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床上躺了两天,王墨终于还是想通了:虽然还是又挨了一顿军棍,但从一个小小的新兵突然调到陆武夫帐下做了传令兵,怎么说来都是往上提拔了一下下,这让王墨心里好受了许多。
陆武夫这两日也时不时过来查看,每次来都拉着王墨问些兵法之事,如此两次之后,王墨总算明白过来了:这家伙是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熟读兵法博览群书的文化人了,想向自己讨教些兵法,却又拉不下脸面,就打着关心下属的幌子来借机讨教。
王墨也不点破,只是每次都挑些以往在大哥王羽书中看到过的句子扔给陆武夫,也不多做解释,任陆武夫搔首挠头想个半天。如此一来二往,两人关系却是密切了许多,陆武夫也全然将王墨当成了一个宝,话语上也不再那般生硬。
这一日,王墨仍旧趴在床上,思量着屁股上还隐隐作痛,该是再偷几天懒,陆武夫却掀了帘子进来,互搓着双手,嘴上嘿嘿笑道:“咋样,屁股还痛不痛?”
王墨翻了个白眼,将头一偏:“你来试试看痛不痛!”
“好了好了,这点小伤我当兵时受得多了,你也就别再装死了,赶紧穿好甲袍,我有任务交给你。”
“我不去,我伤还没好。”王墨耍起了无赖。
“你不去谁去,你莫忘了,我刚把你提为我的帐下传令兵,你若是不愿意,那滚回校场继续操练去,我换别人。”陆武夫脸上故作冷硬,作势拔腿要走。
“哎..你等等,我去,我去。”王墨连忙一把拉住陆武夫,也顾不得屁股上的伤痛,一把爬起,迅速穿起甲袍来。
“你动作快点,我到帐外等你。”陆武夫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背着手走出帐外。
王墨以最快速度整理完毕,冲出帐外,一把拉住陆武夫:“陆将军,什么任务这么紧急?是不是要打仗了?”
陆武夫拍开王墨的手,斜着眼睛说道:“如此慌张,成什么样子,往后你做了传令兵,可不能再这么慌乱了。”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仗是迟早要打的,你也不必心急,不过这次的任务只是让你去迎接个人。”
“迎接个人?谁?”
“文琴公主今日会来营地探访新兵训练情况,而我还有些军务需要安排,你先出青山镇十里处等待公主凤驾,见着公主一定要恭敬谨慎、好生伺候,将公主接引到军营来。”
“啊?文琴公主?”王墨脑中闪过一袭风姿高贵的身影,顿时心里紧张起来。
说实话,王墨以往不论碰着哪个女子,都是全无正形,而只有在募兵司门口碰着文琴公主之时,心底才有拘谨,也许是被其高贵风华折服,也许是报名从军之时受过其帮助,总之王墨觉得面对文琴公主,有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对,你去牵一匹快马,现在就去吧。”陆武夫说完,转身就离去了。
王墨无奈摇摇头,转身去到马厩,牵出一匹马,忍着屁股上的伤痛,跨坐上去就往营外驰去。
奔出一会,王墨感觉到臀部痛苦难忍,心下估摸着也该有十里地了,于是翻身下马,站在道旁等待。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正当王墨耐心全无,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车辙碾地之声传来,王墨面容一整,赶紧凝神肃立,抬眼看去,只见道路尽头一架凤雕华盖的华丽马车行来,边上还跟了几名带刀侍卫。
来了!王墨赶紧全身挺直,目光注视着马车,马车速度颇快,转眼间便到了眼前,驾车的车夫乃是一相貌冷峻的年轻人,轻拉一下缰绳“吁”的一声停住马车,也不看王墨,而是转头朝着车内躬身说道:“殿下,道旁有一士兵,想必是陆将军派来此地迎接殿下的。”
“哎,对对对,我便是来此迎接公主前往青山镇军营的。”王墨一听,果然是文琴公主的马车,不由心下大喜,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赶紧接口答话。
那车夫只是冷眼瞥了瞥王墨,并不理他,仍是恭恭敬敬的对着车内。
王墨胸口一窒,立马又不开心了:我可是专门来迎接公主的,你一个小小的随行车夫,年纪不大,居然也敢对我使脸色,若不是看在公主面子上,看小爷我不揍扁你!只是想归想,表面却又不敢露出任何不满,只是眼睛盯着车厢门帘处。
不想车帘却并未掀起,只是里面传出一句冷艳平静之语:“既然如此,便由他在前引路,我们随后跟着他便是。”
