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陈鄂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乎,或许是因为所谓“助人乃快乐之本”吧,在帮了老伙计们一点儿举手之劳之后,他想都没想的就打了一个飞的去了了昆明。
“我这是怎么了?”他也忍不住问自己,但他随手翻开被某个传教的小姑娘递过来的一本书,恰好看到了messia这个单词,他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
“是前生早定莫错过,是今生有缘莫推辞。”他对自己道:“为人罪不可欺心,既然有了一个开头那么送佛也要送到西吧。”
出了机场他打了一个的——虽然昆明不是什么大地方,但是在这茫茫人海中要去找一个小姑娘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还好,现在是所谓的E时代,只要肯下点儿功夫钻研,总会有办法的。这几天他都和那个小姑娘通过QQ保持着交流,而现在的网络上只要花点儿钱就可以搞到一种显示对方IP地址的插件。
通过这种技术手段,他查明了隋秋月现在住在一家网吧里——他估摸着她是在这儿打起了零工,不然就她身上的那点儿零钱早就该饿死了。
他先去酒店安顿好自己的心里,然后掏出在机场花了三块钱买的最新版旅游地图,琢磨了一下可靠的旅游路线之后才施施然的去酒店外面吃了一份当地的特色小吃。
顺着背下来的地图,他找到了那家网吧——当然,区区一家黑网吧地图上是不会被标注出来的,但是吹过的风没有痕迹,流动的水没有形状。人做了什么却总是有蛛丝马迹可以追寻的。一家网吧这么大,只要用心找,没有找不到的。
“long-time-no-see。”操着一口标致的中式英语,陈鄂终于站在了隋秋月的面前:“不请我吃一顿过桥米线吗?”
就着热气腾腾的鸡汤,隋秋月又对她复述了一遍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她跟踪了自己的心上人,发现他在和一个与自己长得简直一模一样的女孩谈恋爱。又尾随到了他们的学校,并没有花太大的功夫就知道了那个“替身”的姓名和班级。
“夏雨香,与我同岁,是一名被收养的孤儿。”她小酌着鸡汤:“这也是真巧。”
“她会不会和你是……”陈鄂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和我说过你也是孤儿……”
“也许吧,但是为什么她会在YN,而我在旧县,我还没有想明白。”
“这个我可以帮你去查。”陈鄂磕着毛豆:“关于你的那个小男友呢?你和他谈过了吗?”
“还没有。”隋秋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这样子……暂时还是不见他的好。”
陈鄂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女孩,虽然清水出芙蓉,佳人本天成,但是还是俗话说得好啊:人要靠衣装,佛要靠金装。流俗的眼光总是先看衣裳再看人的,这一身有些土气不说还显得寒酸的衣服穿出去见人也确实是没有什么面子。
二八年华的少女总是爱美的,更何况她心爱的小男友还在被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孩霸占着——至少那个女孩看上去衣裳鲜亮,不说是富贵人家,也至少是中产阶层吧。
他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找个合适的时候和他单独的见一面。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隋秋月斩钉截铁地说道:“事情很简单,他喜欢我,所以找了一个和我很像的女孩在一起。现在我来了,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
陈鄂对隋秋月的过分乐观表示谨慎地支持,但从内心地说,他还是觉得这个姑娘有些太******,太na?ve了。
“你应该穿得好一点去见他。”陈鄂道:“你说的可能是存在的,但是你现在的样子去见他恐怕无助于唤起美好的回忆。我谨慎地建议你,穿得漂亮点,再带上那只紫玉钗……啊,既然这样的话,就不要穿什么流俗的衣服了,我倒是有个新的建议。”
陈鄂忽然站了起来:“既然到了YN,那么我们为何不来一点本地的特色呢?你说是吧!”
一周,又是一周过去了。
隋秋月一直耐心地在春城等待着,陈鄂毕竟还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去忙和,但是他在回去之前给她留下了一点儿盘缠,还有一个手机号码。
“有困难,找大哥。”他对她说道。
她并不想总去麻烦人家。虽然她还不知道陈鄂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但是看他的做派,估计也是个有钱的二代。他不过是拿自己寻开心罢了,自己越是困扰,他的乐子便也越大。隋秋月对自己在心里这样道。因为除此之外,她不相信还会有别的解释。
但是她没有直接去找他,即便她现在也已经可以打扮得花枝招展,但是她仍然穿得很素朴,只是习惯于把那根紫玉钗插在已经盘起来的青丝上。
这又是一个周末,她恰好调休,便一个人去附近逛逛,走累了便随便进了一个寺庙歇歇足。
众所周知,昆明满佛寺,颇有杜牧诗“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感觉。虽然隋秋月没有去统计到底有多少,但她很肯定,至少比肯德基和麦当劳加起来还要更多。
她坐在回廊的长凳上,靠着一根朱色的柱子。她灵巧的手指编着几根蒲草,忽然眼角的余光撇到了一群少年。那是一群大男孩,他们嘻嘻哈哈的从中庭走过,并不顾及公众场合应当禁止喧哗的禁令。
而那群男生之中,为首的一人,就是她那朝思暮想的某人。
隋秋月下意识地站起来,想要朝他走过去,可是恰好一队熙熙攘攘的外地游客在一个举着喇叭的导游带领下从他们之间的回廊走了过去。等隋秋月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那群学生党已经消失在中庭中了。
她茫然地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这种幸福来得太快,消失得更快,以至于让她的心灵陡然遭受到了莫大的创伤,而变得有些浑浑噩噩。
她也不知是怎么的,径自就走到了寺庙后院的祈福树前,那里有很多信女善男挂在梳子上的黄符,有初为父母祈求新生儿平安的,也有望子成龙的祈求高考顺利的,还有留守的老人为在外打工的子女求平安,也有大龄剩女的妈妈焦急地为女儿求姻缘。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一张没有系好的黄符飘落在她的面前。隋秋月弯下腰去,那熟悉的字迹又一次映入她的眼帘:
“秋风秋雨莫相识,一片愁云枉断肠。小情昵浓醉人夜,云书片纸寄江东。”
他没有忘记我!他还记得我!他还牵挂着我!少女的心一下子就被巨大的幸福所吞没,这突如其来的如山海一般的狂喜,让她几乎当场晕厥过去。此刻,她的内心,已经完全被那个见面而不能相识的小冤家所征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