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雨未停,府中却热闹了起来,不同于往常的热闹
雍镰王回来了,还带着娪婞,两人浑身湿透,显得有些狼狈。朱先生没来,只有一个叫严风的统领,带着御军包围了府邸
见到我,他上前一步,行了礼“王妃,皇上盛请,还请移步”身披铠甲,手持佩剑,如当年的模样,只是少了些杀敌的气魄
我一笑,略点头,“那便有劳严统领”十五年了,他老了许多,真是岁月不饶人,不过他眉头的那道疤我是不会忘的
狰狞而可爱,因为是我给他抓的
显然他有些吃惊,直直地瞧着我,便没再说什么,而是朝一侧的雍镰王行礼“王爷,此事……不宜耽误,皇上在等着”
雍镰王睨视了我眼,“嗯”了声,脸色有些难看,“好,不过先让本王换身衣裳,这点时间想必父皇是有的”
“这……”严风怔了下,有些为难,这时又听雍镰王吩咐道“娪婞,你去为王妃准备些衣裳,看来她要在宫里小住几日”
“是,王爷”娪婞行礼下去
回神时,雍镰王已大步出了屋,朝书房的方向而去,此刻,仅剩我与严风统领,其它人的皆在院外守着
府中,从未有过如此多的人,我在想,今日之后雍镰府是会就此辉煌,还是悲寂清凉,这些虽都与我无关,但终究,是我连累了他,连累了雍镰府
我知道此次回来是皇上的意思,毕竟是雍王妃,自然要他亲自接进宫,好生“照顾”
若得到皇上想要的,那便好,若得不到……
呵……
其实后果都是一样的,不论我说不说军令状的下落,我都不可存活于这个朝代的
严风统领朝我行了礼,欲要出去,我却叫住了他,他一怔,回过身,朝我又是恭敬一礼“微臣在,王妃请吩咐”
“严统领…”我唤他一声,突然间百感交集,竟不知说些什么,而此时见他一切皆好,亦是很开心的
我浅笑瞧着他,心里莫名的安全感,如那时教我练剑般,暖暖的!
半晌,我才开口道“天冷,多添件衣服,铠甲很重!”只有我与他知道铠甲后的秘密
猛的,他抬头向我瞧来,半张着嘴,作辑的手微微颤抖着,许是感觉自己失态,随即恢复如初,低下头,只有那声音变的哽咽,“是,谢王妃关心,臣,记得!”
我舒口气,眼眶有些涩,一别十五年,怕他早已认不出我的模样,但我的一句话,便能让他哽咽如此,说明,他记得我,知道,真的是我!
如此,便好……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停了,太阳出来,发出异常强烈的光,地上的积水几乎是瞬间蒸发,这样的景象其实本没什么,但若赶上月初便就不正常了
这使我忽然想起了宫雨的异景来,其实没什么怪异的,只要有独天的气候与地理环境,便可造成独雨的景象
只是,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看着时辰,应到了晌午,雍镰王自回了书房便再也没出来过,而严风统领更是有耐心守在院中,这期间也有几个从外来的人,不过与严风统领说了什么便匆匆离去了,想必是宫中派来的人
如此的急不可耐……
看的久了,也是会累的,更何况昨夜一夜未睡,转身时竟看到娪婞守在一侧,她何时来的,我竟不知!
这丫头眼眶有些红,见我瞧她便将头低下,直直跪着,身子一耸一耸的颤着,却是一言不曾发,从一开始回府,便这样。
好久,我看她的心情平复了些许,才将她扶起,抬手为她擦拭泪痕,朝她一笑“与你无关,不必自责”
此事本就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婢女罢了,对主子唯听是从的,可对我,从未动过歪心思,不是么?
“小……姐……”她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好了,待会王爷瞧去还以为我责罚了你了”
她抬手自顾擦着泪,声音有些沙哑“王爷在等您的话”
我不懂
她咬着牙,纠结了许久,刻意压低了声音“要不我们逃吧,王爷说会忙我们的!”
我一惊“王爷的意思?”
她咬唇点头,左右看了下,“嗯,王爷今日在宫中跪了许久,始终没见到皇上,王爷说,只要你肯,他……不会不管的”
我顿然醒悟
难怪来时两人皆是狼狈,原来是为我求情
我浅笑,心尖暖暖的,我与他并没有夫妻之实,他却能待我如此,这样,我就更不能连累他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开口“去通知严风统领,即刻启程”
“小姐!”娪婞提高了声音,撑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去吧”我朝她一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逃了又能怎么样?
天下之大,却没我素株的容身之处
“王爷会想到办法的!”她抓着我,急得直哭,泪“簌簌”地落下“若可以……娪婞愿……”
“啪”我力道稳稳,一掌掴在她脸上,打的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小姐……”她单手捂面,隔着泪眼瞧我,满脸委屈
吸了口气,我冷声道“记住,你只是个下人,做好本分便可,万不可越逾”
闻言,她止住了泪,重新跪好,匍匐在地,“是,奴婢错了!”
瞧着地上之人,手火辣辣的疼,止不住的有些抖,紧紧地握住,指甲陷进肉里,却不如心的一分疼
至此一句,再无其它,绕开她毅然出了屋
瞬间,泪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