“是,殿下。”那年轻车夫车夫躬身应过,随即转身一拉缰绳,冲王墨冷冷说道:“前面引路,走吧。”
王墨心中更是不快,沉着脸刚想驳回几句,眼睛瞥过马车内,到底还是文琴公主的凤驾在此,也不敢太造次,只得转头翻身上马带路前行,心中却暗暗思量着:待到回到军营,得挑机会好好整治整治这车夫一下。
十里地也不是很远,王墨引着公主一行很快就到了青山镇,远远看到陆武夫领着几位将军恭恭敬敬的站立在军营门口,王墨赶紧挥挥手,往身后使了个眼色,陆武夫会意,整了整衣袍,走向前来。
“大湘国骠骑军新兵营统领陆武夫恭迎公主殿下凤驾。”陆武夫单膝跪地,恭恭敬敬行起了大礼。
一只葱葱玉手将车帘掀起,文琴公主探出半头:“陆将军,你我都是熟人,就不必这般客套了,赶紧起来吧。”
“是,公主殿下。”陆武夫赶紧起身,随即换过衣服微笑面容:“公主,熟归熟,这礼节还是不能省的,来,公主这就随我进去吧。”转头突然眼睛一瞪:“王墨,还不赶紧下马引路。”
“哦哦,是是是,哎哟~~~”王墨赶紧跳下马背,不想扯动屁股上的伤势,痛呼出声。
“你..公主见笑了。”陆武夫眼睛又是一瞪,马上又向文琴公主陪起笑脸。
“无妨,这位便是侯府二公子吧,想不到一个月时间竟成了陆将军的传令兵。”文琴公主打量着王墨,微微点了点头,也不知是赞许还是何意。
车内突然传来一声轻“咦”,随即车帘整个掀了起来,又探出一秀丽臻首来,眼睛转了一圈,定在了王墨身上。
王墨“啊”的一声,抬手指到:“你..指腹为婚。”
原来竟也是一位熟人,正是有大东国第一才女之称的宋文馨,也就是王墨指腹为婚的妻子。
“放肆!休要胡言乱语!”陆武夫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文琴公主也是惊讶的回头看着宋文馨。
宋文馨秀脸一红,朝王墨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向文琴公主细声道:“公主,王墨与我确是有指腹为婚的婚约,此事也是父辈做的决定,知之者甚少。”
文琴公主点点头:“原来如此。”
王墨此时却是惊讶异常,没想到宋文馨竟然也会跟来此地,还有文琴公主共乘一驾,看样子两人也是关系匪浅。
宋文馨打量了一下王墨,不住的微微点头,眼中也柔和起来。王墨本就长相俊逸,此时甲袍披身,气势凌然,更是与以往长洲城内耍横的二世祖模样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经过一个多月的军营生活,肤色也是黑了许多,已经隐隐散出一股成熟男子汉的气质了。
只不过一开口说话,马上又将他美好形象打破了:“夫人,你可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宋文馨脸上更红,啐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是你夫人,我是陪同公主殿下而来,并不知你会在此,哦对了,那日在侯府见你,你不是贪生怕死拒上疆场吗,怎的也会来此参军?”
“呵呵。”王墨抓了抓后脑勺,显然被宋文馨提及往日糗事,感觉极为不好意思,随即马上眼珠一转,嘿嘿笑道:“我是受了夫人启发,幡然醒悟,为顺夫人之意,特来参军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文琴公主与陆武夫却想起了当日在募兵司门口的情景,都是微微点起了头。
宋文馨见状,大急,连连摆手:“公主、陆将军,你们可不要误会,我..”只是说出个我字之后,却又无从解释。
“好了好了,咱们还是先进去再说吧,陆将军请带路。”文琴公主玉手一挥,替宋文馨解了围,随即将车帘放下坐回车内。
“是!”陆武夫应了一声,转身朝营地内行去,还不忘向王墨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么一手,可得给我悠着点。
王墨不好意思一笑,牵上马匹,赶紧两步跟在陆武夫身后。
那日在侯府被宋文馨奚落了一番,此时算是捡回了面子,王墨似是感觉打赢了一场胜仗一般,走起路来也是抬头挺胸了许多。
宋文馨在身后马车内又悄悄拉起车帘的一角,正好看到王墨这番神态,却是另一种意会:这王墨参了军,气势果然不同往日,就连走路也是这般的挺拔,嘴上微微一笑,将车帘放下。
“这王墨将来不是天大的混世魔王,便是威名远播的盖世英雄,你与他有缘,需好好费些心思啊。”文琴公主眼睑微敛,平缓说道。
“啊?”宋文馨惊讶看着文琴公主,不过依她之才智马上便想通其关键,低头沉思起来。