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龙岳果真聚合各路人马,共计十万,兴兵讨伐豹乙图。然而,这一决定并非贸然草率。道长古鲁丹与文琅不谋而合,欲打败狼迫人,必先迈过豹乙图这道坎,而且越快越好,须趁豹乙图根基未稳,羽翼未丰,一鼓作气,战而胜之,如此便真正可与狼迫人一决雌雄。
义军大举进入蓝雾之域。豹乙图得到军情,急调乌须陀前去迎敌。两军在南阳镇遭遇,一场决战蓄势待发。豹乙图为了提防乌须陀背叛,名义上调遣西阳镇姑母大脚婆婆赫拉纳援助,实则见机行事,一旦发现乌须陀存有异心,便将其就地处决。
龙岳急于速战速决,下令攻打南阳镇,但乌须陀老奸巨猾,龟缩镇内,高悬免战牌。任凭义军将士如何叫阵,就是不肯应战,并且下达一道严令:“谁若擅提与义军作战,按军法处置;不守军令私自出城作战者,即使打了胜仗,同样按军法处置。”龙岳等人面对壁垒坚固的西阳镇,一时无可奈何,只得等待机会。
义军帅帐之内,龙岳深锁眉头,来回踱步,苦苦思考对敌良策。这时,道长古鲁丹和文琅走了进来。
龙岳急问道:“虬大哥与众将前去讨敌,有何新进展?”
文琅摇头道:“并无进展。乌须陀依仗南阳镇沟深高垒,不肯出来交战。我军远道而来,利在速胜,如果这样耗下去,旷日持久,粮草不继,恐生异变!”
龙岳叹道:“本想一鼓作气,攻破蓝雾之域的防线,直捣黄风老巢,不料碰上乌须陀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真是打也打不得,耗也耗不得,气死人也!”
道长古鲁丹道:“要想攻破南阳镇防线,必须设法除掉乌须陀,或者将他从前线调走。”
龙岳道:“豹乙图不惜重金豢养乌须陀,想必是格外器重,岂能轻易把他从前线调离?”
文琅道:“我与道长已经商量好一个计策。”于是,将具体办法细细说了一遍。
龙岳转忧为喜,道:“以毒攻毒,果然妙计!”
次日,龙岳身边几名心腹小校,化装成平民,悄悄绕到南阳镇西门,趁机潜入镇内,以重金贿赂大脚婆婆赫拉纳手下几个贪财的文官。不过数日,各种各样的谣传,不胫而走,越传越广。有人言:“想当年,乌须陀镇守苏拉察关,何等英勇神武,现在主子一换再换,胆子一小再小,不知是畏敌还是通敌,可见他对豹王心存二志。”有人言:“乌须陀老来丧子,更狠豹王囚禁其幼子,哪肯真为豹王卖命,不过是混吃等死,得过且过。就算果真与敌对战,又岂是对手?不如将主帅之位让与大脚婆婆。”另有人言:“听说乌须陀吓破了胆,吓得大门都不敢出。他自己不敢出城迎战倒也罢了,下面有骨气的战将要出去作战,还要被军法处斩。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难道让豹王和蓝雾之域的人都跟他做了鼠辈、乌龟?”
流言传到大脚婆婆赫拉纳的耳朵里,她忍不住阴冷一笑。平素就看不惯这种贪财好色,胆小如鼠之辈,这次奉侄儿之名,就是来暗防乌须陀的,这次岂能放过他?于是,大脚婆婆赫拉纳修书一封,向豹乙图密奏所闻的种种谣言,并添油加醋,极尽贬损之能事,将乌须陀说成活该千刀万剐的叛贼。
豹乙图火冒三丈,立即回复,允许大脚婆婆赫拉纳便宜行事,如果乌须陀确有反叛之意,可先斩后奏,绝不姑息。
大脚婆婆赫拉纳心中有底,便带着亲信直闯帅府,面见乌须陀。此时,乌须陀借酒浇愁,早已喝得醉醺醺。他因受了豹王的财色之贿,加之幼子被挟,不得不委身篱下,但他何尝不知,豹乙图一介武夫,难成大事,到头来自己难免深受其累,到如今看来,就算身家也难以保全。困闷之余,只好纵情酒色。
几名歌女还在搔首弄姿,鼓乐笙箫还在高歌低吟,乌须陀坐在案后,醉眼迷离,脸上挂满了苦笑。大脚婆婆赫拉纳大手一挥,歌女乐师吓得赶紧退了下去。
乌须陀耳根清净,立即大骂道:“怎么停了?怎么停了?是不是活腻了?来人……”
大脚婆婆赫拉纳讥讽道:“乌帅是说自己活腻了吗?”
