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朱魁元将其中一个叫到门外,说:给你下个死命令,要让她活着比死还难受,但不准殴打,不准调戏,更准强暴,否则拿你是问,至于用什么办法,自己去想。说完,回到客厅,对方毓眉笑道:好了,冋去吧!方毓眉从朱魁元的笑意中看到一丝浄狞,没容她多想,就被带出别墅,一辆桑塔纳停在褛前,她被请了进去,两个男人一个开车,一个坐在她身旁沉默语,哈欠连天。方毓眉开始还以为此人犯困,却没想到这是个吸毐的粉友。
不久,她也有些乏了,支颐打起瞌睡来,忽然,感到有丝风向脸上吹来,睁眼一看,那人正捏着一只小瓶向她喷,她捂住口鼻,可刹那间就迷迷糊糊的了,那人乘机取出针管,撸起她的衣袖,在她浑然不觉中注射了海洛因。小车继续往前开,没多久,便驶向城乡结合部,在方毓眉住的公寓楼一侧停下,那人透过车窗向外望,见四下无人,便将针筒注射用水和两包海洛因塞进方毓眉的包里,而后将她架出车,弃在山墙边的一株玉兰树下,遂迅速撤离现场。
凌晨三点,两名巡警打此经过,发现了方毓眉,其中一个足附近社区的片儿膂,见了大吃一惊,说,这不是方家姑娘吗?推推,没反应,试试有鼻息,检查了一下小包,搜出毒品和注射器。不由分说,她被带到派出所,先:昏迷中的她,在一间空房里待着。
再说刘柳,当晚十时前,该打的电话都打了,方毓眉没接就消了,预感到她可能出事,他的心猛地坠落似的,忐忑不安,他叫上江昊,先后来到方家,安慰方妈妈,等待方毓眉的归来,自然,也分析了各种可能,商量对策。万不得已,天亮后,只好去警方报案。他们只顾谈话,怎么也没想到,肇事者的小车避开前楼而在公寓顶头山墙边将人抛下。
在焦急的等待中,天终于亮了,突然,电话铃声炸耳。
喂,阿眉吗?瞿涤尘抱着电话,泪如泉涌。
我是派出所,方毓眉在这里。听筒里的声音有点冲,她吸毒,剂量过大,我们研究决定将她送市戒毒所。
啊……电话从瞿涤尘手中滑落,半晌,她才说,这怎么会呢?刘柳让江昊搀扶老人进卧室休息,他立即拨通了郭朴之家的电话,郭朴之刚起床,正在洗漱,这么早有电话,他不禁一惊,接了过来,刘柳告诉他方毓眉被收容的事,说:这肯定是个阴谋,说明侯子卿、朱魁元之流已抢在我们之前下手了,当务之急,必须迅速将侯、朱的罪行向省、市纪委报告,以采取断然措施。这里,我皙时不能离开,方妈妈受此刺激冲经恍惚……
知道了,郭朴之说,我们几个法学教授已将侯、朱的材料整砰就绪,马上展开行动!说罢,他又接连给几位教授分别打了电话,约他们立即来他家集中,几人商量后决定直接去见省纪委书记,他们分乘两辆的士,赶在上班前守在省纪委大院门门,八时差五分,省纪委书记斐逊的小车开了过来。郭朴之等五位教授挡住了去路,不等膂卫前来丁涉,清瘦的斐逊已下了车,笑呵呵地伸出手来:这不是郭教授吗?诸位赶早来这里想必有什么事吧?
斐朽记,能否就近找个地方,我们向你反映个紧急情况。
好啊,斐逊指了一下大门左侧的接待室:这里,怎样?
