!
秦子洲端着一副莫测高深的装逼面孔,对安屛道:“伸出手来。”
安屛左右看看,消遣他:“我觉得我们中间要隔张帘子,这样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也就不会败坏了各自的名声。”
秦子洲嗤笑她:“掩耳盗铃。”
安屛直接对温长莺告状:“王爷他吃我豆腐呢,侧妃娘娘您怎么不管一管?”
温长莺一声缠绵悱恻的:“王爷~~~”
“闭嘴!”秦子洲直接一个眼刀过去。
温长莺:“……是。”
安屛嚯嚯奸笑:“侧妃娘娘,看样子您不怎么得王爷的欢心啊,以后能够顺顺利利身下皇孙吗?”
温长莺瞬间变了一张面孔,咬牙切齿道:“我相信,如果你入了睿王府,别说皇孙了,能不能活着还是个未知数。”
安屛道:“侧妃娘娘说笑了,我一介平民,怎么可能入那远在天边的睿王府。”
温长莺很想问一句:“当真?”可也知晓,这是不是安屛说的算,只闭嘴等着秦子洲的诊断。
不一会儿,秦子洲放下手来,安屛立即问:“怎么样,我还有救吧?”
秦子洲瞄她一眼,犹豫道:“说没救也没救,说有救也有救。”
安屛心里一拧,颇有种意料之中的悲壮:“是要那长白山峰顶的天山雪莲,还是千年乌龟王八身上的龟壳,别是要心爱之人的心头血啊这类的吧?”
秦子洲更加犹疑,等到安屛耐心即将告罄,这才慢悠悠的道:“都不用。”
“那要怎么解毒?”
温长莺首先反应过来,连忙问道:“你真的中了毒?”
安屛眨眼:“对啊,是你家王爷亲口跟我说,我中毒了,半年之内没吃解药就要七孔流血而亡。”
“难道王爷没有告诉你毒药的名字吗?”
安屛眨眨眼,问秦子洲:“王爷,这问题应该你来回答。”
秦子洲面色不动,只说:“既然是我生命垂危之时最重要的倚仗,我怎么会轻易告诉外人那毒药的名字。”
温长莺一想,也是,不过:“王爷历来喜欢立马见效的毒药,这半年……”
秦子洲打断她说:“那时候定然是我见血封喉的毒药都用完了,只留下那慢刀子磨人的次等药丸。”
安屛想起那被骤然毒杀的黑衣人,冷不丁的打了个颤:“别打岔了,王爷,您直接说,怎么解毒吧。”
“是不是解毒后,你我就两清了?”秦子洲不愧是官僚主义,说话慢吞吞,说一句含半句,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狠角色。
安屛见对方始终不给个答复,干脆道:“对,解毒后,王爷您与小女子就路归路桥归桥,互不相干了。”不甘心,又忍不住补了一句,“当然,您老人家若是看在小女子一家人照拂了您好几个月的份上,给我赏赐个占地千倾,不,百倾的府邸,或者直接划给我几千几万亩良田,顺道给我做个靠山,让我也能够在这南厉横着走的话,那就更加好了。”
秦子洲早就知晓她的性子,等她说完,也笑道:“这很容易。我想,解毒后,你不想要这些好处我也会强行塞给你了。”
“嗯?”难道解毒的方法太奇特,太过于匪夷所思,导致王爷的智商又倒退到五岁,对安屛言听计从了?
“其实,”秦子洲慢悠悠的道,“解毒的方法很简单,只需要我的第一滴精血即可。”
“精血!”温长莺惊呼。
“第一滴?”安屛疑惑,琢磨来琢磨去,“这精血不是心头血吧?第一滴是怎么个意思?”
“很简单,”秦子洲再一次强调,“解药既是我与人交·合时的第一滴精……”
精?精!精?!
“噗。”
还第一滴!
“噗噗。”
安屛捂住自己的血盆大口,扫向某人的下半身,泪流满面:“敢问王爷,您的第一滴精……精,还健在吗?”
秦子洲望向安屛,笑得为讳莫申。
“雅……蠛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