乌须陀睁开眼睛,见许多人站在面前,刀光闪闪,顿感不妙,急忙起身,晃了几晃,站稳之后,赔笑道:“婆婆何时驾到?有失远迎,莫怪!莫怪!快请坐下,一道饮酒。”
大脚婆婆赫拉纳冷笑道:“大战在即,你居然还有雅兴饮酒?难道忘了豹王重托?看你今日表现,哪对得起你所受俸禄?一味龟缩忍让,难怪群情激奋,人心背离!”
乌须陀听出话音不对,猜想来者不善,便猛然警醒,故作镇定道:“我受豹王帅印,如何作战,自有分寸。婆婆无需操心,若来饮酒,乌某欢迎;若无兴致,改日再聚。送客!”
大脚婆婆赫拉纳把脸一沉,厉声道:“不识抬举的东西!”猛然抽出腰刀,架在乌须陀的脖子上,继续说道:“你不过是我侄儿养的一条狗,也敢在我面前信信狂吠!我早就发觉你心怀不轨。实话告诉你,豹王已下旨意,处决你这个贰心贼子!”说完,手起刀落。乌须陀本欲反抗,奈何饮酒过多,浑身绵软,已无反手之力。却见刀光闪过,鲜血狂喷,可怜乌须陀一声没吭,便倒在血泊之中,一命呜呼。
南阳镇原有守军十万,大脚婆婆赫拉纳又带来八万人马,加在一起,共有十八万之众,统一由大脚婆婆赫拉纳指挥。乌须陀既死,原定的军纪全部作废。原来的营垒全部废除,合并成一个大营。大脚婆婆赫拉纳将乌须陀旧部守将全部撤换下来,另派自己带来的将领前去把守。一切撤换完毕,立即发布新令:“若敌来犯,即刻出击。奋勇向前者,赏!畏葸不前者,斩!”
就在大脚婆婆赫拉纳踌躇满志之时,小校来报,有敌前来叫阵。大脚婆婆赫拉纳大吼一声:“来得正好!”随即率众将出镇迎战。
虬弑魔担任义军前军主将,手拿大夏龙雀,纵马阵前,说道:“大脚婆婆,别来无恙!想当日,我们也曾同在一个麾下。婆婆突然离去,虬某未曾远送,没想到今日竟又相见。婆婆明智的话,放我义军过镇,铲除豹乙图,同灭狼迫人,汝或可立旷世奇功,名留青史。”
大脚婆婆赫拉纳笑道:“你我最早在岈石口就交过手,我看你也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何苦跟着那些乌合之众?实言相告,豹王乃是我的侄儿,我的话倒也有几分分量,只要我一开口,豹王便会给你高官厚禄,你也算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岂不美哉!”
虬弑魔怒道:“一派胡言!看来你这大脚贼婆,也不是聪明人。休怪虬某刀下无情了。”说完,挥刀冲了上来。大脚婆婆赫拉纳知道虬弑魔的武功高强,急忙大手一挥,身边众将倾巢而出,以多战少。虬弑魔战了几个回合,大败而逃。
大脚婆婆赫拉纳得胜归来,高兴得手舞足蹈,说道:“乌须陀早就该死,天天蹲在壁垒里,焉能打胜仗?区区十万蟊贼,何足为患,且让整个蓝雾之域瞧瞧,婆婆我怎样杀得蟊贼片甲不留!”说着,又提笔写下一道战书,派人送到义军营中,向龙岳挑战。
龙岳看过战书之后,写上四字:“来日决战!”然后交给道长古鲁丹和文琅看过,之后交给来使带了回去。
文琅笑道:“大脚婆婆果然中了道长‘引蛇出洞’之计!”
原来,虬弑魔遵照军师命令,故意假败,以使敌人麻痹,滋生骄傲之心。道长古鲁丹又将下一步计划详细说给众人,龙岳按计行事,给众将领下达任务,准备决战。
虬弑魔依计行事,率前军后撤十里扎寨。大脚婆婆赫拉纳自恃人多势众,认准义军胆怯,于是口出狂言:“婆婆我一出战,便使蟊贼闻风丧胆,用不多日,尽可斩尽杀绝!”越笑越得意,越得意越张狂,继而又传令:“明日四更吃饭,五更准备妥当,平明大军出镇。各军务必奋力冲杀,定要活擒贼首龙岳,方才罢休。”
且说虬弑魔领兵后退十里下寨,安营完毕,召集各将听令:麻日烈和糜特仲率一万人马布列战阵,二人轮流叫阵作战,只许败,不许胜,引敌深入,便是立功。韩陵、突蛮骨各引一万五千军,从小道绕过敌军,抄到后面,断其粮道。青云第一战神雷大虎主动请命,领两万人马,埋伏于敌营附近,等待敌军出营追赶义军时,立即出击,将敌军截为两段,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廖猛、辛兰玉夫妇各引五千轻骑,准备接应。虬弑魔坚守大营,指挥调度。而龙岳、道长古鲁丹、文琅则坐镇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