郭朴之没答话,和几位教授走了进去,也不拘形式,递上材料,从罗市隐等被捕,到方毓眉遭害,大致说了一遍。
等等,我看,把公检法的一把手,还有监察厅长等都叫来。斐逊说,面孔冷峻如铁。
等不及了,郭朴之说,不能让好人再继续受罪,而坏人仍逍遥法外。他取出录音机,斐书记,你听听侯、朱之流都说了些什么吧。
几盘磁带,实际匕每盘都未录满,故很快就听完了,斐逊震怒了,使劲拍厂一下桌说:最近,纪委也陆续收到了一些举报这两个人的材料,若不冉采取行动,将要天怒人怨,那还是人民的天下吗?他强压着性子,对郭朴之一行说,诸位德高望电,理应有充分的时间,保证你们从事教学和学术研究,可由于我们工作没做好,以至于发生这样令人痛心的事,让诸位分心。
那倒没什么,一位教授说,我们惟盼尽快有个说法,使正义昭彰,丑行败露。
这样,我立即召集相关负责人,开个碰头会,冉向省委作个报告,并履行一下必要的手续,斐逊说,中午之前一定会让诸位知道处理结罘,现在请诸位回去休息。他随即吩咐秘书,让行政处安排一下,送几位教授返校。
不必了,打的很方便。郭朴之一行搁下材料,转身离去。
斐逊没有让郭朴之们失望,上午十点半,电话过来了,是省纪委办公室打来的,说遵照斐书记指示,转告省里相关决定:
一、对侯子卿立即实行“双规”。
二、立即逮捕朱魁元,对其他涉案人员一并调查,从快进人诉讼程序。
三、无条件释放罗市隐和五名工人,以平反。
四、对方毓眉不得作为吸毒人员处理,要不惜代价医治其创伤,使其尽快康复。
听完这一切,郭朴之长叹一声:居然也有这一天!他随即电告刘柳,刘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罗市隐,他匆匆赶到南粤路看守所,打听,罗先生尚未出去,他到后院监舍见到罗市隐,罗市隐却像老和尚人定似的坐在地铺上一动不动。
罗先生。他说道,你咋不出来呢?接着告知了省里几项决定。
真的?
真的,我能讹你?收拾一下走吧!好。罗市隐将衣物打了个包,走出监舍,忽然问道,小方怎没来?
她在国外的培讥期延氏了,我已电话告诉她,知道你无罪开释,并将平反,她很高兴。
啊,好,好第二天,刘柳、江昊和瞿涤尘来到市戒毒所,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他们见到方毓眉,她神情木讷,昏昏欲睡,但意识似还清楚,见了他们,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下来,涤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将女儿抱在怀里啜泣不止……
隔了会儿,她轻轻推开母亲,走向江昊,她说得很慢:昊,我是爱你的,町这几个月我却没好好爱你,反比你受了不少累,等我好了,我,我会补上的。从小长大再苫再难不知眼泪为何物的江昊,上前一把抱着她,像个孩子呜呜地哭了起来,安慰她:你会好起来的,我这一辈子,哪怕做牛做马,也要出你过上好日子,不会再让你受苦两人的话,把个刘柳也惹得热泪婆娑。
妈,江吴,你们出去下,我有几句话要跟刘柳谈。等两人走后,她凑近刘柳问,罗先生出来了吗?
咋天临近午,我把他接了出来。告诉你,省里有儿条央定哩。接着,他一字不拉地作了转述。
这叫拨乱反正。她说,唔,罗先生身休还好吧?问我厂吗?
刘柳作了冋答,说,不好将你的真实情况告诉他,怕他要采。
噢,是吗?其实,我何尝不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是为情所困,为势所逼啊,知道吗?我和罗先生不仅是师还是友,我们很谈得来,他教会了我怎样做人,我总觉得自己欠他的,这样正直的一个人受屈,受恶势力打压,我焉能无动于衷,我真的豁出去了……
毓眉,你说的,我早就有所察觉,你没错,罗先生也没错。
你可真沉得住气,方毓眉终于展颜一笑,我不后悔,尽管吃了苦,值!罗先生要知道你这样说,他该多高兴啊!刘柳说。
什么也别跟他说,等我出去,你要帮我说我是从国外培训归来的。
行,按你的话做,刘柳说,你会很快出去的。刚来时,你的主治医生对我说,本来你只被扎了一针,上瘾的可能性很小,可是,因注射剂景较大,还是在此多住几天好。她对你很有信心,说你配合得很好,肯定能完全康复。
我想也是的,少停,她又说,有空,多往罗先生那里跑跑。
嗯。刘柳应道。随即两人出了接待室。
一抹晚霞洇在天边,大门外水泥路两边一溜高耸的钻天杨簌簌作响,瞿涤尘、刘柳、江昊,跟方毓眉依依惜别。
下次来,带毓文来!方毓眉喊道。
没有几天啦,毓文跟我们一道来接你。瞿涤尘说。
高远微寒的天际,一行大雁呈人字形款款向南飞去,方毓眉痴迷地看着,脸上闪现着若有所思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