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让大喜,拜服道:“听贤弟一席话,真拨云而见青天也!那瓦岗寨某也略也耳闻,前些时候听闻有一伙响马攻杀了驻守的官军,啸聚此处,占山为王,好不快活。”李绍道:“哥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瓦岗三面环山,寨后有谷,其内有良田千倾,土地肥沃,据此可活十万众。且兼瓦岗寨依山而立,正立于进谷之唯一通道,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正英雄用武之地也!哥哥在此结交天下豪杰,好生聚拢百姓,广积钱粮,当天下有变,进可提虎狼师直取荥阳,洛口,巩县,据此兵家必争之地,以窥天下;退可坐拥万众,择一明主而保之,也不失封侯之赏。哥哥其有意乎?”翟让颔首再拜,道:“事不宜迟,某这就回乡,召集悍勇之辈直取瓦岗!”李绍道:“哥哥稍待,邵薄有家资,愿出白银一万两,助哥哥一臂之力!”翟让当下谢过不提。
韦城县尊因李宁亡故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欲待免翟让一死,又想起故主李浑之大恩,终是故主之恩难报,怕夜长梦多,判了翟让个斩监侯,行文郡上,只待太守回文一到,即刻处斩。
天色破晓,县尊正高卧后堂,忽听得堂外有人以急事相报,县尊急急穿戴齐整,步出后堂,听得狱吏黄君汉私放翟让,不禁大怒,乃一面发出海捕文书,通缉翟让,一面以黄君汉私放要犯,罪当斩首,飞骑上报郡中。刚刚发出文书没多久,忽闻刺史高远已至县衙外,县尊惊疑不定,忙吩咐左右大开中门,迎太守入府。
刺史至堂中与县尊分宾主坐定。行礼毕,县尊乃道:“上官驾临寒舍,有失远迎,还祈恕罪!上官但有所命,遣一小吏相告,卑职敢不效死力。何乃屈尊至此?”高远道:“汝无须多礼,某正为翟让而来。”说罢,抬手挥退左右,与县尊道出了一番情由。
原来,高远乃当朝齐国公,上柱国高颎之子,李浑与高颎同朝为官,当初又一同扶保隋主杨坚,同为从龙功臣,是以交情深厚,两家遂为通家之好。前些时日闻得李浑全家皆斩,高远正暗自神伤,这日韦城县公文来报,有县法曹翟让吓死李宁,论罪当死。高远正奇怪,翟让吓死李宁原属无心致人死地,论罪不及死,怎地会判了一个斩监侯?待想到韦城县令是由李浑举荐,又看到死者是李宁,当下恍然,心道:这李宁岂不是李世叔幼子?别人也倒罢了,然高家与李家那是世交,高远岂会不识李宁?天子要杀李浑,皇命难违,高远正憋屈无奈,但闻李家独苗李宁逃得性命,本自欢喜,却被翟让吓死,不由得怒向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于是杀气腾腾奔韦城而来,欲待亲手剐了翟让以报李宁大仇。
县尊听得高远如此这般一说,大惊失色,汗出如浆,拜倒请罪道:“上官恕罪,那翟让被狱吏黄君汉私放出了大牢,现已逃去无踪,卑职正全城捉拿翟让。”高远勃然作色,道:“那黄君汉如此可恶,即刻斩之,稍卸我心头之恨。”又喝道:“来人,尔等带人大索全城,捉拿翟让!”这边调兵遣将,却引出一个小人来。
此人名唤贾不全,原是法曹佐吏,上任法曹因年老还乡,本有望代其法曹一职,却不料半道里杀出一个翟让顶了法曹一职。因法曹一职管一县之司法,诉讼,治安,其上大有油水,自古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贾不全谋此任不得,乃深恨之。又听闻翟让乃是李家庄李仁李绍父子举荐,于是连同李仁父子一齐恨得牙痒痒。闻得翟让杀人待罪,黄君汉私放之,郡守驾临县城,大索全城,不由得大喜,暗思:某当如此如此。
于是直奔县衙,求见高远,道有下情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